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皇帝指定的日子还差一天,丹药练成了。合观上下欢心沸腾,总算是完成了皇帝交代的任务。

    许暮尘带着丹药进宫复命了。师兄弟们也恢复了往日的功课。云景继续着她不曾间断的内外功修习。

    一个月来,在君洧的指导下,她的功力又增进不少。只是还是不能接受珝臣要把她的苍龙剑变成青云戟。虽说通过学习兵法,云景也懂得了战场了长剑不方便,但还是因为对苍龙剑是深厚感情,接受不了青龙戟。

    珝臣叹气摇头,看来这丫头非要吃了亏才知道哪件兵器厉害。

    这日,珝臣陪云景练完剑,云景禁不住好奇问道:“珝离哥哥,你从前打仗时使什么兵器?”

    “剑。”

    “你怎么不用戟?”

    “那时候跟现在不可同日而语。神仙打仗,法力比兵器更重要。”

    “别唬我了,我怎么听说你有件了不得的神器,才让你所向披靡。”

    “这又是听谁胡说的?没有的事。”

    “怎么是胡说?好像是叫……叫什么罗。”

    “前尘往事,莫要再提。练好你的戟才是当务之急。”

    “我能不能上战场都还不一定,练什么戟。”

    “这可不好说,说不定你师父回来就有新消息了。”

    “但愿如此。”

    珝臣估计得没有错,许暮尘回来时果然说起,因为这次炼丹任务做得很好,官家对他又重新恢复了信任,连带着李政纲也受到了褒奖,当初正是他在皇帝面前引荐了许暮尘。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时,许暮尘说道:“白鹤观虽然躲过此劫,但大家还不能掉以轻心。官家说,如今国家不太平,要到白鹤山祭天以求福佑我国。大家恐怕又要忙起来了。”

    师兄弟们又是议论纷纷,这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要张罗祭天大典。伴君如伴虎,如若哪里安排不周,恐怕又要遭殃。

    “这次官家不仅要祭天地,还要祭山神。距离上次天子祭天已有几年,新来的弟子不懂规矩,路昊,你们几个师兄要好生安排。”

    许暮尘将目光转向云景:“景儿,观里数你厨艺最好,到那日师兄弟们忙着典礼,就由你带着几个师弟为大家张罗饭食。”

    云景点头:“师父,不知官家定在了哪日来祭天?”

    “自然是冬至那日。”

    “今日已冬月初二,没几天了。我马上去山下采买食材。”

    “嗯,你们各自去准备吧。”

    君洧同云景一同下山,看着云景单薄的小身板,他有点担心。

    “祭天大典那日,要来很多人吧。”

    “我听大师兄说,上次文武百官加上护卫来了近二百人……”

    “这么多人,你能张罗出饭食吗?”

    “到时官家自会带御厨、食材过来,天子及王公贵族的饭食由御厨们张罗,我只负责护卫们和观里自己人的饭食。”

    “那也不少哇。”

    “没关系,师父既然交给我办,我必定把这事儿办妥。”

    君洧看着云景神气的样子,心想,她果然还是没有变。于是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在所不辞。”

    “很有眼力见嘛。”云景拍了拍君洧的肩头,“全因为有你在我才这么有信心啊。”说罢哈哈笑了。

    君洧: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冬至前一日,皇帝一行浩浩荡荡来到了白鹤山。道观容纳有限,皇帝只带了几位皇子及近侍数人宿在了白鹤观,其余人等在山脚下安营扎寨,清早再登顶会合。

    歇下脚以后,皇帝由许暮尘带着,兴致勃勃游览了白鹤山,大赞此地的美景。临近傍晚,近侍正待出去嘱咐御厨准备皇帝用膳,却被叫住。

    原来那皇帝与许暮尘相谈甚欢,又被山中美景引得龙颜大悦,竟一时兴起要在观中与道士们一同用膳。

    “我倒要常常许道长观中的饭食如何。”皇帝说道。

    许暮尘笑道:“我观中素菜虽不敢与皇宫御膳相比,却也别有风味。官家若不嫌弃,我这就吩咐小徒去做。”

    “如此甚好。”

    接到师父的命令,云景赶紧忙活开了。幸亏为了明日的午膳,她已将许多食材料理好了,如今直接拿来做就是了。

    云景恐怕皇帝吃得不尽兴,再开罪于师父,不敢怠慢,挽起袖管大刀阔斧开始忙碌。云景功夫了得,厨艺也非同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十个素菜已备好。为了保证色香味俱全,云景还特地做了拼盘,一碟碟素菜仿佛一幅幅山水虫鸟画,赏心悦目。

    菜一上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帝和皇子们也不禁感叹。每个人面前摆放的菜肴都是一个小景,不说叹为观止,也是别出心裁了。

    皇帝抚掌赞道:“许道长真是过谦了,贵观卧虎藏龙,这厨艺要比我御膳房的处子水平更高呀。”

    许暮尘笑道:“陛下过奖了,请您尝过之后再下定论。”

    皇帝率先拿起筷子,几名皇子也先后开动,待品尝完十道菜,众人更是赞不绝口。

    “许道长,请叫上贵观中的掌勺师傅来这里,朕重重有赏。”

    忙了一通,云景感觉比舞剑还累,正要回房休息,君洧过来了。

    “那皇帝要你去前殿。”

    “怎么,饭菜有什么问题吗?”云景有点紧张。

    君洧摇头:“是你厨艺太高超了,皇帝要赏你。”

    云景松了口气,笑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快去吧。”君洧前头走着,说道:“太子璟源也在这里,你要小心他。那魔头虽不在此处,但他必定已将你的姓名告诉璟源,待会见机行事,我会守在一旁。”

    “璟源现在是凡人,即便他要杀我,也要看能不能打过我。”云景倒是不怕。

    君洧笑了:“以你现在的功夫,除了你师父,没有几个凡人能打得过你,这倒是不用担心。只不过怕他们使什么奸计,小心为妙。”

    云景点点头,两人来到皇帝用膳的殿前,云景迈进房门,君洧隐身一旁。

    云景落落大方拜见了皇帝,又对几位皇子分别行了礼。

    皇帝大喜:“万没想到竟是位美厨娘。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小女唤作李云景。”

    说完自己的名字,云景特地留心席间其余几位皇子的表情变化。果然其中一位看自己的眼神有所变化。此人二十出头,仪表堂堂,只是眼神中却带着戒备。

    皇帝看着云景频频点头:“厨艺高超,气质不凡,这样的厨娘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没想到竟在这山中遇到一个。”

    云景笑道:“陛下过奖了。”

    “云景姑娘如若不嫌弃,不如到宫中一展才艺……”

    听到皇帝竟对云景起了心思,许暮尘忙在一旁说道:“陛下,这位正是当朝宰相李政纲的幺女。”

    “哦?没听说李相还有这么个女儿。”

    “陛下有所不知。云景自小体弱多病,李相就将她早早送入山中,研习道法,安身立命。因此外界少有人见过她。”

    皇帝转而看向云景。她梳了道士的发式,看不出是否成年。皇帝问道:“不知云景姑娘芳龄几何?”

    “十四岁。”

    皇帝瞥了一眼许暮尘,说道:“这丫头还未及笄,总不能长此以往在道门清苦,我想李相也会同意她进宫吧。你说是不是啊云景?”

    云景与师父对望一眼,不知如何答道。

    许暮尘说道:“陛下看重云景,老道我也深感欣慰。只是我云景小徒今日只不过充当了一下厨子,她主修的是剑法。若陛下肯赏脸,等用过晚膳可看我小徒展示剑术。”

    听了这话皇帝刚刚热情有所熄灭,嘴上敷衍道:“云景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还会剑术。看来李相的女儿还真是多才多艺。”

    席上一位皇子笑道:“太子哥哥也精通剑术,不如待会跟这位姑娘比试比试。”

    璟源懒懒道:“你让我跟一个丫头比武,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其余几位皇子起哄道:“太子哥哥怕不是不敢比吧?”

    “又不是比厨艺,比剑术你怕什么?”

    “来,咱们快吃,吃完看大哥一展身手!”

    几位皇子叽叽喳喳,皇帝也不再提让云景进宫的事。

    云景原本退下后就去休息了,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叫她。

    “云景,快到练功场上去。”

    “这么晚了师父还让我练剑啊?”

    “是太子要跟你比试剑法。”

    云景一骨碌爬起来,这太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当真要跟自己比武啊。

    换好练功服,云景提着苍龙剑往练武场赶。

    君洧一脸紧张:“怕是在试探你。”

    “哎,我正在想,是动真格把他打趴下,还是要假装落败于他?”云景却还语气轻松。

    “自然是点到为止,他如今可是当朝太子。”说罢想到云景前世的所作所为,叹气道:“你倒是也没怕过谁。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可不能再逞强了。”

    “与你说笑呢。我让着他便是。”

    君洧不再言语,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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