长户大幸外貌协会终身会员,讨厌个性强烈不受控制的下属,这个大黑摩纪正中他全部雷区,绝不可能让他喜欢起来。
    这些事他自己心中有数,但这种话总不可能对织田哲郎说。
    因而,面对织田哲郎对大黑摩纪的欣赏,他也只是敷衍而过,把事情一股脑儿推到大黑摩纪那边,声称自己给了她机会,至于会不会加入公司,全看她要如何选择。
    是给了机会——做和声的机会,也确实是要看她选择到底要不要这个跟想象中天差地别的机会。
    长户大幸说的都是实话。他一向认为如无必要,就无需编造谎话,只要掌握说话的分寸。
    织田哲郎十分信任长户大幸,得到这么个回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长户大幸给布置的作业、以及那本作为参考书的《樱桃小丸子》漫画离去。
    长户大幸唯恐夜长梦多,等到动画化的事正式宣布,大概率连主题曲的工作也已经安排完毕。因而,要赶在那之前把曲子做出来,再去拜访作者樱桃子本人。
    老板催得急,织田哲郎也只得将这支动画主题曲当作是头等大事,不是重要的工作就先往后挪一挪,在录音室里忙碌的间隙,翻一翻少女漫画——实际上只走马观花看了几页,大概了解到这是个什么类型的漫画以后,就把它丢到了一边。
    最重要的参考还是长户大幸给出的关键词,在这支曲子之前,这种长户大幸给一个主题,由他来写合适曲子的合作模式就是常事。
    作曲这回事本身就有套路可循,只不过“作曲”和“作出好曲”不是一回事。织田哲郎才华横溢,又正值创作巅峰时期,写起曲子信手拈来。
    他随身携带录音机,想到了合适的旋律,就用它给记录下来。
    合约签在BEING,织田哲郎所写的曲子,BEING拥有优先购买权。长户大幸对织田哲郎的才华深信不疑,几乎他所作的每一支曲子都会被买下,收进公司的库存。
    即使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也先收集起来——曲子对制作公司来说,是宝贵的财富。
    不过,虽然忙起来的时候仿佛神游天外,但织田哲郎也并非真的是个“仙人”。这天,从晚间七点钟开始,就有录音的工作要进行。共事的乐手们陆续到齐,结束了一轮编排,休息的时候,织田哲郎看到坐在那里的池田,忽然盯着他看了起来。
    池田叫他给看的心里没底,“有什么问题吗,织田桑?”织田哲郎录音时颇为任性,在BEING的录音室里他又说一不二,和他搭档其实颇为辛苦。
    被他盯着看,总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提什么麻烦要求的感觉。
    “没问题、刚才的进度挺顺利的。”织田哲郎露出个有点腼腆的笑容。
    他的个性其实颇为内向羞涩,偶尔甚至有点像个少年。织田哲郎慢吞吞的组织语言,问池田,“有位大黑摩纪桑……”
    “啊。”池田面露讶异。
    织田哲郎解释,“我听过她的试唱带,很不错的女孩子。”他的目光离开池田的脸,“只是突然想到,现在制作的这支曲子,说不定很适合她的声线。”
    “原来如此。”池田点头。
    织田哲郎只提了这一句,就像是把事情翻篇了那样,闭口不再谈。看样子,提起大黑摩纪,也只是在制作曲子的时候偶然想起的小插曲。
    不过,池田听了织田哲郎的话,心里却忽然冒出来个主意。是不是可以借织田桑的光,请他帮忙在长户桑那里说几句好话呢?
    池田还是没有死心,想着能让大黑摩纪加入BEING。那天,长户大幸把大黑摩纪贬损一顿,又抛出个让她先来公司当和声、再慢慢学习的主意。
    池田打从心里认可大黑摩纪的才能,同时,作为BEING的乐手,他也认为长户社长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在他看来,长户社长有着能实现他人梦想的才能。
    因而,尽管大黑摩纪被长户大幸不留情面的挖苦,池田也还是极力劝说她好好考虑,不要贸然拒绝——
    池田总觉得,如果长户社长真的认为大黑摩纪不值一提,就不会浪费口舌把她一通贬损。一定是因为看到了她身上无限的潜力,这才如此不留情的批评她。
    不过,光是劝大黑摩纪好好考虑还不行,另一方面,池田也希望能找个机会再跟长户社长谈一谈,替大黑摩纪说点好话、再从他那里听到一些更具体的想法。
    现在,织田哲郎这位公司里的首席作曲家主动说起大黑摩纪,还称赞了她。池田不能不认为这是一个就在眼前的机会——
    “织田桑。”
    池田打定了主意,打算把大黑摩纪介绍给织田哲郎。他心里想的主意简单又纯粹,如果大黑摩纪能得到织田哲郎的肯定,由这位首席作曲家来举荐,是不是会不一样?
    录音进行到深夜时,工作人员去便利店买了宵夜。音乐人们放下手里的工作,用宵夜填补已经空了的胃。
    池田拿着罐装咖啡来到织田哲郎身边,递过其中一罐过去,“关于那位大黑桑的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和我?”织田哲郎摸不着头脑。
    ……
    同在业内,要打听同行的相关情报轻而易举。一通电话打出去,岩桥慎一就知道了关于这家叫BEING的制作公司的信息。
    公司的绝对核心人物是社长长户大幸,而那支曲子的作曲者织田哲郎,则是从BEING成立起就在公司里的元老作曲家,制作tube的大功臣……公开的信息顶多让岩桥慎一对这家制作公司有个大概的印象,知道假如真的要买下那支曲子的使用权,要和什么人打交道。
    但具体真的要不要做,又如何去做,还有得考量。
    岩桥慎一心里有个谱,但并不着急。
    反正动画化的情报还没有正式公布,甚至初步的企划都还没有定完、虽然内定了他的唱片公司来负责音乐,但他至今都还没有跟制作委员会的人见过面。
    不是迫在眉睫的事,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行动,不必立刻就去联系。
    真正近在眼前的,其实是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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