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夜幕下,恶狼谷谷口的那片空地上,被诡异的、淡淡的,鲜血一般鲜红的薄薄烟雾会聚成的那条烟龙不停钻入的牵魂刺,此时就像忽然得到了无穷助力一般,鞭身猛的一震,升高了一尺,跃动的越发剧烈了!

    与此同时,原本散发着强烈绿光的它也变的更加的幽暗和刺眼,此刻已经让人不能注目。而旷野中,原本就已响成了一片的百鬼夜哭,眨眼间也变成了惊涛骇浪一般,咆哮着、盘旋着,让无休无止的凄厉音浪卷彻了荒原。

    身子在牵魂刺猛然升高的瞬间微微下挫,掐着古老印诀的方远双手虚抱依旧,脸上有若铁铸的肌肤,此时也已经有明显的汗珠渗出。只有那双散发着精光的双眼中,依旧不见有丝毫的波动,就连脸上的汗毛和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随着他身子往下挫,悬空中刚刚升高了一尺多的牵魂刺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遏制着一般,颤动着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不,确切的说,它现在的位置要比原来的位置还要更靠近方远虚抱的双手一些。

    “嗡嘛呢呗咪吽舍!”

    口中又猛喝了一声咒,旁观的桑德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又落回了原位。

    “佛组保佑!”

    稳了稳心神后,心中默念佛号的桑德又身不由己的往后退开了数步。

    因为面前,那原本就宛若大山般沉重的无形压力又狂增了几分。就这几分,已经再一次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

    而此刻,现场中心方远的双手也已经合拢到相距不过三寸。

    就在这三寸空间的中央,那根光芒黯淡了许多,但颤动却越发激烈的牵魂刺,也已经变的通体墨绿中隐隐有些透明,就在它宽不过半分的鞭身中央,一条如血般惨红的血线也不停伸缩着,开始发出隐隐的幽光。

    方远脸上此刻汗如雨落,掐诀虚抱如环的双手现在也变的像是水晶般透明。

    在远处的桑德喇嘛眼中,他还能隐约看到那双手之间,宛若火焰般不停吞吐伸缩着的那一片青白色气焰。

    此刻,那一片不停吞吐伸缩着的青白色气焰,正紧紧裹着那根绿光越来越黯淡的牵魂刺,发出滋滋的声响。

    而眼下,方远身上的衣服,也正在逐渐、逐渐的一片,又一片的缓缓消失在空气中,找不到一丝痕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咆哮在荒原上的凄厉声浪早已没有了踪迹。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罗密多时……”

    仔细看到这里,桑德脸上忽然变的肃穆无比,只见他双手合十,缓缓坐到了地上,拿下手臂上缠绕着的佛珠,一声声用略有些生硬的汉语,颂起了心经。

    此刻,炼化已到了生死瞬间的时刻,他选择了他能做,也最应该做的。

    方远根本没想到它会在这时候开始向自己发难!

    原本,自那天它洞穿自己肩膀的瞬间,方远就已经清楚的知道它绝非一根鞭子,或是说是一件武器那么简单。

    因为就在被它洞穿肩膀的瞬间,除了感受到身体受伤的剧烈疼痛之外,方远的脑海里还猛然炸起了一片凄厉而又凶狠的诡异音浪。

    但是,就在这宛如百鬼夜哭,万兽恶嚎的诡异音浪无穷无尽的冲击下,几乎瞬间陷入无边黑暗的方远在落地前的刹那,也在内心的最深处,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被什么东西窥探着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说明白的感觉。

    就好像本该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忽然多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一般,你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东西,但是你的心,却能明显的感觉的到这双眼睛的存在。

    特别是当这双看不见的眼睛中,还充斥着那种能让你清晰感觉到的嘲笑和悲悯的感觉时,你大约就能明白方远当时的感觉。

    因为除了感觉到这些之外,方远他还明明白白的知道,洞穿自己肩膀的,只不过是个黑黢黢的鞭子模样的东西。

    “它有生命?”

    这是方远在体会到那种被窥视着的感觉的瞬间,闪过脑海的念头。

    因为几乎就在这念头刚刚闪过脑海的同时,他那基本上已经不怎么受他意志控制的双手,已经先一步把刚刚突袭得手的黑衣人给狠狠打飞出去。

    也就是说,在给方远心里带来这种被窥探着的奇怪感觉的那时,这黑黢黢的牵魂刺并没有被人握着!

    所以,在脱险之后的这数天时间里,方远一直不停的在手里把玩着它、研究着它。

    总想尽快弄清楚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的肩膀被它洞穿的瞬间,会带给自己那么多奇怪的感受,为什么自己的手在握上它的时候,脑海里会那么奇怪而又清晰的出现它的名字。

    难道自己和它以前就认识?

    不知不觉的,从肩上把它拔出来的那一刻起,方远已经在心里把它当成了一个有生命的物体。而通过这两天的把玩和研究,这个看法在方远的心里也变的越发执着了起来。

    因为方远在把玩的时候发现,每当自己试着把不同性质,也就是把带着不同念头的气机灌入它的时候,它那黑黢黢的鞭身里,也总有那么一股子又像是气机,又不像是气机的古怪东西在做着种种不同的反应。

    那种反应的灵敏和细微之间的差别,带给方远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在面对着一个狡猾的对手,而不是一根黑黢黢的鞭子。

    所以,把玩研究的时间越久,它带给方远的惊奇也就越多。

    以至于到最后,让这几天对自己体内的巨变,有了越来越多认识的方远,都不敢肯定蕴藏在它那黑黢黢的鞭子模样的内部的,那一直能回应着自己气机的那东西,究竟是不是也该算是一种气机!

    因为它对方远试探性的气机几乎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每当方远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念头催动气机时,它就像一根普通的鞭子一样,会瞬间变的笔直。

    但除此之外,它并没有任何的异状。

    可是,当方远在催动气机的瞬间,心里还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存在的时候,它会立刻变的不同!

    特别是在方远的心里有些微的负面情绪的时候,它几乎就会在方远的气机灌入的瞬间做出强烈的回应。

    藉由类似气机之间的彼此感应,它里面蕴藏着的那股东西会在闪电般的瞬间,就把方远心中最微乎其微的种种负面情绪,以一种方远根本不能了解的方式千百倍的扩大。

    在逆向冲击方远心灵堤防的同时,它本身也会忽然间变的寒意大盛,散发出一波波无形的森冷杀机和血腥,毫不含糊的威胁到周围每一个人的神经,特别是周围那些比较弱的普通人。

    这也是在方远有意无意把玩的时候,让大多时候坐在他前面的司机嗒娃坐卧不宁的唯一原因。

    因为这几天的方远,内心很少有真正空灵和平和的时候。

    要不是他自小所受的严格训练和体内那股庞大能量的强悍,很可能在两天之前,他第一次探究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牵魂刺反噬和冲击下的俘虏。

    但是当方远心里带着那种对它这种反噬和冲击的不满和厌恶,催动气机的时候,它就会有明显的排斥和抗拒。

    而且在这种排斥和抗拒时候,它还同样会藉由气机之间的感应,把方远的心神拖进一种由无穷无尽的悲哀和绝望,还有浓到近乎死一般寂静的怨怼和愤恨组成的汪洋里面去。

    而方远,也每每就在自己的心神稍一涉足这片汪洋的瞬间,就不由自主的选择了放弃。

    因为那死一般寂静的汪洋中,充斥着的那些悲哀和绝望、以及怨怼和愤恨太深,太浓了,甚至浓重到了方远刚一接触,心灵的清明就要失守的境地!

    所以,这几天他试了很多次,可每一次,他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

    可同时,这一次次理智选择的放弃,也一次次的从内心感受的层面,给还很年轻的他也带来了些许的伤害和怒意。

    因为每次他心神和气机后退的同时,他都能清晰的察觉到来自它那边,似乎越来越明显的怪异波动。

    这波动,在方远看来,无疑是它对自己退缩和回避的嘲讽和讥笑。

    因为随着自己后退次数的增加,蕴藏在它里面的那股东西对自己气机的反噬和抗拒也变的越发明显和强烈。

    正是因为它这种种奇怪的反应,也致使方远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它,很快就会有直面较量的那一刻。

    以后不是自己控制住它,就是自己以后被它所控制!

    不过在谁控制谁的这一点上,方远自己有着强大的信心。所以,他也绝不会主动放弃,因为这对他而言,不仅仅只是放弃对一个古怪事物的探究那么简单。在他年轻的心里,这也隐约的象征着他对自己近来这些奇怪遭遇的态度和回应!

    绝不再后退!

    所以,在他自己的打算中,只等进藏救出卓玛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它回到五味寺里,和它做最正式的一次较量!

    这也是他一直把自己对它的探察和感觉,都默默的放在心里,并不曾向看上去对它似乎略有所知的桑德请教的主要原因。

    但是,正因为对它的种种奇特之处沉溺太深,或者说是方远为了自己相对自私的某些理由,故意让自己对它沉溺太深的缘故吧,他竟忽略了一个比较要命的关键因素。

    就是它和那黑衣人之间的关系。

    原本,它就是那黑衣人手里的武器。

    而他,却恰恰忽略了这一点。所以,它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忽然的开始发作了起来。

    刚才,就在桑德还没来到恶狼谷口的前夕,一头冲进那片赤血魅烟里的方远一进去,就知道自己太鲁莽了。

    因为几乎就在他进入那片烟雾的瞬间,他就发觉自己的眼耳口鼻和全身的肌肤,都在瞬间开始刺痛,特别是眼睛,一痛之后眼前顿时发黑,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

    还好他冲速够快,当时牵魂刺也正处在凌厉的攻击状态,所以才没让在他失神的瞬间,遭受到对手的攻击。

    自然,他的那凌厉一击也被隐藏在赤血魅烟里的对手躲开了。

    可随后,对方的反击就马上开始了!

    “嘎!”

    那是突然间,凭空出现在他身体周围的七声厉吼,伴随着这七声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而且猛听上去还有些熟悉的厉叫,还在悬空飞扑的他身体前后上下左右,同时出现七明一暗,八道阴风向他袭来。

    最让他心惊的是那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的那一下暗袭,因为就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他紧闭的眼帘之前,那片忽然出现的明光中,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张被画成了恶鬼模样的脸,又看到那双血红里,依然渗透着隐隐绿色的眼眸。

    这眼眸中,也依然散发着一片彷佛要吞噬掉自己的幽光。

    “又是他?这怎么可能?”

    几乎在看到这张脸和这双眼的瞬间,方远心头闪过的震惊,就已完全淹没了要尽快离开这片烟雾的念头。

    因为他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在受了自己暖玉掌那么重的一击之后,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度活动!

    那天的那一击,方远相信就是师父重生,在他老人家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挨上自己暖玉掌那么样的一击,就算不死最多也只能剩下半条命。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体内又有了股那么大的能量,他怎么可能在挨了自己拼命似的一击之后,还能根本看不出受伤了的样子?

    要知道当时他可是在驱使的邪灵被措仁青美的反击重创,致使他本身也被反噬吐血,攻向自己的凌厉攻击失神变形的瞬间,被自己狠狠击中的!

    这怎么可能?

    另一个让方远不能相信,也不太愿意相信的是,这张脸和这双眼睛的出现,真的验证了桑德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并没有骗自己。

    可是,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以后的自己该如何自处?

    尽管在生死瞬间的要命时刻,但在方远一片惊疑的心头,还是避无可避的又闪现出了这个硕大的问号。

    因为这个问题,正是方远自己这几天来,一直想要避开的。

    事实上,故意沉溺在对牵魂刺的探察也研究中,也正是这份想要回避的念头在隐隐作祟的缘故。

    因为那天救了伊人他们回来后,桑德问过他受伤的经历,并且注意到了牵魂刺后,就很肯定的告诉他,袭击他的人也就是掳走卓玛的人。

    那人叫乌梅赞普,是雅鲁藏布江峡谷中,可扎寺的乃穷神巫。是原本号称笨教三大家族中排在首位的乌梅家族中,上代家主的第三个儿子。

    可是很多年前,这个乌梅赞普为了争本届家主之位和家里闹翻,割发剜肉破门离开了家族。

    之后消失了整整十二年,十二年之后忽然又在高原上出现。一出现,他就单枪匹马抢了原本属于他们家族直接掌控的,笨教四大寺院之一的可扎寺寺主兼乃穷神巫的位置。

    当时的可扎寺寺主是他的二哥,神巫是他的堂弟。可他一出现,就毫不客气的封住了他们的修为神通,并且打断了两人的腿,把他们赶出了那片地界。

    之后,乌梅家族多次派出族内的厉害人物想要收回可扎寺,可是直到现在都没能如愿。期间,更为惊人的是,在夺了可扎寺寺主之位后,他并没有满足,在其后的三年里,可扎寺周围,方圆三百公里境内的笨教数宗的所有寺院都落入了他的控制之中。

    那些年,因为他的出现,被牵扯到明争暗斗中的宗派和修行人不计其数,但最后,还是没有谁能奈何的了他。

    这让他在短短的数年间,闻名高原。成了所有宗派中,众所周知的难缠人物。还好在控制了可扎寺周围方圆三百公里的地界之后,他就停下了扩张的脚步。

    此后慢慢没了什么大的动静,一直到这次掳走卓玛。算起来,从他重新在高原出现,转眼也已经过了近七十年的时间。

    以上都是那天桑德给方远的解释。

    原本,方远一听到这人的名字乌梅赞普,是可扎寺的乃穷神巫,就立刻相信了。因为经过回来一路上的回想,他已经想起来那黑衣人为何会让他觉得面熟。

    因为当初,在卓玛的记忆中,他曾看到过这人。而且事后也听卓玛提起过他的名字。尽管不是很清楚他和卓玛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既然能给卓玛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能让卓玛那么害怕和恐惧,那肯定就不会是什么普通事。

    所以他当时就相信了。

    可是当他听桑德简单介绍到最后,说这个可扎寺的乃穷神巫乌梅赞普夺寺已经有七十年的时间时,方远就觉得桑德肯定是弄错人了。

    因为按照桑德的说法,那乌梅赞普现在起码也要有百岁上下的年龄,但是按照方远和袭击他的那人交手的感觉来看,方远觉得那黑衣人绝不会超过四十岁。

    对于这点,他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起码也有百分之九十敢肯定。

    当时桑德听了他的看法,明显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又含含糊糊的转开了,但却还是一口咬定肯定不会错。

    因为在高原上有着赫赫凶名的牵魂刺,就是当年他从乌梅家族破门而出的时候,带走的唯一东西。

    从他重新在高原上现身开始,这牵魂刺在数十年里就从没离开过他,即便是他在以乃穷神巫的身份,在可扎寺做法事的时候,都没放下过。所以肯定是他不会错!

    但是这个理由在方远看来非常的牵强,根本经不起推敲。

    而且桑德那种欲言又止的表现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加上后面桑德想尽办法企图阻止他入藏救卓玛,随后又说卓玛是智慧女什么的,这更让方远在心里不舒服的同时,对桑德有了一定看法。

    因为当时他觉得,桑德好像是在故意误导自己。说直白些,就是在为了某个自己还不知道的原因骗自己。

    因为尽管内地也有炉鼎,或者采阴补阳的说法,但是就方远自己的理解,那也不可能是一个过了百岁的老人能干的事情。

    更何况,在当时,方远刚刚遭受了差点致命的袭击,回来后又受了卓玛被掳的这个打击。所以几乎没怎么多想,就和桑德起了争执。

    这也是他在这几天里,一直和桑德交流不畅,而且今晚前些时候又起争执的一个主因。

    其实经过那晚在五味寺里的恶补,又加上自己静下心后的仔细推敲,他也不是没有对自己的认定和看法是否冤枉了桑德而有所怀疑。

    不过,或许是人性本私的影响吧,他在有些方面几乎是在下意识的情况下,自己找理由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桑德从头到尾都根本没骗过自己的话,那么自己这次入藏,要是真遇到了那些还幸存的青教信徒,他究竟该怎么办,该如何自处?

    这些问题在他没重回五味寺之前,都根本不是问题,可是他却已经回去过了啊!

    现在,紧闭的眼帘前,这片方远已经慢慢开始熟悉了的明光中,又再次出现了这张他心里认定绝对不该在这里出现的面孔。

    因为这个认定,本身就是在他自己最清楚的领域里验证过无数次而得出的!

    以往,就算是只用上一半的力量,五寸厚的青石碑都会在他一掌之下变成一堆碎石。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人,在已经受了重创,又挨了自己不知道比以往的一半力量大了多少倍的拼命一击之后,还能一刻不停的闯过这些天来,以息结宗为首的高原佛门诸宗的围追堵截,奇迹般的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么,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即便是上了百岁的老人,也能在特定的条件下,有去做那种龌龊事情的能力和可能?

    那么,自己以后究竟该如何在这错综复杂的高原上自处?

    就在他心里刚闪过该如何自处的这个念头时,身体周围,那八道像是罗网一般向他扑来的冰冷阴风,却让他心里瞬间又闪起了后一个念头。

    “可是,我还能有以后么?”

    因为此刻,贸然闯入赤毒魅烟的他,不光是眼前发黑,而且就连呼吸,都已经不敢呼吸,而刚刚凌空扑出的去势此时也正好力尽!

    身前身后,头上脚下,八道冰冷无情的阴风正在以电闪般的速度向他扑来。

    紧闭着的眼帘之后,额间那片熟悉的明光中,他甚至都看到了那人双眼中那一抹丝毫没有温度的笑意,带着冷冷的杀机和嘲弄!

    而异变,忽然又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开始!

    请假^_^明后天是双休日,俺也要陪家人休息,更新暂停两日,礼拜一继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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