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宅口中的这个“这一切”着实是有些吓人,因为肥宅说这话时,这手可是在拨动着地球仪啊!
    他是想将这球放到自己口袋里面,但是这怎么可能啊!
    郭淡知道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万历还未反应过来,魏星海突然跳出来,指着郭淡道:“大胆郭淡,竟然暗中窥测天象,到底是何居心?”
    在这古代可是不能随便观天象的,只要帝王才能够观测天象,若是你偷窥天象,是要别杀头得,而如今郭淡这连日月都给弄出来了,这是意欲造反啊!
    郭淡自然知道这个禁忌,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笑道:“这都是成千上万的弗朗机人思考的结果,魏大学士,你别尽顾着窝里横,有能耐你倒是找他们算账去啊!”
    邹永德哼道:“弗朗机人不过是外国人,他们窥测天象,与我大明有何关系?”
    郭淡神秘兮兮道:“这外国人可就更可怕了,他们为何能够扩张这么多领地,我怀疑就是他们能够窥破天象,见哪些地方天象不对,就上哪去扩张,是一打一个准。”
    邹永德听得不禁面露惧色。
    万历瞧魏星海一眼,微微一笑,又向郭淡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里吓唬人了,若弗朗机人真有这能耐,也就不会被我们击败。”
    郭淡忙道:“陛下圣明,这最终还是实力说话,为什么弗朗机人能够兼并那么多地方,多半都是因为那些地方的人比较落后,都还是拿着棍子打仗,自然不是弗朗机人的对手,他们若对我大明心怀鬼胎,那只能说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关于天象一说,卑职不是很懂,但是卑职知道,陛下您只能阻止本国人观天象,但是不能阻止外国人观天象,而且,若以天象来论证国家兴亡,那陛下您的努力又算是什么呢?
    其实圣人已经将道理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家兴亡只关乎百姓,许多人说这天有灾情,乃是君主不仁,卑职一直对此就非常纳闷,这君主不仁,为何天降灾难于百姓,而不直接降于君主身上,况且很多时候,都是贪官污吏惹出来的祸端,君主也不知情,结果每回天灾,受苦受难全是百姓,贪官污吏反而能够借此大发横财,老天都能够呼风唤雨,难道就不能精确打击么?”
    万历听得哈哈一笑,指着那些大臣,道:“这你别问朕,问他们,他们可是最懂了。”
    他以前可是最恨这个说法,因为近年来灾情比之前要多一些,但大臣们总是怪在他头上,这令他非常不爽,真是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
    宅都宅不过去。
    真是日了狗了。
    大臣们皆是尴尬不语。
    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意在敦促君主施以仁政。
    郭淡笑道:“估计大人们也不是很懂,其实不懂也没有关系,谁也不是天生就知道一切,但是不懂还不去探索,还要嘴硬,拿着谎言当真理,自欺欺人,这可就会出大麻烦,要想减少灾情带来的损失,那么就必须要去探索灾情,而不是将一切问题就归咎与君主头上,如此才能够做好应对得准备。”
    王锡爵问道:“如此说来,弗朗机人已经探索天灾的奥秘?”
    这话题转移得可真是行云流水,其实他们心中也很无奈,要不拿老天的话,他们做臣子凭什么去规劝天子,再加上这明朝皇帝是一个比一个奇葩,双方都对彼此充满着怨气。
    简单来说,就是明朝一直都在叛逆期中。
    郭淡道:“他们在探索之中,他们发现了许多天文知识,根据徐光启所言,他们历法也比我们的要更为准确一些。”
    大臣们不禁是面面相觑。
    历法也比我们准确?万历不禁是面露愁容,他盯着那个地球一,心想“这一切”有些难啊!
    许国突然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公转,自转,是什么意思?”
    郭淡道:“方才我已经说明我们生活的地方一个球体,而这个球体自己会转动,此为自转,而同时又会围绕着太阳转动,此为公转,自转一圈乃是一天,公转一圈,乃是一年。”
    还会自己动?为什么不是上下起伏,那样多省力啊!万历听得是神乎其神,问道:“这也是弗朗机人告诉你的么?”
    郭淡嘿嘿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万历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郭淡道:“卑职方才说过弗朗机人已经绕地球一圈,证明大地其实一个球体,但是这中间却发现了一个奇异的故事,就是当他们上岸时,却发现少了一天。”
    对于鬼故事,大家似乎都非常有兴趣。
    “少了一天?”
    万历与王锡爵他们是异口同声道。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少了一天。这水手航海,每过一日都会记录下来的,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在固定的日期都是要礼拜的,可是当他们转了一圈回到原点时,却发现他们所记录的日期跟大陆上的日期少了整整一日,这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申时行纳闷道:“这好好的怎么会少了一天?”
    许国问道:“会不会是他们记错了?”
    郭淡道:“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日出日落这并不难判断,就算看不到太阳,也能够看到黑夜,再加上他们的宗教信仰,故此对日期是非常敏感得,这么多人,出错得几率是非常小的。”
    万历急急问道:“那他们可有找出答案?”
    “他们是没有。”
    郭淡道:“不过卑职根据他们的说法,推测出地球的自转和公转,以此来证明这失去的一天上哪了。”
    万历指着地球仪震惊道:“这...这是你想出来的?”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因为当时卑职听到这个故事时,感到非常好奇,丢钱丢物听多了,丢了一天,这个实在是太令人感到费解了,卑职就是喜欢捉摸这诡异的事。”
    “朕也喜欢。”万历激动道:“这快些与朕解释一下,到底为何会缺了一天。”
    郭淡笑道:“卑职先用一个简单的说法来说明,根据弗朗机人所言,他们当时向西航行,众所周知,太阳是东升西落,就是说,他们是在追着太阳西落,那么对于他们而言,这夜晚总是相对迟一些,一天可能也就迟上片刻,是感觉不到的,但是他们可是航行了一千多天,这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故而积累起来了整整一日。”
    万历惊叹道:“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其余大臣也是深感惊讶,听着是有些不可思议,也没有谁试过往西前行一千多天,但好像又有那么一些道理。
    万历突然眼眸一转,又问道:“那如果一直在往西追着太阳跑,不让太阳落山,这一天就永远不会过去,那岂不是还能够长生不老!”
    神马?
    妈呀!肥宅相对论?
    郭淡听得都傻了,大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讪讪道:“理论上好像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个卑职也不太清楚。”
    万历呵呵笑道:“朕也不过也就是随便说说,你继续说,继续说。”
    “卑职遵命!”
    郭淡又利用地球自转和公转来解释这一切。
    这就更加令人信服了。
    同时郭淡也解释了春夏秋冬,依据就是为何有些地方是四季如春,有些地方为何又是四季如夏,如果是一块平地,如果没有自转和公转,就不会存在这种现象。
    对于郭淡而言,这只是用答案来反推,他是怎么说都有理,这是没法反驳的。
    除非使出死鸭子嘴硬神功。
    故此虽然不少大臣是嗤之以鼻,但也没有说什么,反正我们不相信。
    可万历听得是如痴如醉,他对于这些稀奇事物,可是非常感兴趣的,反而对于什么祭祀天地耗不感兴趣。
    “这可真是太奇妙了!”
    万历是忍不住摇头惊叹道。
    “郭淡,这...这一切都是你想出来的?”王锡爵不可思议地看着郭淡。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
    万历好奇道:“你是如何想出来的,朕怎么就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本事。”
    郭淡讪讪笑道:“陛下,卑职自从行商以来,就对天文地理非常感兴趣,因为知道的地方越多,能够赚得钱就越多。”
    “哦。”
    万历愣了下,突然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郭淡又道:“陛下,如卑职这种想法,在弗朗机那边,并不是非常稀奇,甚至他们比卑职更为贪婪,于此他们才不惜跨过万里大洋来到我们这里做买卖。而卑职想要说得是,如果他们这片汪洋上的岛屿全部给占领了,那我们大明可就有麻烦了,此次出征朝鲜,所用粮草,全都是来自吕宋、交趾等地,那么可想而知,等到这些地方全都被他们占领,那我们大明对于他们而言,可能就成了小明,我们就如同朝鲜一样,这国家的命运就会被人捏在手里。”
    申时行、王锡爵他们听得不禁面露忧虑之色。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只要管理好这一亩三分地,就已经是大成,到了天花板,不可能再突破,但是在这一幅地图前,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又是何等的渺小,且危机四伏。
    而这就是郭淡献上这一幅地图的原因,不是真的要跟他们交流天文地理,而是要警告他们,泱泱天朝不过是自以为是得井底之蛙罢了,如今是该跳出井口了,要再不跳的话,到时就会被铁钩将你给钓上去,其痛苦是永远挥之不去的。
    而这不是郭淡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这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竞争可能也是空前的残酷,必须要有这个危机意识,你稍微落后一点,可能就会损失惨重。
    “朕绝不会令他们得逞的。”
    万历目光坚定地说道。
    因为即便没有这个危机,他也要去追求美洲金银矿,当初他答应成为海贼王,为得就是这些金矿银矿,那么多金银矿,都是属于别人的,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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