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太阳金车再度从天空行驶入冥府。
    没等姬乐找到白起,篝火晚会的会场已经布置妥当。
    “姬乐!”元希女神从天空飞下来:“一会儿我们俩准备领舞。”
    女神原本的凡装已经褪去,再度换上一身华丽的神袍,只是鬓发间还挂着青蛇面具。
    “你那边的事忙完了?”
    “嗯,弄完了。”
    女神扬起下巴,骄傲而从容。区区五个小女神,她对付起来还不简单?
    姬乐似有所感,目光看向夏国西边的边台。绕过边台,在那茂密辽阔的草原中,有五位头插在泥土里的“神柱”。
    泥土不断耸动,可那五位女神却无法突破元希女神的镇压。
    看到这一幕,姬乐哪里还不明白?
    他露出无奈的苦笑:“殿下……”这么做,不怕你那些叔叔伯伯回头骂你?
    “赶紧,我们换衣服。”元希从霍去病身边拉走姬乐,堵住他的嘴,并对霍去病道:“你也换上礼服,待会儿你也要出席。”
    “我也去?”
    “对啊。你不去,邓恺那小子也不肯去。这次篝火晚会,大家可是寻思帮他找配偶的。”
    唯有霍去病出面后,才能强制邓恺跟着他家偶像一起参与。
    霍去病不情不愿,但在姬乐和元希的强拉下,也跟着回去换衣服。
    ……
    白起坐在瞭望塔上,静静看着麦城中升起的篝火。
    火焰从麦城中央向四周蔓延,焚烧麦垛。但在灵宫巫觋们的术法作用下,麦垛的火焰被牢牢禁锢于原地,形成一道道闪耀光辉的火墙,让这渐渐来临的黑夜犹如白昼一般宣明。
    最先领舞的,是姬乐与元希。
    国主神与护国神在神明与凡人的共同注视下,开启神人合流的新时代。
    并且在末了,元希女神对天空射出一道礼花:“我以姻缘神的名义,对这场篝火晚会赐福。只要能连续跳满三支舞,就会成为恋人。”
    礼花垂下缕缕粉红色光霞,弥漫在整个会场。
    风暴、丰收、姻缘、祛瘟,这是元希在夏国最受认可的神职。她以姻缘神权能赐福,很快最中央的火坛从赤红色转变为纯金色。
    “和我记忆中,没有太大区别。”白起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突然想起很多事,也冥冥中感知到敌人的存在。
    或许,正是敌人即将逼近,所以他才能回忆起这些事?
    “虽然时间有点差异,但记得当初正是从这场篝火晚会开始,陛下才真正打入女神们的集团,才有后来的七次神婚。”
    七次神婚,十二位妻子,外加三十多位神明情人,以及数不尽的凡人。这位陛下的风流史,并不比一般的国王要逊色。
    此时,姬乐和元希领舞完毕。杨柯与南宫氏,然后其他国民纷纷开始,而几位女神也化作凡人混迹在其中。
    洛雅女神刚跟一位凡人跳完舞,随后碰到跑去篝火边吃烧烤的姬乐,二人也跟着跳了一支舞。
    “嗯,没错。他跟洛雅殿下的确是在这场晚会上认识的。”
    看来,这算是命运的必然?
    突然,白起目光冷厉,盯着阴沉沉的天空。
    太阳神的光辉从人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蒙女神的神力。
    “嗯,幽蒙女神也在后来某时期,跟他举行过神婚,只不过仅仅维系二十年。”
    黑暗中,微不可察的时光波动缓缓荡漾。
    “来了!”白起眼一眯,察觉时光长河中的洪波逆流。
    顺着这个时代存在的异数,有时光巨兽应运而生,自时光长河的未来冲入这个时代。
    那是一匹从时光浪涛中诞生的龙马,拥有穿梭时空的奇妙能力。可当它进入这个时代的那一刻,眼前升起百丈剑芒笔直劈下。
    篝火晚会上,史皇氏暗暗皱眉,手指虚空写下天篆,帮白起隐去战斗的余波。
    “老爷子这时候还不忘写字?”正跟他跳舞的妇好不悦道:“老人家,我刻意放缓步伐迁就您,麻烦您也专心些。”
    “哈哈……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史皇跟妇好跳了一支舞,借口身子骨乏累,跑去一旁休息。
    因为有元希的“三支舞祝福”,所以大家都是彼此跳一支舞,便再度换人。只有真正彼此心仪,才在第三支舞的同时,去篝火旁边求取女神的赐福。
    姬乐作为国灵,对天空一闪即逝的剑芒有所察觉。但随后剑芒和时光巨兽消失不见,让他的感知悉数落空。
    难道是我的幻觉?不对,似乎是武安君?
    突然,一阵风拂过。跟姬乐跳舞的洛雅女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姬乐赶紧抱住女神,搀扶她走到一边歇息。
    “不用管我,夏国继续玩吧。”洛雅女神大大方方,坐在休息区修养。
    “这次晚会,你可是主角。那么多女神都指着跟你跳舞。”
    “无非是借此展现对夏国的态度,希望在夏国传播信仰。”姬乐从旁边倒了一杯花茶递给洛雅女神。
    “殿下不也是?”突然拉他跳舞,然后无故摔倒,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我并不打算趁这次丰收祭来传播信仰。”洛雅女神神秘一笑,她手捧茶杯,闻着花茶的浓香,优雅而从容:“在未来,夏国有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那时候我会出手帮忙,真正在夏国竖立我的信仰。至于现在,我才不会傻傻去跟一位霸道的小丫头争信仰。”
    这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作为大地之母的女儿,她拥有和母神一脉相承的大地神性。金衣披在身上,更突显那种丰腴、成熟的魅力。再配合黑夜与篝火,让她极具诱惑性。
    只可惜,姬乐正在低头盘算女神所言的那个麻烦。
    “麻烦?殿下要说命运浩劫?那可是所有神人的麻——”
    女神的手指轻轻点住他的嘴:“不是那件事,是一件小麻烦。但跟我合作,会让夏国赢取最大的利益。”
    看着会场上,频繁跟国主杨柯接触的几位年轻女神,洛雅不屑道:“只有这些单纯而年轻的女神们,才会想着借助情谊来传播信仰。真正的古神都明白,唯有利益才是永恒。”
    “但在利益之外,有牢靠的感情作为牵绊,难道不是更好吗?”
    姬乐并不反感这些女神突然洋溢出来的热情。
    命运浩劫席卷一切,这些女神总要为未来考虑,挑选自己的盟友。找到夏国,正说明自己这一方的潜力巨大。
    “那夏国还不赶紧回去?”
    “招待这些女神,又不一定是我亲自去。杨柯就行。”
    杨柯一脸尴尬,在几位夫人的目光下陪诸位女神跳舞。就连霍去病也没逃过去。比起朴素打扮的田平和几位老人家,霍去病这种年轻俊朗的青年,明显是众女神追求的对象。
    看着不少女神拉扯他的衣袖,气得霍去病准备暴起动手,姬乐赶紧过去阻拦。
    他这一走,洛雅女神目光瞥向某个角落,似笑非笑揉着自己的脚腕。
    素娥拉着青凌,看到这一幕后轻轻在她脑门弹了下:“你这丫头,好端端去招惹她做什么?待会儿跟我去找植物神,向他们母子赔罪。”
    “但她刚才故意跟姬乐跳舞,绝对有图谋。”
    “那也不是你故意绊她的理由。还有,就算为了老三,你也不能这么做。”
    女孩欲言又止,但最终在大姐的注视下没敢反驳,乖乖去找植物神,转达她们的歉疚。
    ……
    轰隆——
    时光界域,龙马被弑神剑意灭杀。
    男子白衣翩翩,站在不远处静静观看自己的手掌,血痕顺着掌纹缓缓淌下。
    “弑神剑意伤人伤己不假,但目前连诛杀这等小小龙马也要反噬吗?”
    如果是他巅峰时期,弑神剑意足以轰杀主神了。
    龙马死后,时光之力散化为浪花,一滴滴散落在界域内。
    “宙光神水。”白起严阵以待,警惕这种被姬乐冠以“宙光神水”之名的奇妙产物。
    这些浪花水滴是时光概念所凝聚的产物。每一滴水,都是一段时光的具现。
    望着宙光神水,武安君依稀听到时光尽头传来的赞歌。那是对时光之道的歌颂,对时序诸神的赞美。
    其中一滴水珠突然炸开,里面浮现地母、天王、太阳神等无数神明的虚影,出现一方辽阔的元蒙世界。
    理论上,每一滴水珠可记录整个宇宙一秒钟的时光。在这一秒钟内,包括创世神也都记录在内。随着水滴爆炸,这一秒中所记录的无数神圣虚影杀向白起。
    “可惜,仅仅是幻影罢了。”白起一剑斩过,眼前这无数神明的化身随着剑气而崩毁。
    但很快,白起手掌上的剑痕也随之扩张。
    “‘屠天’这个能力可真难用。”白起眉头紧锁,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警惕望着宙光神水。
    又一朵浪花炸开,同时是时光记录的幻影,同样是无边神圣杀来。只不过这些神圣投影中多出不少熟悉的面孔。
    看到时光中凝聚的夏国英杰,看到史皇、杨柯等人的幻影。白起面色不改,再度挥剑将这些幻影击碎。
    “时光幻影连本尊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无法凝聚。甚至这种光影仅仅是折射回归的未来。这种东西,你觉得能对我造成影响吗?”
    宙光神水深处,隐约可见一条蛇形的魔怪。
    不过并非时光古蛇,用夏国的话来说,应该是“闭目为暝,睁眼为昼”的神兽烛龙!
    白起冷冷一笑,凌厉杀伐的剑意再度凝成神剑,对准时光长河中的烛龙。
    蜿蜒的蛇身突然一顿,依附在时光长河中,再度利用宙光神水凝聚一道投影,挡在自己面前。
    那是一位身穿帝袍,头戴十二旒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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