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的发展史很漫长,从最先的木棍石块到人类学会了冶炼之后的青铜器,再到铁器……
    这个过程跨越千年万年,但人类打造出来最危险的武器还是弓箭。
    此刻那两个中箭的泼皮躲在了后面,因为一支箭矢正在瞄着这边。
    一个乡兵张弓搭箭,折克行收了长弓,长刀在手,狞笑着等候命令。
    沈安笑道:“不要喊打喊杀的,这样不好。黄春你坐在那不嫌冷吗?过来。”
    他很随意的说着,就像是拉家常。
    黄春的身边有三个泼皮,他们想动手,可那张弓在缓缓移动着,谁也不想被干掉,于是就缩了。
    这就是泼皮!
    能发狠的那叫做亡命之徒!
    泼皮头领显然就是亡命徒,他喊道:“拿下他!”
    看沈安的模样,黄春分明就是个重要人物,只要控制住了黄春,他就有办法全身而退。
    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泼皮头领刚反应过来,就奋力挥拳。
    铛!
    他觉得自己打在了一块钢铁上,不禁把肠子都悔青了。
    沈安竟然是高手?
    随即沈安一拳就把他打弯了腰。
    左勾拳,右勾拳,直拳,摆拳……
    等沈安停手时,泼皮头领已经跪在了他的身前。
    他张开手,把沾血的手背在泼皮头领的肩上擦干净,然后抬头看向剩下的泼皮们。
    “跪下。”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没人搭理。
    “打!”
    折克行第一个冲了上来,叮当声中,两个持刀的泼皮被砍翻在地上,剩下的都往后退。
    “郎君!”
    黄春几乎是泪流满面的出现在沈安的身前,那模样分明就是感动到了极致,恨不能粉身碎骨相报。
    “你的感觉不准。”
    沈安抓住泼皮头领的头发,用力一提,就把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啊!”
    泼皮头领的脸仰着,肿大了一圈的脸上全是青紫色。
    他透过肿成一条线的眼帘看到了沈安脸上的温和微笑,心中大定。
    “某认识那人……你得罪不起的人!”
    “是吗?”
    沈安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些扎堆防御的泼皮,说道:“谁?哪位郡王?”
    泼皮头领笑了一下,然后被扯到了痛处,就龇牙咧嘴的道:“你懂的……”
    “啪!”
    沈安一巴掌扇倒他,然后伸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这种羞辱性的动作让泼皮头领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里冲,他嘶喊道:“羞辱人算什么好汉子?有种就弄死某!”
    沈安脚下用了点力,淡淡的道:“老子的邙山军能去辽人那里打草谷,能把交趾人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觉着自己比辽人还厉害吗?”
    那些泼皮才想起了邙山军这个词。
    一进汴梁就差点弄出大事来,后来跟着出征,据说杀人无数。若说沈安是魔王,邙山军就是魔军。
    不,是鬼军!
    邙山上全是鬼魂。
    “十息!”
    沈安说道:“十息之内不跪的,某会给他硬汉的待遇。”
    他笑道:“某最喜欢硬骨头的对手,多半会给予他们尊重,好汉般的尊重。”
    十余名泼皮跪了八人,剩下的六人站着,昂首挺胸,豪情万千。
    某就是硬汉!
    什么尊重?
    难道是……
    汴梁的勾栏瓦舍里有说书先生,什么都说,最受欢迎的还是好汉们的日常。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这才是男儿的日子。
    就算是两帮人斗殴,输的一帮子人总是豪情万千,争先恐后的承担后果。
    最后自然是惺惺惜惺惺,胜利的一方会欣赏这种豪气,然后双方握手言和,一起去喝酒玩女人。
    所以他们站的格外的笔直,双拳紧握,面色坚毅,一股不屈服之意弥漫开来。
    沈安低头问道:“说吧,那人是谁!”
    泼皮头领只是摇头。
    沈安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何苦来哉!”
    他抬头问那些站着的泼皮:“你等可知道?”
    那六人齐齐摇头,唯恐落后一点。
    沈安再问跪着的那几人:“你等可知道?”
    还是摇头。
    折克行说道:“安北兄,那边看来很谨慎,要不动刑吧。”
    沈安微微点头,然后揉着眼睛说道:“今日太阳小了些,那六人站着挡住了光,让某的眼睛有些发涩……”
    这是啥意思?
    我们站在里面,是背光啊!
    光线是被你们自己挡住了,你这话啥意思?
    那六人还在懵逼,沈安吩咐道:“既然站的那么直,想来不会轻易下跪,那就打断他们的腿。”
    那六人还在惊骇之中,折克行带着人就冲了过去。
    “不!”
    一个泼皮尖叫着想跪下,可折克行的速度更快,一脚就揣在他的迎面骨上。
    很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惨叫。
    乡兵们也冲向了各自的目标,有泼皮眼疾脚快抢先跪下了,可依旧没用。
    “某跪了……”
    他仰头无辜的求饶。
    “晚了!”
    乡兵们都不是好人,善心和仁慈和他们根本不搭边。
    骨折声纷纷传来,惨叫声是如此的凄厉,外面的人已经被惊动了。
    “去报官!”
    外面有人在惊呼着,泼皮头领心中暗喜,说道:“此事就此作罢,咱们还算是不打不相识,否则官人一到……此事你再也无法遮掩,你只是个子爵,那些人能弄死你……”
    有乡兵搬来了圈椅,沈安坐下,双脚踩在泼皮头领的脸上,在惨叫声中问道:“可愿说了吗?”
    泼皮头领的眼神在闪烁着。
    他觉得自己低估了沈安的残忍。
    “打开大门!”
    随着沈安的吩咐,关闭大半的大门完全被打开了,外面那些闻声赶来的百姓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泼皮头领觉得这是个蠢招,众目睽睽之下,沈安应该是不敢动手了。
    “要说就趁早,别矜持……你又不是女人,矜持个什么劲?”
    沈安伸出手去,有乡兵送来了马鞭。
    他起身,突然没头没脑的抽打着。
    马鞭抽打的声音清脆,泼皮头领在地上翻滚惨叫着,沈安缓缓跟上,一鞭鞭抽打过去。
    “太残忍了!”
    “竟然动私刑。”
    “是沈安!”
    “呀!竟然是他?”
    “他为何要和这些泼皮动手?”
    “怕是有事,咦,官人来了。”
    一队巡检司的军士飞奔而来,作为维护汴梁治安的主力军,他们的反应速度能让后世的某些人羞愧难当。
    “住手!”
    在这些军士的眼中,此刻的酒肆里就是屠宰场。
    那些被打断腿的泼皮们在满地打滚的惨嚎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泼皮们在磕头,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而最惨的就是泼皮头领,沈安在挥鞭抽打着他,就像是在抽打着一匹不听话的野马。
    那泼皮头领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烂了,身上的鞭痕高高肿起,在四处翻滚。
    几名军士抽出长刀,怒不可遏的准备制止这场暴行。
    沈安正好觉得有些累,就暂停了一下,回身道:“啥事?”
    军士喝道:“都打断手脚了还敢问何事?汴梁何时多了你这个凶徒。报名来。”
    沈安活动着手臂,淡淡的道:“某沈安。”
    巡检司的军士马上就收刀归鞘,一个军士拱手道:“见过待诏,此事还请说个来由,不然小人难做。”
    沈安眯眼看着外面的人群,说道:“此事已经和你们无关了。”
    皇城司铁定得了消息,张八年是会先去禀告还是赶来?
    沈安在猜测着,那军士肃然道:“如此小人告退。”
    人群中有人喊道:“这是徇私枉法!这是畏惧权贵……”
    沈安循声看去,却是个敞胸的大汉,就说道:“哪个裤裆没关好把你放出来了?”
    那大汉刚想反驳喝骂,被沈安看了一眼,就赶紧缩缩脖子,然后悄然走了。
    泼皮头领绝望的喊道:“救命……”
    “你喊吧,用力喊!”
    沈安拎着马鞭走过去,刚举手,泼皮头领就尖叫道:“小人错了,错了……小人愿意说……”
    他真的受不了了,身体上的剧痛让他备受煎熬,关键是巡检司的人竟然不管此事,那么后续就自然明了了。
    沈安要把这事儿搞大,让官家知道,让那些权贵知道。
    事情一闹大了,他背后那人可敢伸手救他吗?
    不敢!
    这才是让他情绪崩溃的主因。
    他崩溃了,放弃了原先的打算,至少不必再受皮肉之苦。
    可沈安却狰狞的道:“现在想说了?”
    泼皮头领狂点头,沈安笑道:“可某却歇够了,还想活动活动……”
    皮鞭继续挥舞,外面的人都看傻眼了。
    “那人都说招了,沈安竟然还要打?”
    “还说什么歇够了,太残忍了。”
    “就没见过这等理由,果真是不负魔王之名。”
    “……”
    张八年来了。
    但那张骷髅脸出现时,门外的人散了一半,几个孩子都被吓哭了,然后被大人抱着跑。
    他被人簇拥着进了酒肆,正好泼皮头领交代了。
    “是周行,是他……”
    沈安回头,正好张八年进来,他就问道:“周行是谁?”
    张八年淡淡的道:“周行的祖父乃是当年太宗皇帝的身边人,你怎么得罪他了?”
    沈安破口大骂道:“得罪个屁!某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张八年默然道:“此事你不可妄为,这些泼皮交给你处置,至于周行,你可弹劾他就是了。”
    张八年竟然不管?
    沈安心中一喜,说道:“好说好说。”
    他心中冷笑着,弹劾?
    弹劾有用还要棍子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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