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作者:辛夷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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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遇上了班里的同学。

    张航是教职工子弟,放学后正和两个同伴往回家的方向走,忽然眼尖地瞧见了湖边小树下的祁善和周瓒。因为没防备着有外人在场,他俩站得很近,周瓒的一只手还扶在祁善的镜框上。

    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周围有同学背着人谈恋爱也不稀奇。只不过周瓒和祁善两人风格相去甚远,即使是同班同学也很难将他俩想到一块。张航和周瓒关系不错,都是班上出风头的调皮学生,见状夸张地怪叫一声。

    “你们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干什么?老实交代!”张航走近,贼笑着问。

    周瓒一发现张航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见他表情暧昧,又问得直接,不以为然地说:“我让她帮忙带点东西回家,我们是邻居。你有必要笑得那么淫荡吗?”

    “no!no!no!到底是谁淫荡?”张航也不傻,周瓒说完话看似不经意地挪开一步也被他看在眼里。他有心捉弄,模仿周瓒的姿势将手搭在同伴的脸上,被人嫌弃地躲开。

    “你要肉麻死我!”他身边的男孩笑道。

    “都是邻居,差别也太大了。”张航做了个鬼脸,引来同伴心照不宣地笑。

    与张航同行的两个男孩子也都住在教职工宿舍,其中一个住在张航楼下,和他们同级不同班,平日里常在一块踢球跑步,周瓒也是认识的。一下子多了三双眼睛用捉奸似的神情打量着他和祁善,他脸上有点抹不开,嗤笑道:“你们想象力太丰富了,再说一遍,她替我把脏衣服拿回家而已!”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们班有人提过,你们初中时就很好。我们还觉得不可能来着,原来是……嘿嘿!”另一个男孩子也加入到打趣的行列。

    “别说初中,我和她幼儿园的时候就是邻居。怎么了,你有意见?”周瓒扬起了下巴。

    一直待在旁边扮隐形人的祁善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已经暗暗恼了,怕他与同学起冲突,硬着头皮帮腔,“我们真的是邻居。他妈妈让我来拿脏衣服的。你们不要乱说。”

    殊不知祁善平时在同学眼里就是无可指摘的学习委员形象,每天一板一眼地替老师收家庭作业,从不出一点差错。此时她红着脸慌张解释的样子更激起了男孩子们捉弄的欲望。

    张航笑着说:“你帮他说话,替他干活,还听他妈妈的话,难道你是他家里的‘童养媳’?”

    这句玩笑话莫名地触到了周瓒的底线。

    “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他上前一步,身边的祁善顾不上和他保持身体距离,慌不迭拽住了他的胳膊。

    “到底‘是’还是‘不是’?你倒是说出来呀!”也不知怎么了,素日嘻嘻哈哈的张航今天偏偏死揪住这件事不放。

    幸而张航身旁的同伴不想把事情闹大,提醒道:“走吧,你爸快下班了。”

    张航的父亲是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兼高三教师组长,为人严厉,在他眼皮底下惹是生非,谁都没好果子吃。张航反应过来,讪笑道:“不说算了,开个玩笑而已。邻居就邻居,我还能拿你们怎么样?”

    “是啊,何必这么认真。”隔壁班的男孩也附和道。

    周瓒低头看了一眼仍可怜兮兮地拽着他胳膊的祁善,暗暗气恼,也不知道是因她,还是因自己而起。他抬手摆脱她的牵制,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是开玩笑,我眼光能有那么差?”

    这是下午才发生的事,他说话时冷淡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祁善捡起掉在脚边的废纸团,闷闷地扔进垃圾桶。说她一点都不生周瓒的气是骗人的。周瓒不喜欢别人把他和祁善凑对,可那也不能拿她撒气,让她难堪啊。他脸皮真厚,白天刚在同学面前撇得一干二净,好像她是危险病毒,天刚黑又来爬她家的窗户。

    “你眼光那么好,用得着抄我的作业?”祁善赌气道。

    “什么‘眼光’……哦!”周瓒装糊涂,拖着椅子靠近她一些,谄媚道,“正因为我眼光好,才非你的作业不抄。我干吗要告诉他们?”

    “那你也不用说什么……”

    女孩子面皮薄,她不想重复他带着轻视的话语。周瓒做了个恍然的表情,笑着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轮到你把我贬得一无是处总行了吧。”

    他把抄好了作业的本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快来帮我写名字。”

    若有欣赏周瓒皮相的女孩子见识过他的字后,想必会有几分失望。用祁善的话说,她即使用脚蘸了墨水印在纸上也比他写出来的字顺眼。要不是两人字迹悬殊太大,没准连抄作业这样的事周瓒都会让祁善代劳。

    “光知道注重表面功夫。”祁善心有不满,但仍是走过去替他写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可不就是他这样的人。他的名字也带着几分纨绔气,周瓒周瓒,总让她想起“贾琏”或是“薛蟠”。

    祁善的一手瘦金体写得极有风骨,连她那个在字画方面自视甚高的父亲也认为有“青出于蓝”之势。她下笔审慎,一笔一画写得很慢。周瓒手撑在桌沿,俯身看她,催促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又不是写结婚证。”

    被他这么一搅和,“瓒”字收笔那一捺有些斜了。祁善白了他一眼,“什么结婚证是用手写的,你见过?”

    周瓒把作业本塞进自己的书包,说:“这有什么,每次我爸和我妈吵完架都会拿出他们的结婚证来摧残。我敢说他们的结婚证一定是这条街上最破烂的。”

    阿秀叔叔和嘉楠阿姨时常闹矛盾,祁善也听说过,但她并未亲眼见过他俩大吵的样子。她问:“那他们吵完后呢?”

    祁善关心的其实只是可怜的结婚证罢了。周瓒却露出个有些诡异的表情,撇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说完,祁善好像更糊涂了。

    周瓒拿起她的书在她脑后拍了一下,骂道:“笨蛋……书呆子!”然后任祁善怎么追问,他只是笑,却再也不肯往下说。

    “下回别再爬窗,外面那棵玉兰树都快被你压断了。”祁善可不想往后的夏夜再也闻不到屋外的玉兰花香。

    “那我在楼下喊:长发姑娘,快放下你的辫……”

    周瓒正开玩笑逗祁善,忽地住了嘴,转过头去悄悄做了个鬼脸。

    “不说话了,我是长发姑娘家里的巫婆?”也不知道沈晓星什么时候上的楼,她把一碗红豆沙放在书桌上,说,“怪事,我刚才一直在楼下,也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晓星说罢,望向大开的窗户,摇了摇头,“明明家里也不是不许你光明正大地来,你偏爬窗户,想干什么?”

    周瓒噤声,不等他反应,沈晓星出手迅速地拧住了他的耳朵,慢条斯理道:“越大越不懂事。下回再让我抓到你爬窗,你爸妈不收拾你,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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