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快逃!不要跟它打!”

    面对使尽所有手段,仍然叫他们无可奈何的乌拉,士兵A尖声喊道。

    他们现在根本奈何不了乌拉!

    “该死,我当时就应该一枪把它打死!”之前故意避开致命要害,让乌拉流血死亡的士兵悔不当初。

    如果不是他的这一报复举动,根本不会出现不惧任何攻击的怪物,也根本不会导致他们必须逃跑,才有可能保全性命!

    士兵丢盔弃甲,极速退离,并于心中祈祷,火焰乌拉速度千万不要快,一定不能追上他们!

    事实证明,他们多心了。

    乌拉追他们根本无所谓速度快不快,甚至根本不需要追他们!

    一道道火焰化作长条,飞速冲出乌拉体表,纵横交错,将士兵的退路死死拦住。

    “陪葬吧。”

    乌拉说出这句话。

    一如那位士兵,拿火铳给它身体开个洞时,所说的那样。

    士兵们绝望了,不顾一切地挥舞长剑、火铳,试图砍断火焰长条,砍出一条生路。

    嘀嗒,嘀嗒。

    赤红灼目的金属液体滴入地下。

    他们万般恐惧,发疯地丢出半截长剑、半根火铳,还有人急忙俯下身,抓起一把泥沙,投向火焰。

    呲……

    火焰长条逐渐黯淡,熄灭,破开一个洞口。

    士兵们大喜过望,一拥而上,有人幸运地过了,有人在人挤人的途中,不幸被周围的火焰长条灼伤,失去肢体,甚至失去性命。

    当狼狈的士兵落荒而逃,满心都是乌拉的火焰留给他们的恐惧,另一个梦魇,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强行套上最大号盔甲,双持两把长剑的强壮人猿波波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一路无话。

    他们魂不守舍,仓皇逃窜回了家。

    波波沙没有对他们动手,因为狼狈不堪的他们,已经不再是它眼中的强者。

    它故意放这群今后还可能变成强者的弱者回家,没有丢弃不太合身的盔甲,大步前往人猿领地。

    它现在只好奇,人猿领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

    “老师……”看着被火焰层层包裹的乌拉,浑身淤青的娜塔莎喃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先前因为竭力阻止年轻人猿们侮辱乌拉,被一顿暴打,关进监牢,却因此幸运地活到了最后,活到乌拉爆发,士兵逃离。

    “孩子……”乌拉开口,声音沙哑至极,已基本听不出音与音之间的差别,“我快死了。”

    “不,您,您不会——”

    一只被火焰包裹的手掌,贴到娜塔莎的心脏之上。

    娜塔莎立刻感到一股炽热的力量,焚烧一切,让它痛得撕心裂肺,情不自禁,大声痛嚎。

    但同时,一种明悟,也在无法遏制的剧痛之中,在他的心中浮现:

    心火。

    “收下吧,”乌拉如嗓子漏风一般,嗬然喘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倦,“这是我最后,能教给你的东西了。”

    火焰,逐渐微弱。

    赤红,橘黄,幽蓝……

    层层黯淡。

    乌拉先前被火焰包裹,看不真切的身体,现在才真实呈现在娜塔莎面前:

    除了残破的骨架,和零星一点儿挂在骨架上的肉块,什么都不剩了。

    被火铳攻击,它并非真的“毫发无伤”,只是提前将所有生命燃烧殆尽,让弹药射无可射罢了。

    娜塔莎呆呆看着身前乌拉的骨架。

    这具骨架基本完全碳化,恐怕稍微多加些力道,就会彻底瓦解崩塌。

    “乌拉……老师……”

    眼睛弥漫上雾气。

    它伏在乌拉的碳化骨架前,嚎啕大哭。

    最后几只人猿,也低声啜泣。

    它们也是因为维护乌拉,不让年轻人猿再侮辱它,被毒打一顿,关进牢狱。

    现在,它们却成了人猿一族,最后的生还者。

    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一道高大威猛的影子,投射到它们身上。

    波波沙,面无表情地站在它们面前。

    “波——波——沙!”

    看到波波沙,娜塔莎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快要咬碎的牙齿里迸出字来,发出极端愤怒的怒吼。

    波波沙眉头一皱:“你心态变了……你变强了。”

    它终于收敛了神情中隐含的轻蔑,稍为严肃地看待,这位曾经它颇为瞧不起的,乌拉的弟子。

    心脏,剧烈跳动。

    娜塔莎大口喘息。

    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弥散,赤红耀目的火焰从七窍中喷出,覆盖全身。

    “你……必死!”

    “你说,我死?”

    这理应由它对娜塔莎说的话,被娜塔莎对它说出,波波沙本能地感到愤怒,但这股愤怒,却很快消散。

    它感受到了危险。

    致命的危险。

    它绝对打不过娜塔莎!

    “为什么……火焰?”波波沙心中翻起万丈波澜。

    “为什么它的身体会冒出火焰,而且把毛都烧光了,好丑。”

    看着娜塔莎即将对它发动攻击,它立刻叫停:“现在人猿所剩无几,你还要内斗吗!”

    识时务,是英雄。

    它固然鲁莽,但绝不会朝着100%不可力敌的目标发动进攻!

    “这还不都是你害的!”娜塔莎咆哮,“要不是因为你,杀死两个人类,把他们的头颅丢回这里——我们的族人根本不会死!”

    “我?”波波沙眉头一皱,“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娜塔莎深深呼吸,双手高频颤抖。

    它快要抑制不住杀死波波沙的冲动了。

    “都是因为你!”一头幸存的人猿崩溃大喊,“要不是你把人头丢回来,它们就不会挂起来当你的荣耀,人类就不会找上门,把它们全都杀了!”

    “连乌拉领袖都死了!”另一头幸存人猿也大声哭泣。

    “所有人猿都死了,只剩我们几个!”

    它们凄声咒骂波波沙,痛诉这都是波波沙带来的灾难,波波沙也从它们的话语中,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面貌。

    只是,它依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理应无可匹敌的人类会落荒而逃?

    为什么唯独不见乌拉的尸体?

    娜塔莎身前的骨架又是谁的?

    娜塔莎为何会浑身冒火?

    一个个问题,将它深深困扰。

    但眼下,没有时间给它思考问题的答案。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就像下一秒,娜塔莎就会冲上来,杀死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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