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高黎手中的艾尔嚣身体迅速变化,那些夸张的骨刺全部软化退缩回体内,失去了意识的身体仅剩下呼吸本能,看上去反而挺漂亮的。
    刚刚高黎的子弹并未瞄准艾尔嚣,而是她头顶上的脉络,拥有他封脉指能力的子弹一下子就将那条脉络打断,随后,艾尔嚣立刻便失去了对这身体的控制权。
    简单来说,那个身体就是个远程遥控的无人机。只可惜,被高黎的全频道阻塞干扰给打断了。
    现在,艾尔嚣的身体在高黎手中,那条真气脉络想要重新链接也成为奢望。艾尔嚣的意识只能老老实实地看着高黎从房间里摸出笔,在她脸上画了一只小乌龟。
    还在她额头上郑重写上一个大字。
    “嚣”
    艾尔嚣看了,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愣住了。
    “我收回我的话,这个高黎,有点意思。”艾尔嚣说道,“我本以为他会随意玩弄我的身体,没想到,他却只是做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
    “因为那没意思啊。”高黎说道。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艾尔嚣的意识在意识海中问道。
    “我把你的声音借助我的嘴说给他们听了。”艾尔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多说点吧。”艾尔嚣道。
    “听信母亲的话来到这里的你,应该是上当了。因为无论是你,还是你那超武极的娘子,你们都不绝对没有任何办法杀死我们,我们这种生命存在远超过你那可怜的小脑袋的想象,一直到你们这个可怜的小星球毁灭,我们都不会死。啊对了,我想你肯定还以为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呢,对吧?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星球。”
    正在专心给艾尔嚣手腕上画手表的高黎哈哈一笑,道:“这个世界是个球体,我们头顶的太阳是个球体,晚上我们看到的月亮也是个球体。月亮自身不会发光,是反射的太阳光。我们夜晚看到的星星是距离我们非常非常遥远的太阳……嗯,还有什么?也许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基因工程?”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还有,什么是基因工程?”这次轮到艾尔嚣震惊了。
    “瞧,姐姐,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小看这个高黎。”意识海中,艾尔若的意识十分愉悦。
    “你们连基因工程都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控制身体变化的?纯粹凭借意志?还是这些变化其实都是写在你们基因之中的?”高黎反问道。
    艾尔嚣沉默了,因为她的确并不知道高黎究竟在说什么。莫非,这个高黎知道的比她还多?这不可能!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哪有他们这群猴妖?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猴妖崛起,他们的一切知识不过都是在对天人和邪异的拙劣模仿,他们怎么可能会掌握远超过她理解的知识?
    除非……
    “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艾尔嚣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真巧。”高黎咧嘴笑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和当年那个万机门的掌门来自同一个世界。”艾尔嚣继续说道。
    “你们很熟?”高黎笑问道。
    “因为‘基因’这个词,当年他也用过,可惜他没死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得切开他的脑袋问问他所谓的基因究竟是什么意思。”艾尔嚣说道。
    “说实话,我对你们反而没那么好奇。”高黎笑道。
    “是吗?莫非在你的世界,我们很常见?你们的世界修为都高深莫测?”艾尔嚣说道。
    “不常见,而且我来的世界,没有真气。”高黎道。
    “呵,有意思,竟然还有如此悲剧的世界吗?”艾尔嚣说道。
    “其实我更加好奇的是,在你们世界里,如同你们这样可以随意分裂出无视个体的生命,是究竟如何存在的。毕竟任何一个环境承受能力都有一个限度。”高黎说道。
    “所以,我们会不断寻找新的世界,占领新的世界。也许就在你和我对话的时候,你们的世界已经被我们入侵了!哈哈哈哈!”艾尔嚣笑道。
    高黎摇摇头,道:“那你们最好祈祷你们入侵的时候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万一你去错地方,而恰好你们这种可无限再生的能力被人认为可以养生,我估计你们你们就会变成人工养殖的受保护生物。”
    “哦?你们有可以对抗再生的武器?”
    “不,我们会吃光你们。”
    意识海中,艾尔嚣狂笑起来,她愉悦的感情在整个意识海之中波动,惊动了其他意识。她们都是母亲的女儿,她们在这意识海中关注着外围的一切,此时的她们被艾尔嚣的笑声吸引过来,聚集在一起。
    “姐妹们,你们看看,这个家伙也和我们一样,是穿越来的,他说,如果我们去了他的世界,我们会被吃光!哈哈哈哈!”艾尔嚣说道。
    立刻,整个意识海里充满了快活的意识波动。
    女儿们纷纷借助艾尔若的身体对高黎发出了最诚挚的问候:
    “你是不是傻子呀?”
    “不对,疯了吧?”
    “你知道我们邪异会生吃你们妖族吗?”
    “你知道我们邪异会连你们整个星球都吃光吗?”
    高黎笑道:“你们甚至连这个世界的湮灭都没法对付,你们这群所谓的女儿也只能被困在意识海中。我特别困惑,你们是如何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的。”
    立刻,那些声音没了动静,随后艾尔若口中发出疯狂的呼喊,那是高黎根本听不懂你的语言。
    对于她们来说,湮灭是她们心中永远的痛,是永远都过不去的一道坎。虽然她们会嘲笑母亲在湮灭的折磨之中变得越发衰弱,却也知道,无论是谁,在面对湮灭的时候,都不可能存活下来。
    湮灭,就是她们永远不能提起的禁忌。
    艾尔若立刻中断对她们的话语的转播,然后对高黎说道:“高王爷,您这番话,可真伤人啊。”
    高黎嘿嘿一笑,道:“抱歉。”
    艾尔若摇摇头,道:“其实也没啥,毕竟这种事我们心里也有数。只不过,那湮灭的威力,真的是太可怕了。”
    高黎问道:“关于湮灭是什么,你们依然不能告诉我吗?”
    艾尔若说:“不是不能,是没办法,一切都是突然发生的,那个时候还没有我们。不过从母亲的记忆看来,那个时候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正因为如此,艾尔嚣姐姐才会一直执着于入侵中原。”
    咦?
    看到高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艾尔若问道:“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会猜到的。”
    高黎摇摇头,道:“我虽然感觉自己挺聪明的,可也没聪明到能猜出不知道的事来,也许慧慧可以?”
    艾尔若道:“中原猴妖,正是当年制造了湮灭的那支猴妖的后代。正因为如此,中原的猴妖继承了他们祖先从天人与邪异双方获得能力与知识,才会在短短时间内建立起一个繁荣的国家。艾尔嚣姐姐正是是为了寻找当年湮灭的真相,才会想要进入中原,寻找湮灭的踪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仇视中原人。”
    哇哦。
    这种事,可是头一次听说!
    高黎看向楚妙音,可楚妙音的眼神同样震惊,她应该也没听说过这种事。
    “这倒是十分新鲜的故事。”高黎道。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毕竟你们都是中原人,你又与皇帝十分亲近,他会告诉你。”艾尔若说道。
    “我想,陛下也有陛下的苦衷吧。”高黎笑道。
    随着信息一点点被补全,曾经的各种疑惑也渐渐明朗,难怪亚楠人竟然可以与邪异和平共处。也难怪中原会将邪异当作死敌,毕竟这愁,不共戴天。
    话说到这一步,基本上也都说开了。
    高黎弄懂了很多以前不懂的,尤其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邪异为何一定要入侵中原。
    原来这是两百年前恩怨。
    其实对于高黎来说,究竟邪异因为什么入侵中原他并不太关心,无论她的理由有多么充分,都不能改变她入侵中原造成巨大损失的事实。其实当年的事完全是一笔糊涂账,就算是有着现代视角的高黎也很难直接一口气说出对错。
    不,应该说正因为高黎是一个有着现代视角的人,才不太容易说一口气出对错。
    毕竟这里不是一个二元世界,世间万物都没有非错即对。
    邪异创造了生命,并且将生命变成了人,这是功劳;而人不想被奴役,发动了湮灭,这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如今邪异打算报复,或者寻找湮灭的真相……
    这个流程听起来似乎不那么好理解,可如果将人类带入到邪异的视角,那么就会发现,高黎上辈子所有人都在担心机器人叛乱的问题。若是有一天,审判日真的到来,那么这件事究竟是怪人类自己,还是发动了审判日的机器人?
    然而这一切都缺乏细节,如果单以结果来看,人类大获全胜,邪异被赶出这个世界,人类就是那群发动了审判日的机器人。而若是以亚楠人的视角,这件事就比较古怪了。大量的邪异们与亚楠人和平共处,共同分享这个世界,而且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人作为主导。尽管在亚楠有崇拜女儿的行为,可却并未形成如同西方那般强力的教派。可见,邪异似乎对权力没有那么大的欲望。
    所以,眼前的这一切都还是个谜,绝对不能着急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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