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但爱尔礼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劝说道:“陛下乃英明仁慈之主,只要我们循规蹈矩,必不会被人冤枉。手机端m.更何况,如果朝廷真的疑心父亲背叛,难道父亲待在乌兰巴托会没事吗?”

    阿敏不假思索的回道:“如果朝廷把衮楚克也叫回去,那么我自然会回去和他对质,如今朝廷对衮楚克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为何要回去为自己辩白?只要我还在军,朝廷自然会投鼠忌器。

    我当日在沈阳最为后悔的是,离开军返回了沈阳,这才给了黄台吉以可乘之机。否则为了顾全大局,黄台吉当日也不敢令人给我扣这么多罪名,将我软禁于府内。

    我既然吃了一次亏,这一次又怎么会再次当。皇帝英明仁慈固然不假,但是这些明朝的官士大夫可万万相信不得。我待着这里,那里都不去。除非朝廷先处置了衮楚克,还我一个公道再说…”

    爱尔礼脸色变了变,踌躇了一下,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父亲恐怕是又错了,当日在沈阳,镶蓝旗下受祖父恩德甚多,自然会拥护父亲做任何事。

    但是这乌兰巴托之内,军队成分复杂,各路人马都有。儿子以为,恐怕父亲是指使不了他们去反抗朝廷的。我们现在放下一切南下,向朝廷表明并无自立叛逃之心,算是袁总督再想邀功,也无法诬陷我等的。

    我们此刻越是放权,朝廷为了不让忠义八旗将士失去信心,便越不会随意处置我等,那么事情自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若是我们现在越是想要拥兵自保,恐怕将士们便越是怀疑我们另有目的。到时朝廷一纸诏书下来,这些将士们要拿我们父子去邀功了。”

    阿敏显然不认为爱尔礼的分析是正确的,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不错,现在乌兰巴托城内的军队来源复杂,但是驻守乌兰巴托的忠义八旗部队却大半出自正蓝旗。

    萨必干、昂阿喇、额尔克三人,正是这些正蓝旗将士的旧统领,他们此前都是莽古尔泰的亲信。我同莽古尔泰一向亲如手足,他们也是知道的。现在莽古尔泰不在了,他们便都投靠了我。

    只要这三人在我身边,乌兰巴托是我说了算,朝廷算有诏书颁布下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去接。”

    爱尔礼苦笑了一声,方才说道:“父亲难道你忘记了?当日你可是丢下了三贝勒才逃出来的。萨必干、昂阿喇、额尔克三人真是三贝勒的亲信的话,他们又岂会真心投靠你?

    如果他们三人只是想要借此获得父亲的信任,好得到父亲的提携,现在父亲你不被朝廷信任了,他们又怎么会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

    阿敏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盯着爱尔礼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难道他们三人里,有人出卖了我?”

    爱尔礼避开了父亲的目光,看着窗外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也不应当算是出卖,他们投降大明之后发誓效忠的可不是父亲你,而是陛下。另外,如果我没有计算错时间的话,杜度大约已经接管了乌兰巴托的军队。我已经预备好返回丰镇的列车了,预备一个小时以后出发,我希望父亲您能够自己走列车,这对于大家都是件好事…”

    阿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起身顺着爱尔礼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发觉原本在广场操练的军队现在已经不见了,而北面的武器库和*库前却竖起了拒马,起码有两个连的兵力正驻守在那里。

    看着这两连人马的服饰,知道他们应该是杜度的直属部队。这让阿敏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转过头来看着儿子恶狠狠的说道:“所以,你特意跑回来,不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和黄台吉勾结,而是来抓捕我的?究竟是谁的命令?是袁崇焕还是皇帝?”

    爱尔礼低着头,也是极为难受的说道:“是袁总督的意思,总督大人认为父亲和衮楚克台吉的互相指证虽然有待证实,但是在总参谋部的命令没有下达之前,你们两位都应当避嫌返回丰镇等待军事法庭的调查。我觉得总督大人说的并不错,因此请求前来说服父亲主动南返,而不是被军事调查局的官员给带走。”

    “你,你…”阿敏气的举起右手想要扇过去,不过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住了。现在在他身边可这么一个儿子了,把他给打跑来没人能帮他在外面奔走了。

    “你确定袁崇焕不是放你回来诱骗我回去的?我们两父子都去了丰镇,会不会都被关押起来?”阿敏忍下了怒气问道。

    爱尔礼摇了摇头说道:“军事法庭的审判官员是随机抽取的三人,算是总督大人也无权干涉。判案的字记录将会交给大理寺进行复核。因此,只要父亲你没做出什么叛国的举动,算是总督大人也没法栽赃给你…”

    阿敏突然感到身燥热的很,但是他也知道事情似乎已经难以挽回了。于是他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让自己稍稍透了口气之后,方才艰难的下决定道:“好吧,你叫人给我收拾行李。顺便让杜度把副将以的官员召集到会议室,我对他们交代几句,跟你南下。”

    爱尔礼踌躇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在他准备转身时,阿敏突然又问道:“那么衮楚克那边,袁总督是怎么处理的?”

    爱尔礼这次倒是回答的很迅速,“察罕浩特的位置被乌兰巴托更为重要,总督大人决定亲自前往处理,如何处理,我们这次回到丰镇后,应该有结果了。”

    阿敏对着他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了椅子说道:“去吧,去吧,早点把人召集起来交代清楚。我们也能早点出发。”

    爱尔礼对着父亲点头应了声,便再次转头走向了门口,当他的手快要握到门把手的时候,阿敏突然悠悠出声问道:“萨必干、昂阿喇、额尔克,他们三个人当谁出卖了我?没有他们的倒戈,袁总督应该不会这么放心的让你来劝说我南下的。”

    爱尔礼一手握住门把手,一边回转了半个身子,看着父亲苦笑了一声说道:“父亲难道不应该想一想,这里究竟有没有人没出卖你吗?说的难听一些,我们不过是流落到大明的丧家之犬,这个时候还能指望谁会始终如一的效忠于我们。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恐怕也不会向明军投降吧。”

    阿敏终于不再出声了,爱尔礼轻轻的拉动了房门然后便快速的走了出去。确认自己无法掌控乌兰巴托的局势之后,阿敏显得极为配合了。于是在底层将士毫无察觉的状况,一场小小的兵变很快被掩盖了过去。

    在爱尔礼陪同父亲乘坐列车南下的当口,义州和金州两地都爆发了小规模的斥候冲突。和金州、大连的明军相,义州的明军显然攻击欲望更高一些。当然,这也同清军和明军之前在医巫闾山各山道设立了军寨,双方本在接触状态有关。

    虽然明军此前在义州之战获得了胜利,并成功把满清的势力驱逐到了医巫闾山以东,但是沈阳却一直没有放弃收复义州的打算。毕竟只有占据了义州,满清才能真正威胁到锦州,并窥视承德地区。

    义州不仅是明军的战略要地,同样也是满清的战略要地。相之下,满清恢复的复州卫没那么重要了。当明军努力经营十年,把金州南山一带经营成为了地垒区之后,满人没兴趣在金州要塞区前碰一个头破血流了。

    毕竟即便沈阳把整个旅顺半岛都占据了,满人也不可能坐船去进攻山东半岛的。海的风险对于满人这种内陆民族来说,还是太过恐惧了。

    如果不是为了护卫营口贸易港和河西的屯垦区,满清甚至都不想恢复复州卫。在沈阳看来,旅顺半岛土地贫瘠,六丘半水三分半田,并不适宜养人养马。因此只要在金州之外的区域继续保持无人区状态,旅顺这只明军也自我封闭在旅顺半岛之内了。

    这只明军一旦敢于离开金州地区进入到辽东平原地带,会失去地利,成为满人骑兵分隔包围歼灭的对象。因此即便沈阳恢复了复州卫,也是监视明军动向为主,并没有一定要阻止明军跑出金州地区的任务。

    因此金州明军还在复州城附近耀武扬威的时候,医巫闾山山道的小规模冲突已经是进入了高发期。负责争夺医巫闾山山口通道的主力是阎应元的第33步兵师,这只步兵师组建时吸收了一部分白杆兵,作为西南山地作战的头号军队,在医巫闾山这样的山区环境作战,简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而后勤部给第33步兵师配发的臼炮,又极为适合在这种山地攻击堡寨和隔着山头射击,因此战争刚一爆发,满清驻守在医巫闾山的军队吃了不少亏。济尔哈朗一度想要把军队撤出医巫闾山,准备固守北镇。

    不过随后赶到的岳托否决了济尔哈朗的想法,他对北镇城内的满人将领说道:“我八旗自成军以来没有退守城池的先例,一旦放弃了医巫闾山各山口,明军能够轻易的把火炮搬过山来,难道北镇的城墙能抵的住明军大炮的轰击吗?

    我们切不可涨明军的志气,把医巫闾山这样的要地这样轻易放弃,否则一旦明军的士气来,后面的仗更难打了。明人现在能够占据风,依靠的无非是火器而已,我们可以调熟悉火器的汉军前防御,然后抽调各牛录的猎户好手,组织精干的小部队在山林袭击明军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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