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者 作者: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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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当讲。”花河断他的思绪,“我听归心堂的铁大夫提过,齐先生在失踪之前,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很可能活不过半年了。”

    对方说这句话的神情平静如常,丁隶听来却如同五雷轰顶。

    “你先别着急,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还有一个好消息。”花河接着说,“日前有人报告归心堂,说在漠河附近见过齐先生,倘若你真的担心他,或许可以先去那里寻一寻。”

    ☆、大萨满

    没有直飞的航班,丁隶只得从北京辗转换乘,清晨从家里出发,下午三点才抵达漠河机场。

    刚出机舱他就感受到了北疆的凌冽,此时正值隆冬,漠河的气温已跌破零下二十度。丁隶穿上厚重的羽绒服,戴好了帽子围巾,尽管如此,踏出航站楼的一刻,他还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滴滴两声,路边一辆车子闪着灯。

    他走过去拉开车门,轻易辨认出了那个熟面孔。

    “你怎么在这?”丁隶坐进来,里面一股不通风的暖气味,很不好闻。

    卫远扬发动车子:“谢宇说你们要来这找老齐,有个警察比较好办事,我正好在沈阳出差,就顺道过来了。”

    丁隶艰难地拔掉手套,又整理了一下臃肿的衣服才算坐稳:“现在情况怎么样?”

    “进展缓慢。”卫远扬没办法地说,“谢宇先到一步,在村里找到了一个萨满,据说他不久前见过老齐。不过这老头儿是个宅男,成天蹲在家不见人,只有村民找他跳大神的时候才出门。谢宇和他儿子磨叽好半天,这才搞到了一张跳大神的内场票,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跟他搭上话吧。”

    “萨满?”丁隶立即联想起电视剧里疯疯癫癫的神汉,“这也说得过去,阿静比较容易认识这些人。”

    “容易啥啊?那老头儿住在大兴安岭的深山里,gps上都找不着地方,真搞不懂老齐咋跑这来了!”卫远扬说着,转进漠北公路向西开去。

    这里是全国最高纬度区,天早早就黑了,省道上几乎没有车辆。丁隶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茫茫的天地大且空、黑且冷,只有这盏缓慢挪移的车灯透露着微不足道的生机……

    可能是一天的劳顿,他晕车的毛病又犯了,昏昏欲睡之间,忽然感到车体剧烈颠簸了一下,然后咔咔两声,熄火了。

    “不是吧。”卫远扬拧了几下钥匙,引擎发出有心无力的残喘。

    “怎么?”丁隶揉揉眼睛。

    “趴窝了。”卫远扬松开安全带。

    丁隶裹紧衣服跟出去,见他掀开引擎盖,里面冒出一股刺鼻的黑烟。

    “你会修车不?”卫远扬看着他。

    “我只会修人,不会修车。”丁隶回答。

    卫远扬扒拉出一个半亮不亮的破电筒,让丁隶帮忙举着,借光对那堆机械敲敲打打,最后说可能是火花塞烧了。

    丁隶还没适应零下二十度的气温,已经瑟瑟发抖。

    卫远扬打了个电话,说谢宇正在想办法过来接他们,先回车里等,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安全,这里毕竟是省道,万一后面来车可能直接追尾。最后两人没了办法,只能竖起三角牌站到路边,裹着外套勉强御寒。

    总算挨到后半夜,前方传来一点稀疏的光,正在抽烟的丁隶拿膝盖碰了碰旁边,本来蹲着打盹儿的卫远扬噌地抬起头。来者果然是谢宇,开着一辆农用车三轮车,二人顾不上超载一起挤进了驾驶室。

    “你从哪弄的这车?”卫远扬总算解冻,哈气搓着手。

    “如果借不到这个就只有骑驴了。”谢宇专心把着方向盘,“晚上萨满的儿子来找过我,说跳神从明早十点开始,我们可以进场观看,但是中途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做小动作,否则会得罪他们的神明。”

    “他们的神明是小学班主任吗。”卫远扬叨咕一句。

    “这种话绝不能在大萨满面前说,不然我们一定会被轰出村子。”谢宇补充,“他儿子还提醒我们少喝水,仪式结束之前都不能离席去厕所。”

    “那玩意还能跳多久?又不是人民代/表开大会。”卫远扬莫名其妙。

    “五六个小时。”谢宇说。

    “啥?”卫远扬不相信,“那老头都多大年纪了,还能连着蹦跶五六个小时?他也不怕腿肚子转筋!”

    “据说大萨满跳神可以整日不食、昼夜不眠,最厉害的一次曾连跳三天三夜,我认为那是一种类似催眠的状态,迫使人的精神持续亢奋。”谢宇克制地打了一个呵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如何能接近他,继而询问齐老板的下落。”

    “那只能等仪式结束了,看能不能搭上话吧。”卫远扬说。

    “很难。”谢宇说,“他儿子表示跳神十分消耗体力,结束后的萨满都精疲力尽,需要立刻被人搀扶着去休息,何况他又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到时候可能累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没空跟我们搭话。”

    “那咋办啊。”卫远扬挠挠腮帮,“中途又不能乱动,结束又讲不上话,等他休息完回到家我们又得吃闭门羹。”

    “有一个办法。”谢宇说。

    “什么?”卫远扬问。

    “见机行事。”谢宇答。

    卫远扬顿时没话了,可见连谢宇都没辙。

    “我去跟他说。”丁隶终于开口,“仪式结束之后我立刻去请求他,就算他没力气回答,至少能听见。如果他还是不理,我就每天去他家门口等,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听着这精诚所至的话语,卫远扬不禁叹了口气。

    “但愿金石为开吧。”谢宇道。

    进村已是凌晨,丁隶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被二人领进一间平房之后,脱掉外套爬上土坑就睡着了。

    炕上很暖和,冻僵的身体逐渐缓了过来,一觉到天亮,丁隶困顿地坐起身,发现旁边的卫远扬还在呼呼大睡,大通铺另一头的谢宇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床被子整齐地叠着。

    丁隶看了看时间,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推门出去。

    屋外一片晶莹。

    那真是漂亮的雪景,地面是白的,远处的群山是白的,天上的云是白的,连树梢上的太阳也是晶莹剔透。坡顶的木屋远远近近散布着,小巧又精致,高低不同的烟囱从雪顶上伸出来,冒着稀薄的炊烟,好像水彩画一般。

    面对这安宁祥和的美景,丁隶却心绪纷乱,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三人出发前往今天要跳神的农户家。宅间小路已经消失了,只剩雪地里零星踩出的脚印,积雪很深,高达小腿,丁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没一会儿左边鞋子就进了水,冻得脚趾头生疼。

    村子比想象中大得多,走了很久才到达最西端的一座宅子。这里似乎是个穷人家,院子很小,木篱笆也破破烂烂的,三间老房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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