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没来得及劝阻,萧然还是跑出去了。
    看到萧然,杨金英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前一把攥住萧然的手,老泪纵横,“外孙,我是你外婆,要不是我,你早都死了!”
    萧然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是自己的外婆,自己的外婆明明在帝都,他不是嫌贫爱富,只是杨金英刚才做的那些事,让他害臊。
    “怎么?你不想认我,为了保住你的命,我造了多大的孽,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是为了你,你居然不认我,你这个白眼狼!”
    萧然有些不舒服,挣扎起来,杨金英虽然年老体衰,可萧然打小先天不足,身体虚弱,根本挣脱不开。
    “你跟我走,去坟上给你妈磕头,告诉她我救了个白眼狼,不认我的狼崽子,看着我变成这样,对我不闻不问,不认我的小狼崽子!”
    程文联媳妇见萧然脸色越来越白,吓得不行,立刻冲上前,拉开二人,“杨老太,你别闹了行吗?萧然有心脏病,出事了怎么办?”
    “哼!我当然知道他有心脏病,他还没生出来我就知道,所以我替他筹谋,把他换到了大户人家,保他活到现在,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可他是怎么对我的,回到山坡村不肯认我,我用我的一辈子做了这么一件错事,为了他我赔上了一辈子,现在谁都可以瞧不起我,但他不行!
    我全是为了他,他凭啥嫌弃我,凭啥不认我!走,跟我到你妈坟上,让你妈看看,我费尽心思,害了这么多人,结果救回来一个白眼狼!”
    杨金英撒泼似的冲上去,拽着萧然地胳膊,把她往门外车,程文联母亲和媳妇两人都拉不开,程文联媳妇还被杨金英咬了一口,疼得眼泪立刻滚下来。
    程老爷子看到这一幕,气得要命,拐杖砰砰敲着地面,“杨金英,住手!程家是你撒泼的地方。”
    看到萧然惨白的脸和越发青紫的嘴,程老爷子吓了一跳,“你想要了你外孙的命!”
    “反正他都不认我,要不是我他能多活这二十年,今我就带他一起走,一起下去陪我姑娘!你松不松开我,再不松开我就咬你!”
    杨金英发起狂来,突然一把狠狠推在程文联妈的胸口,老太太一口气喘不上来,朝后跌去,而她趁机两手死死拽住萧然,跟安家业一起来程家的萧家夫妻二人看到这一幕,霍静姝吓得尖叫一声。
    “你放开我儿子!”
    霍静姝冲上前,可还没靠近就被丈夫拉住,萧敬生看着眼前的杨老太,目光疯癫,怕媳妇上去不过是多赔一个。
    “你抓我儿子干什么?松开他!”萧敬生低声冷道,一双眼睛怒视眼前的杨金英。
    “你儿子,哈哈哈,这是你儿子吗?你就没儿子!这是我闺女儿子,是我的外孙,你就一个丫头片子,休想霸占我外孙,他是我们安家人!”
    “然然,你难不难受,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霍静姝发现儿子的嘴巴越来越青紫,心里害怕极了,紧紧攥住丈夫的胳膊,“然然不对劲,怎么办,这个老太婆疯了,然然会出事的。”
    “媳妇,你别着急,冷静,有夏夏在,不怕!”
    “夏夏,你在哪,你快出来!”霍静姝失声喊着。
    程老爷子脸色阴沉,“弟妹,我最后问你一次,放不放开这孩子,他有心脏病,夏夏此刻不在,你是不是要害死他,他是你辛辛苦苦保住的孩子。”
    夏夏不在?霍静姝心中一急,一下子晕倒在丈夫身上,萧敬生焦急地抱着妻子,此刻儿子仿佛人质被杨老太挟持,妻子已经昏倒了。
    “妈,你要是真爱萧然,你就放了他,他有心脏病!”
    “哈哈哈!”杨老太扬天大笑,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狠狠盯着安家业,“咋,你肯叫我妈了,求我放了他?呸,这个狼崽子,我赔了一辈子名声保他一条命,他凭啥不认我,凭啥!”
    杨金英疯癫起来,拽着萧然的胳膊用力晃着萧然,吓得众人谁都不敢上前。
    “我的命你想要,就拿去!”
    “啊?”
    萧然面色冷淡,“我的命你想要就拿去!你是为了我好,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是否愿意这样活着,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活着吗?”
    萧然大声喊道,脸色陡然泛红。
    “从小我因为身体不好,关在家中不能出门,隔着窗户我看到表哥们在院子里玩耍,而我只能安静的坐在家里,甚至连跳一下都不行。
    因为这副破身体,我连学校都没有去过,每日我看着表哥们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去学校,告诉我学校有很多同学,大家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你知道我多羡慕吗?我的人生最多的回忆,就是屋子里和一碗碗苦苦的中药。
    外公和大舅穷尽一身医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而我呢为了不让他们伤心难过,不得不乖乖配合治病,我喝的中药都可以堆满这座房子了,中药让我舌头发苦,败了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多走几步路我都会喘个不停,我就像个易碎的玻璃,出门我爸妈还要用轮椅推着我,大夏天都要给我身上搭着毯子,生怕我受凉感冒。
    我的人生一辈子关在屋子里,一辈子吃苦药,一辈子安静地活着,告诉你要不是舍不得看着大家伤心,我早都不活了,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我把命赔给你,咱们两清!”
    萧然激动地拽着杨金英,逼得杨金英层层后退,然后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萧敬生立刻慌了,他放倒媳妇,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保心丹,“温水,温水!”
    程文联媳妇也反应过来,立刻倒了一杯温水,萧敬生把药丸放入儿子口中,灌入温水,药丸慢慢化开,顺着萧然嗓子眼流了进去。
    “杨金英!你满意了,你做了错事,害了安夏,现在你还要亲手送杀死你的外孙,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妇!”
    程老爷子举起拐杖,狠狠抽过去,杨金英吃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看着双目紧闭嘴唇乌紫的萧然,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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