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从哪来?”

    第五玄望向大块头首领问道。

    大块头首领一愣,挠了挠头,道:“从心里来?”

    第五玄没好气的瞪了大块头首领一眼,大块头首领既不生气也不害怕,只是憨憨一笑。

    “你说。”

    第五玄点向小个子巫。

    小个子巫思索了一下,道:“从寒冷、困苦中来?”

    “为什么?”

    第五玄问道。

    “我还记得当年与一代首领从北向南而来,一路上饥寒交迫,就想立下图腾,得到图腾火的庇佑,可一立下图腾火,便被旁边部落打击,打打不过,求和也求不得,一路跌跌撞撞,最后族人也只有二十余人,其中男人只有十余人,女人更是只有三个,剩下十余人不是小孩就是婴儿,那个时候,真实想死的心都有。”

    小个子巫谈到当初的辛苦,脸上也带着痛苦之色,旁边的大块头首领、二代祖巫也都感同身受。

    “后来在山巅立下图腾,点燃图腾火,终于无惧严寒,不怕猛兽,从那时起,信仰愈发笃定,愿把此生献给图腾。”

    他说着,起身向第五玄大礼跪拜,大块头首领和二代祖巫也跟着跪拜,其他人见了哪能看着,又是一番参拜。

    “都起来吧。”

    第五玄上前扶起小个子巫,扶着他坐下说道:“我也记得有一次我被立下,后有其他部落入侵,我的一个角都被磕掉了,是你不惧生死,救下我的,我也是从那时起,才确定与你们生死与共。”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事情,事实上,那个时候他对部落并没有什么责任感。

    莫名的穿越,莫名的成为不能说话、不能言语的石头,问题是所见的一切都证明他不是在一个叫花果山的地方,心情能好才怪。

    而且在那时候的他看来,不管是小个子巫还是大块头首领,或是那些只会傻乎乎的“呜呜呜”的族人,都是不可托付的。

    再加上长久不能与人交流,他那时候的精神状态也不好,脏话连篇,对这帮脏呼呼的族人更是没有好感。

    但生活强迫他接受了这一切,而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能看到这些人在艰苦卓绝中表现出的不凡品质。

    设身处地的想,第五玄觉得自己比不过这些原始人,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生活环境造就他在这种绝境中,很难生存。

    把这些原始人扔到一个孤岛上,他们要做的就是努力活的更好,而似第五玄这样的人类身处孤岛,多会绝望。

    文明在进步,但何尝不是一种倒退,先民坚韧不拔的意志,在一次次战乱、灾难、自相残杀中,又剩下多少呢?

    随着与族人相处越多,第五玄是越发的在乎他们的,到最后,甚至愿意为了他们而放弃很多。

    而在成神之后,第五玄也想了很多,思索了很多。

    他当然可以自称神主、神王,称霸一方,对族人予取予夺,做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存在。

    他也可以酒池肉林,找几个女性图腾塑造她们面容身材,甚至可以为她们打造一些衣物来满足自己内心深处邪恶的欲望。

    但这些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便再也没生起任何火花,为什么呢?

    因为这些族人,是在祂注视下成长起来的,第五玄看着他们为生存披荆斩棘,为生活砥砺前行。

    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痛苦,失去了太多血脉至亲,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这些经历第五玄都在他们身边,有时候只能看着,有时候可以稍作指引,祂见证了他们的勇敢、坚强,也见证了他们对自己的忠诚。

    没有道理,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的,所以第五玄要改变,要让部落,变得更好。

    “我们一起从艰苦中走出来,如今我成神,诸位也有神体,可在仙界之中与世长存,但我们向下看看,族人的生活呢?”

    第五玄的手向下轻抚,外面的画面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广场上可见人来人往,或去巫院,或去军事大厅,更远处也有族人在为了生活奔走忙碌,倒是一副平和场面。

    “远有生命之树,近有众神山,即便不考虑他们,族人的生活就足够富足了么?”

    “大多数族人都在外面面朝黄土背朝天,用劳累换取口粮,他们依旧生活在艰辛之中,而今我成神,正是要回馈族人的时候,所以,才改进图腾石,尝试为族人提供更多便利。”

    这是第五玄的心声,也是他想做的。

    “我苦研修仙之法,应对将来的战斗,尝试让族人使用图腾获得更多便利,改善生活,只有这样,才不负为族人的神,族人笃信的存在。”

    “我替族人,谢太初。”

    小个子巫大为感动,便要起身大礼参拜,众人立刻跟随。

    第五玄一把拉住小个子巫,道:“别没事就拜来拜去的,我不喜欢这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众人无奈停住,小个子巫道:“我们也只是想表达对您的敬仰和笃信。”

    第五玄摆摆手,道:“若真如此,不如学学八代巫,他和我共同研发的呜呜机,就解决了部落很多联系上的问题,让族人少了很多麻烦。”

    “火神,四代祖巫所说,为了让人,成为人是什么意思?”

    六代祖巫突然开口询问,众人一时间也望向第五玄。

    第五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刚才讲的太过感情投入,光顾着说要为部落如何,忘了说这件事了。

    “族人不应该笃信图腾。”

    第五玄这话往外一扔,吓得众人一跳。

    “若族人能认识到图腾的真正意义,与图腾之间产生一种平等的认知,便可以脱离精神上的束缚,散发出真正的,属于图腾文化的文明之光。”

    “这……”

    小个子巫左右看看,见众人都是如他一般惊讶,只有四代巫面色如常,便是莽也吃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图腾若不高高在上,如何有信仰之力,如何能有图腾火,能有如今这个……仙界?”

    “确实如此,若是成神之前,我虽与你们平等相处,却也不敢让你们以真正平等的姿态对我,更不敢让你们视图腾为工具。”

    第五玄说着,右手一探,隔空取来一个火炉图腾石,略一催动,就有图腾火出现。

    “只需要很少的信仰之力,就可以催动这图腾火生生不息,产生源源不绝的热能,这热能,可以通过蒸汽机产生动能,可节省人力千百倍,这样的好处,我也早就见到,却不敢拿出来,所忧虑的,也是怕失去信仰之力。”

    当初能与族人交流,第五玄就想过更好的运用图腾火,若真的用图腾火进入工业革命,带来的好处就太大了。

    无污染,没有穷尽的能源,如何不让人想好好利用,可如果一旦在利用的过程中处理不好,很容易让族人对图腾的信仰降低,甚至消失,让图腾彻底沦为工具。

    就像三代百草巫对草图腾,便是这样的态度。

    “可如今不同了,我已成神,我是族人灵魂归来之处,纵然族人对图腾没有那么信仰,对我,还是不一样的。”

    第五玄这话其实挺对不起图腾们的,祂自己成神了,立于不败之地,转身就把一众图腾吃饭的锅给踹了。

    踹了锅尚且不能让祂满意,还要上前踢碎了锅下的炉灶,把一众图腾按在里面,让他们吃灰。

    “您的意思是……自您之下,不再需要任何图腾崇拜?”

    二代祖巫轻声问道,很怕声音大了,被别的图腾听到。

    “为什么需要?”

    第五玄扭头问道,二代祖巫无言以对。

    “族人信我,自是我能带着他们走向未来,其他图腾,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你可看到他们族人的巫和首领成神体?你可看到他们族人的灵魂有活处?”

    众人沉默,这确实是其他图腾做不到的。

    “既然如此,把他们当成使用的工具,壮大我们火部落……太初部落,又如何?”

    第五玄扫视众人问道。

    这想法祂生出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本就是人类,自己也不信仰任何图腾,纵然现在屁股坐在图腾位置上,也实在没有身为图腾的自觉,更没有一丝为图腾牟利的想法。

    在图腾中,第五玄就是一个独夫,一个祸害,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就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图腾过。

    若非如此,何以当年见到苗图腾那般高兴,还差点中了她的谋划。

    “若是如此……路灯、火炉这种以图腾为动能的物品,确实应该大力推广。”

    大块头首领突然开口,第五玄看到一代祖巫和二代祖巫嘴巴都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想来这两位是欺负大块头首领习惯了,开口就想反对。

    “当然要推广,但有一日族人不再信仰其他图腾,只信仰我这个太初的时候,就是图腾文化真正开始的一天,就是把信仰当成工作,把图腾力量当为回报的一天。”

    第五玄自豪的说道。

    祂这番表态,是真的要把其他图腾一脚揣进无尽深渊。

    “到那一天,人们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利用图腾的力量,就如着路灯、火炉一般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四代祖巫笑呵呵的接话道。

    如果说第五玄是把图腾们踹下深渊去的主犯,那四代祖巫就是向里面扔石头的帮凶。

    而事到如今,一众巫和首领,都站在了深渊边缘,各自抱着石头,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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