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绳是三昧真火炼出来的,甚至本身就蕴含三昧真火火行之力,对三昧真火的耐受力极强,所以哪怕火海席卷,计缘也没有收回捆仙绳,让捆仙绳不断收缩,抗衡朱厌不断增长的巨力,这过程不需要太久,仅仅一瞬,三昧真火之海已经覆盖下来。
    “吼——”
    朱厌的吼声使得火海都不断抖动,身躯变大十丈往往又会被捆仙绳勒回去几丈,但总体趋势是在不断变化的,一只弥漫着无穷妖气凶焰的巨猿不断膨胀,撕扯乃至撕咬着身上的金色绳索,同时又被烈火泼油一般的真火覆盖。
    “吼——是三昧真火啊——”
    “砰……砰……砰……”
    朱厌在外的右手不断捶打着自身的胸口,每打一下火海就会震荡一下,同时附近空间就好似水波荡漾,更有一种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浑身被三昧真火覆盖陷入灼烧痛苦中的朱厌终于将左手也挣脱出来,双臂挣脱之下,想要一起抓住捆仙绳撕扯。
    但捆仙绳就犹如一条浴火灵蛇,在巨猿大手抓来的时刻,骤然游走,缠绕着巨猿的身体不断窜动,时而缠住双腿,时而缠在腰间,又会向双臂延伸,想要将巨猿双手重新绑住。
    见一时间无法挣脱捆仙绳,而身上被灼烧的痛苦也越来越强越来越难以忍受,朱厌暴躁得双目赤红。
    “计缘,我要你死——吼——”
    “轰……”
    巨猿落地,践踏大地,双手朝着空中御火的计缘拍来,仿佛拍一只空中小虫。
    “轰隆……”
    计缘遁走闪避,朱厌的掌风吹来,让计缘不由顺着风势后退,大风更是将大地上的一切残存建筑和远方的山头全都化为尘沙,地面就像是被钢刀刮过一般,化为一片赤土,同天空此时的血色一般无二。
    这一刻,周围的天域仿佛一阵摇晃,而朱厌在一击不成之后双臂之上已然出现两座赤红大山。
    计缘瞳孔一缩,一心二用,一面御火一面运剑朝朱厌身上连点,如山巨猿将手上两座大山挡在面前,阻挡着剑气侵蚀,在计缘游龙剑意一出的那一刻。
    “受死——”
    朱厌怒吼中身形猛烈旋转,双臂也在此刻甩动,两座赤红大山骤然在其手上消失。
    呜——呜——
    “轰——”“轰——”
    赤红光芒犹如两道天柱在大地两处升起。
    “咔嚓……咔嚓咔嚓……砰……”
    心中狂跳躲过死劫的计缘这一刻又心头一惊,回望两道赤红光柱的方向,他以大法力设下的禁制正在崩溃,这朱厌根本就不是瞄准他计缘打的?
    “计缘,你禁制将碎,不收三昧真火,整个夏雍王朝京城都会一起被焚毁——”
    朱厌身躯如山,在火海之中犹如一座妖气弥漫的火焰山,而被游龙剑意击中的胸口更是能看到被贯穿后依然顽强跳动的心脏和那大洞背后的景色,但鲜血狂飙中的朱厌居然能强忍着痛苦停下了手。
    计缘心思急转,也在下一刻大袖一挥,袖里乾坤将三昧真火尽数吸来,在进身之刻又被计缘张嘴吸入口中。
    “滋……滋滋……”
    如山一般的朱厌浑身赤红,一阵阵滚烫的烟雾在身上升腾,而他体内的血更是被焚煮得沸腾,低头看看身上,金色的捆仙绳也在此刻飞向计缘,回到了对方的手腕上,而朱厌的眼神就跟着捆仙绳回到了计缘身上,同时眯起了眼睛。
    计缘只是在空中淡漠的看着朱厌,和对方的眼神交汇片刻之后,二者都慢慢收缩法力,巨猿在慢慢变小,计缘也在缓缓落地。
    等计缘落到地上,朱厌也已经变回了之前那武士打扮的仙人,只是身上脸上都有那种被灼烧的可怖红斑,胸口更是被衣服盖住。
    朱厌抖了抖身子,外露在脸上手上的红斑就也全部消退了,连面部的须发也迅速长出新的,不过计缘清楚朱厌这做的不过是表面功夫。
    三昧真火的灼烧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计缘也不相信那一剑贯穿身体对朱厌来说会是什么小伤。
    “砰……”
    就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几乎被彻底毁灭的夏雍王都和周边大范围的土地全都在这碎片中落下或者崩裂,周围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还是在黎平的官邸,还是在那小院中,唯独损坏的只有那院墙一角。
    左无极有些失神地看看周围,在看向计缘和朱厌,看着后者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而朱厌扫了一眼左无极,随后也看向四面八方,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计先生好手段啊,仓促间布置的阵法竟千变万化,十分了得!”
    计缘目光冷峻地看着朱厌。
    “有你这般恐怖道行的妖修,计某平生从未见过,计某也不相信在我隐居那么些年中世上可以有妖修修到你这般境界,你究竟是谁?”
    计缘表现得如同对朱厌一无所知的样子,话语和眼神除了冷还有一种忌惮的感觉,而已经同计缘打过一场的朱厌也不再如同之前那么嚣张,更不可能目中无人,只要计缘站在面前,他就不可能分心于左无极。
    但听到计缘的话,朱厌还是咧开了嘴。
    “呵呵呵呵……计先生,纵然你修为惊天,但世上依然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悟道一生,可天地的本质可能你也并未看透,甚至所看方向都未必是对的!”
    “你一个妖修,也教计某悟道?”
    计缘这会的语气丝毫不客气,而朱厌倒是比之前收敛太多了,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计缘。
    “确实,我不过一介妖修,论悟道当然不如你计缘这等真仙,不过有些事情不需要悟,经历过了自然就明白了……”
    哪怕心中不愿意承认,但朱厌这会是真的被打服了,甚至对计缘有了几分惧意,浑身的痛苦其实一点没减弱,仿佛三昧真火还在灼烧,胸口好似插着一把剑在搅动,说话底气不太足了。
    正在朱厌说话间,外头似乎是有人经过,然后那管事略显抓狂的声音就伴随着脚步声传来进来。
    “怎么回事?啊?这院墙怎么搞的?是不是你们……呃,仙长您也在啊?”
    管事的一冲进小院本来是想对左无极发火,因为能这么快把院墙弄坏,八成是这个武者,毕竟这家伙连衣服都破了,但看到朱厌站在院中,顿时就收了声。
    朱厌看看这管事,冷笑了一下,看向左无极和计缘。
    “计先生,你我还是很多事可以相互讲讲的,至于你左无极,你的武功确实了得,但看了我和计先生一番斗法,心中那份自以为武道能擎天的信心还有几分?”
    见计缘没有发表意见,左无极更是皱眉陷入沉思,朱厌便继续道。
    “正如我方才所说,你左无极的武道修行还大有可为,我是真的惜才啊,如我刚才那等伟力你也未尝不可达到啊,只要你愿意,就不无这种可能,嘿嘿嘿嘿……计先生,左大侠,朱厌暂且告辞,我们再找机会叙聊!”
    说着朱厌向着计缘和衣衫被撕裂的左无极拱了拱,然后转身离开小院,而计缘和左无极都站在原地没动,更没有回礼。
    “仙长慢走!”
    管事在朱厌身后赶忙行礼相送,等走到院门处,回头神态莫名地看了看计缘和左无极,心中思绪不断转动,最终当然没有再怪罪院墙的事,而是向着两人拱了拱手。
    “两位且好好休息,这院墙我会吩咐下人修复的……呃,我先告退了,若有需求任凭吩咐!”
    管事的一走,整个小院里就安静了下来,左无极这才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痛苦一阵阵袭来确实不太好受。
    “计先生,那东西什么来头?”
    计缘伸出剑指在左无极胸腹点了两下,度入一丝灵气和法力缓和他的痛楚,也明白左无极并未受什么严重的伤才放心一些。
    “哎……计某也不知啊,世间出了这等可怕妖修,这天数变化实在难测啊……左大侠,你先去休息吧,他暂时不会对你如何了。”
    “嗯,左某先行告退了!”
    左无极行了一礼,匆匆就回了房去,他要运功调息,同时方才斗法虽然骇人,与左无极自身境界也相差太大,但他也并非没有所得。
    计缘目送左无极回屋,看了一眼院墙损毁的一角,也回了自己屋舍之中。
    一到屋内,计缘就再次从袖中取出《剑意帖》,上头的小字们有所感应,直到这一刻才纷纷痛苦的叫嚷起来。
    “大老爷我好痛啊……”“大老爷,痛死我了……”
    “呜呜呜……”“我的手断了呜呜呜……”
    “痛死了痛死了,还有,你根本没有手……”
    “呜呜呜,原来我没有手吗,呜呜呜……”
    计缘看着《剑意帖》上的小字们个个灵光暗淡,也是有些心疼,和声细语地出言安抚他们。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大老爷给你们吃金香墨。”
    “好好!”“金香墨!”“吃到饱!”
    小字们十分单纯,哪怕痛苦难耐也很好安抚,计缘舒出一口气,同时也传音袖中。
    “你不是说一起上吗?刚刚怎么不动手?”
    獬豸的声音也有些气急败坏地传出来。
    “你怨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三昧真火已经化成无穷火海,你让我上?他朱厌能扛得住这么久,我一幅画你让我上?不过现在看来,若你准备充分,以朱厌如今的能耐,未必是你的对手,而且受限天地约束,他应该也难以提高了,咱们……”
    “此事不急,我更了解了朱厌,他又何尝不是,而且他对于左无极的事情这么上心,虽然必有所图,但想来也不是随便说说,或许可以听一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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