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好像地狱零元购突兀开抢一般的展开。
    足以让股价翻倍的利好消息。
    一次变五次。
    工具人的使用寿命得到了翻倍都比不上的增长,可喜可贺。
    槐诗都觉得自己的性价比开始超值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立刻下单有没有什么赠品相送。
    “那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哦。”他毫无感情的感慨:“高兴的我都合不拢嘴了。”
    “麻烦越大,责任越大,槐诗。”
    老实人艾萨克实在忽略不了自己的良心,沉默许久之后,叹息道:“很遗憾之前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派不上用场。”
    “都是应尽之责,艾萨克先生。”
    槐诗摇头,“你做好你的工作,我做好我的。剩下的就交给剩下的吧……所以,我的工作总不至于是在棋盘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去讨嫌吧?”
    艾萨克沉默了片刻之后,干涩的回答:“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闲逛还是讨嫌?”
    “……”
    短暂的停顿并没有持续多久,艾萨克平静的继续说道:“你需要寻找一个东西,在这一片荒废的世界中,距离你最接近的,应该就在你所在的城市之中。”
    转换话题了!
    槐诗呆滞。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吐槽。
    他听见了来自艾萨克的话语:“你应该能够察觉得到,足以动摇这个世界的东西之一,就藏在你脚下城市的废墟之中……”
    沉默中,槐诗回头。
    看向冻城的最深处。
    那一座被冰雪所覆盖的坍塌高楼,还有隐藏在高楼的阴影之中的某种东西。
    并没有发出呼唤,也没有彰显过任何的神异。
    但理所当然的,却存在着某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庞大存在感。
    就像是无数按钮中间那个最大最红的那样,毋庸置疑的特殊让它从废墟之中脱颖而出,吸引着每一道视线。
    “找到之后呢?”槐诗问。
    “这就是我能向你保证的东西了,槐诗。”艾萨克回答:“就像是我说过的那样: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去拿。
    同样的道理……”
    言外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不用在乎什么存续院,也不用在乎战局……
    ——拿到之后,那就都是你的!
    在短暂通讯结束之后,槐诗重新回顾身后的战场。
    高温依旧升腾着,余热未曾消散。
    只可惜,久违的温暖并未能够唤醒那些早已经逝去的生机,只是徒劳的消散在了寒风之中。
    浪费。
    槐诗随手割裂了自己的手指,一滴滴的鲜血落下,没入了余温残存的大地上,很快,一朵朵诡异的花卉和灌木便在这一座死去了漫长时光的城市中生长而出。
    汲取着地表的余温,那些来自地狱的花卉迅速的生长着,形成了短暂而烂漫的花海,将所有地狱生物的尸体覆盖之后,又迅速的衰败,收缩,回到了槐诗的脚下。
    在他的手腕上缠绕成了一道略显妩媚的花环手链。
    有了这些生机补充,接下来至少不必担心寒风和损耗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无声感慨。
    现在,他总算明白存续院为何不辞劳苦的寻找到诸多不同的人参与进来了。
    包括他在内,上泉,丽兹,副校长,青帝、难近母乃至其他他没有见过的更多人。
    此刻,在这里的棋子,每个人都有足够以弱胜强的案例。
    在固定数值之上的超水平发挥。
    或是运气,或者技巧,或是其他人无法企及的发挥或者对局势的非人掌控……
    或者,干脆是极意这种不讲道理的外挂……
    以及,每个人都具备着复数张以上的万世牌!
    储存着他们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状态的自己,见证了他们自身所奠定的奇迹和伟业……再搭配上,早已经凌驾于过去之上的意识和灵魂。
    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
    如今已经走到剑道绝巅之上,造诣已经在无人能够窥探和称量的剑圣上泉,再重新获得了一副年轻的身体……
    搭配上他所具备的种种极意。
    还有那只凭着一把长刀就足够杀神灭鬼的剑术。
    简直是噩梦!
    远方的天穹之上,再度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还有,某种令槐诗毛骨悚然的寒意,从他难以窥探的遥远区域中,酝酿着,升上天空……
    此刻,漫长的距离之外,遍布尸骨的荒野之上,血雨倾盆。
    无数灾厄在云层中迅速的汇聚,蜕变,雷宫如同变成了怪物的胚胎一样,在云层中有某种诡异的轮廓迅速的生长。
    【血雨降诞】、【裂变白骨】、【万无之境】。
    三道重叠的法术牌无止境的搅动着阴云遍布的天穹,洒下倾盆的血雨,千百只粗大的肢体从云层之中深处缓缓伸出。
    在如同啼哭一般的刺耳声音里,随意的向着下方的大地抓出,轻而易举的撕裂了山岩、石殿、泥土或者是其他。
    留下了一道道深邃的裂口之后,戛然而止。
    停顿在了原地。
    紧接着,才有拔剑出鞘的清脆声音从大地之上迸发。
    倾盆血雨如同被腰斩那样,消失无踪,那个未曾从雷云中降生的怪物发出刺耳的惨叫,无数粗大的肢体从正中断裂,切口平滑如镜,落在了地上。
    到最后,雷云之上,才显现出那一道笔直而锋锐的斩痕。
    很快,漫天血雨雷云乃至异怪。
    在这一剑之下,消失不见。
    只有迅速腐烂的庞大肢体还残存着那么几块,像是被风化的巨石一样,狼狈又落魄的翻滚。
    此刻,血染的荒野之上,只剩下了那个披着羽织的少年。
    还有他手中不堪重负、浮现裂痕的长刀。
    “区区天象,何足道哉。”
    剑圣抬起手,舒展着那过分年轻的五指,微笑:“虽然工具不堪驱使……不过如此年轻的身体,实在令人畅快。”
    【斩山浪客·上泉】!
    “二十岁?不,十七岁么?可惜不是四十岁啊,少年时,还是疏于锻炼了。”
    他握紧了拳头,遍布斩痕的手臂和肩膀之上浮现出一道道青筋,很快,又隐没在了皮肤之下。
    不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跨过敌人残留的尸骨,迈步上前。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崩裂的山体之中,穿过了那无数宛如鸟居一般的骨质框架之后,在幽深的潭水中窥见了最深处,那璀璨之物。
    宛如融化的黄金和钻石所能调配极致色彩,变幻不定,闪耀着辉光。
    “这便是所谓的盖亚之血吗?”
    他沉默片刻之后,恍然的呢喃:“看上去倒是像是特等赏的降临,只是,这一份诱惑力,未免太过于强大了吧?”
    此刻,就在他的眼中,倒映着那绚烂的色彩和光芒。
    就仿佛是世界本身向着来者展示出了那独属于自身的奥秘之源,揭露了万物的创造和毁灭,展现了无穷的可能和变化。
    发出了直达内心的质问。
    ——你所欲求的,究竟是何物?
    我所求者……
    力量么?权势么?女人或者是剑术么?
    不,那些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点缀而已,甚至不足以浪费片刻的思量……
    少年时渴望纵横天下的力量,青年时渴望患难与共的美人,中年时便想要拥有让整个世界臣服的权力,可当垂垂老矣之后,见证过诸多风云变幻和人世沧桑,便会明白,那些都不是自身所求。
    走到最后,就连那些长随身侧的佩剑也都纷纷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
    这孤独之路的尽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我所欲求的,只要一把可堪使用的剑就已经足够。”
    那一瞬间,伴随着剑圣的轻叹,有泪水一般晶莹的弧光从他的指尖浮现。
    就好像倾听到了他的愿望一般,世界慷慨解囊。朴实无华的长剑悄无声息的浮现在了他的腰间。
    剑刃悲苦长叹一般,微微震颤。
    无声的低鸣。
    就在那一瞬,庞大的盖亚碎片之上,龙蛇起陆,大地震颤,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巨响,干涸的旷野从棋盘的正中消失不见。
    出现在了现境的那一端。
    决策室之中,传来了压抑着的兴奋欢呼,不知道多少人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先下一城!
    “如此的盛事,埃及人没来太可惜了。”在棋盘之前,抽烟的赌徒耸肩,“总感觉他们好像很擅长打牌的样子。”
    这个冷笑话正如同他之前所有的冷笑话一样,没有得到听众欣赏。
    寂静里,除了万世牌轮转的辉光,便只有此刻旧盖亚的碎片中,那笼罩整个领域的庞大变化。伴随着一张张卡牌的投入其中,数之不尽的奇迹与灾厄互相流转,凝结成型,不断的降下。
    而在现境的观测中,修正值和歪曲度也在迅速的涌动着。
    拜剑圣刚刚的成功,修正值已经领先了一大截,抵达了百分之六点一的范畴。而此刻,隐藏在碎片中的盖亚之血依旧隐藏着辉光。
    那或许就是地母最后的恩赐和精髓所在。
    现境所存留的鲜血。
    这一场现境和深渊之间的对决和赌局,早已经不是区区游戏的范畴了,而是在棋手的掌控之下,重组整个世界。
    以无数代表着双方事象记录的卡牌在其中一次次的斗争,以最纯粹的胜负重新定义这世界中的一切。
    宛如拔河一般的拉扯着。
    属于现境,还是属于地狱。
    此刻,再度有轰鸣巨响从棋盘之中爆发。
    来自天竺的衰败男子阿尼德鲁握紧自己的卡组,面如死灰,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惨遭翻盘。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被地狱握在了手中。
    宛如迷宫一般的城市落向了地狱的那一端。
    又失一城……
    就在庞大的殿堂中,瑰丽的金光在猎食天使的头顶凝结出了耀眼的光环。五线谱一般的双翼从他的身后展开。
    【至福乐土卡组】
    ——地狱圣徒·赞颂者!
    棋盘之外,大天使·公义满意的颔首,再度下达了命令。
    于是,在将一切敌人尽数吞食之后,那一张洋溢着温柔神采的面孔再度抬起,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满心欢快的,踏入眼前开启的门扉。
    门扉的另一头,是冰天雪地的城市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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