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牧阳一直在认真聆听,他知道自己的徒弟不会说谎,心里已经判断出其中必有隐情,他略一沉吟,便装出凶相对徐辰说:“孽徒,还不快把事情经过向大家如实禀报!”

    “是,师父。”徐辰也怕自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便把从第一次见到神王迦罗摩开始,直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向众人详细地述说了一遍。除了关于宋老前辈的事情外,他把每个能记起的细节都告诉了大家。

    末了,为了能让事情更有说服力,他又拧头问孔彪:“神王殿下难道没有告诉师伯,即将分派给我的任务吗?请你赶快告诉大家,证明我没有说谎!”

    这个时候他不敢再称迦罗摩为自己的师父了,因为他已看出众人都不相信他说的话,徐辰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引起众怒。

    “放屁,简直是谎话连篇!”孔彪脸都气红了,他怒声说道:“师父根本没有说过什么任务,也从没在我面前提到过你!”

    “小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谎言!”徐辰慌了,不知道孔彪说的是真是假,可迦罗摩明明说叫孔彪以一个假任务的名义让自己下山找寻找宋老前辈。

    为什么他不承认,难道孔彪也和陈炎一样想陷害我吗?又或者是迦罗摩还没来得及和孔彪说就遭了毒手?

    徐辰越想越惊慌,他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形势对他是越来越不利。

    这时柳寒山对师兄说:“我看这畜生乃阴险小人,眼下休和他啰嗦,不如直接上大刑,我就不信他能抵赖到底。”他边说边瞪眼怒视徐辰,气愤填膺。

    “且慢!”陈炎眉头微皱,他突然发话了。“先不要用刑,我看师父被害之事确实有些蹊跷。”

    此言一出,徐辰顿时愣了,先前陈炎可是恨不得当场毙了自己,现在却又说出这样貌似公正的话来,让他无法判断陈炎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徐辰在犯糊涂,但此时的陈炎已经从悲愤和痛苦中清醒了过来。

    他恢复了理智,方才听到徐辰说完事情经过,心里已是把他的话细细琢磨了一遍,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像自己先前冲动时想的那般情景,所以才深思熟虑地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见众人眼光中都呈现出迷惑之色,陈炎叹了口气,说:“这小子的实力只有元婴界,脑瓜也不聪明,他怎么有能力想出封住对手穴道,以达到抑制真气迸发的道理?我看这分明是有人教过他。”

    孔彪微微一怔,继而点头说道:“师弟言之有理,这混账东西开始打败了孽徒唐大牛,让我误以为他有神将的实力,现在师弟指出了真实原因,令我茅塞顿开。”

    柳寒山却是不以为然地说:“这法子确实很管用,只是有点偷机取巧。”

    徐辰在短时间内实力飞涨的谜团已经解开了,但对于目前险境中的他来说,似乎是没有多大帮助。

    “这正说明是迦罗摩殿下教我的啊,我哪能有这等智慧!”徐辰却没能看清自己的形势,他面露喜色,还以为师伯陈炎清醒过来,开始为自己说话。

    孔彪却是摇了摇头,说:“教他的人是谁并不重要,也许他就是我们的师父,但这最多只能说明这混账东西和师父有过交集,却不能证明他不是凶手。”

    顿了一下,孔彪又说:“他身上的钱财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你一掌将他击到七星锣上,让我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赶赴现场,恐怕师父的死讯要到今天早上才能知道。”

    “师兄是第二个赶到现场的人,亲自从他身上搜出赃物,这足以证明是徐辰从师父屋中偷窃得来。”

    陈炎再按照自己的意思往下说:“做贼是确凿无疑的事,只是我当时来晚了没有亲眼见到徐辰杀害恩师。但无论如何徐辰都是嫌疑人,所以眼下不宜对他动用大刑,我怕到时他抗不住当场死了,只怕真相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陈师兄说的对!”南宫牧阳忙上前一步接口说道:“这也只能说明辰儿有偷盗嫌疑,行凶的证据并不充分。”

    柳寒山冷道:“嘿嘿,你以为他只是偷了黄白之物吗?他还偷了……”本来他想说徐辰连玄武盾也偷了,可话到嘴边顿时意识到这是太荒谬的事,只好尴尬地闭嘴不言。

    南宫牧阳越听越心急,他赶紧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往下说道:“各位师兄暂息雷霆之怒,此案疑点颇多,大家想想看,我这不肖弟子怎会是师父的对手,即使他心生歹意在背后偷袭,这点低微的法力只怕是难伤到师父……”

    “唉,牧阳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陈炎低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在十年前和烽火连城老贼的战斗中,表面上是胜了,实际上却是输了。因为烽火连城暗算了师父,让他身中火毒,所以师父只好不得已的选择了隐居来调养元神。”

    在场对这件事不知情的人顿时听的目瞪口呆,对他们来说,这个事实简直比神王遇害的消息更加让人难以接受!那场恶战,以前对神山来说是无比的荣耀,可陈炎却告诉他们真实的情况是神王被打败了!

    “什么,这事是真的吗?”对于这个神山的高度机密,南宫牧阳以前是一无所知,此刻脸上也和众人一样,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师父原以为调养月余便可让身体复原,却没有料到这火毒会渗入经脉中侵蚀体内的真气,假如师父在毒性未解的情况下强行运气御敌,很可能反被自己的真气所伤性命不保……”陈炎越说越难过,到最后竟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半晌,陈炎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接着说:“我和师兄查验过师父的尸体,他老人家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全身真气逆流,导致经脉断裂而死。”

    本已坐下的的柳寒山听到师弟的话,情绪又激动起来,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指着徐辰骂道:“苍天有眼啊!要不是你这畜生不小心撞到了七星锣误伤了自己,说不定真能逃出神山了!”

    七星锣就是徐辰见过在迦罗摩居住的小屋外那个像铜锣一样的器物,它是崇吾山的神器,只有在重大的祭祀节日时会连敲七下向天祈福。

    这七星锣可不是一般人能敲的圣物,只有达到神将以上实力的神族战士才有资格举槌敲锣。倘若是神将以下级别的人去敲锣,反而会被七星锣所蕴含的灵力震伤,轻者受到轻伤,重者会经脉受损。

    听完两位战圣的话,堂内众人全都对徐辰怒目视来,在他们的心里看来,真相已经大白。

    这分明是徐辰发现神王身负重伤便起了歹意,逼的迦罗摩动用法术和他应敌导致真气逆流而亡,徐辰搜索玄武盾无果后自知罪恶滔天,便偷了银两做盘缠想逃之夭夭。

    幸好他被陈炎打倒撞在七星锣上昏了过去,否则他极有可能逃出神山逍遥法外。

    但徐辰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因为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迦罗摩的一片苦心。原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留给了自己,临死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把自己从凶手的魔爪中救了下来。

    这时,云水灵又从外面走了进来。但她这次并没有按礼节和孔彪禀告事由,而是直接走到他面前小声耳语了几句。

    孔彪听完脸色突变,不禁失声说道:“什么?风千寻殿下来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这风千寻身居开阳宫,是玄扈山的神王,平常协助天帝呼延昭处理神族事务,很少在人间走动。

    崇吾山的神族弟子都知道,风千寻和他们的神王私交甚好,想必是得知了迦罗摩离世的噩耗,所以他才星夜赶来拜祭老友。

    孔彪听闻贵客大驾光临,只好暂时中断了对徐辰的审讯,起身和两位师弟去外面迎接神王风千寻。

    从徐辰身边走过时,孔彪气又不打一处来,于是转身对那位手拿皮鞭的神斗士说:“眼睛给我盯紧了,这畜生要是跑了,我就拧下你的脑袋!”

    “遵命!”神斗士的警惕心很高,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徐辰的身体。

    众多神将也随三位战圣一起出门迎接神王去了,戒律堂之内只剩下徐辰、南宫牧阳,和那名看守他的神斗士。

    南宫牧阳见爱徒一脸憔悴,不禁有些心痛,于是上前用毛巾给他擦拭脸部和身上的血污。

    “辰儿,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啊!”

    “师父,我……”徐辰百感交集,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我早看出你有些不对劲,唉,还是怪我当初疏忽了,要是能早点问你就好了。”南宫牧阳连声哀叹,满脸的愁容。

    突然间,陈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对那名看守说道:“将这小子押进牢房,小心看管。”

    南宫牧阳不由一愣,小声问道:“师兄,今天不继续审问辰儿了吗?”

    “孔师兄已向风千寻禀明此事,殿下有令,明日他要当众审理这件案子。”

    徐辰一听,忙说:“师父,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要相信我!”

    “傻孩子,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南宫牧阳有点欣喜地说:“听闻风千寻殿下办事向来是公正廉明,明日大堂之上你一定要沉着冷静,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殿下,切不可像方才那样惊慌失措。”

    徐辰顿时脸上发烧,没想到师父机警过人,早已看出自己先前的话语中对他有所隐瞒。

    “你好自为之吧,不然谁都救不了你。”陈炎丢下这句话后就飘然离去。

    南宫牧阳还想和徒弟再说几句话,可那名看守已把眼一横,当着他的面将徐辰押解去牢房。南宫牧阳也无可奈何,只好满脸愁容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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