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听出来这里面有谢大嫂、谢二嫂、菊儿、雪莲,还有一两个旧村中的女子。估计是桑林和蚕事房没事,大家都聚到苏氏的院子里来了。

    只听谢二嫂笑着说,“鲁小余,高大人把你安排到门房来,就是叫你保护着苏夫人的,晚上睡觉时一定清醒一点儿。”听着鲁小余像是被这些人抓了劳工,正在吭哧着搬什么东西,随后“咚”的一声,东西落地。

    又听一位女子道,“柳夫人她们不在家,不然早过来看望了。苏夫人可比不得我们,是个金贵人。我猜若不是高大人新村的房子不够,苏夫人恐怕早就搬过去了。”

    苏氏道,“姐姐们,不要乱说,不然我在牧场村也呆不下去了。”

    几个人同时问她,“看看你,到了旧村别看干着活儿,人可是越来越水灵了。高大人要是没想法,怎么会看门的、侍候的一应俱全?”

    又有人低声问,“只说你到了牧场村以后喂没喂过马就成了。”

    苏氏低声说,“……喂过。”

    于是那些女人们再了次七嘴八舌起来:那不成了,柳夫人、樊夫人谁没喂过马。谢大嫂说,“就是,我家金莲也喂过的……”

    此时鲁小余已经从院子里出来,抬头看到高大人站在院门外,便站直了大声问,“高大人,有什么吩咐?”院内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

    高峻说,“我没事了,就是随便看看。”说着就往回走。鲁小余在后边跟着,走出来一段路才低声道,“高大人,你给我安排点别的活儿……”

    高大人想了想道,“盯着点儿从旧村去西州方向的陌生人,除了保护苏夫人的安全,这件事儿也很重要。”

    此时,王允达副牧监正在交河牧场发牢骚:上一次三千匹军马都是从蒲昌牧场抽调的,而这次却搞了摊派,高总牧监怎么敢不按着西州郭都督的成例办!再说,交河牧的马种根本不适合去高丽山地作战,难道总牧监不知道?

    陈年谷牧监也不听他嘀咕,只是把这件事吩咐他去负责。

    王允达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品级耿耿于怀,自从高大人由乙吡咄陆部回来,天山牧所有的牧场都补充了马匹、都升到了中牧以上的等级。但这么多的牧监,就只有他还是下牧副牧监的品级、而且还不足品!

    想想刘武,原来只是柳中牧的一个小牧丞,现在都是从五品下阶的大牧监了。王允达的夫人、小妾在新村里出出进进,看到刘采霞也像是矮着人家好几头。两个人背地里没少嘀咕,说王允达的饭都白吃了。

    王允达也不着急这件事,只动嗓子不动腿。这天忙活了一天,马也没挑出多少。晚上的时候,他心烦意躁,打起马往交河县来,要来泡泡温汤解乏。

    他先在丽蓝的温汤旅舍对面找了家小酒馆儿,要了几样菜一壶酒喝着,越想自己的事情越憋闷,闷酒愁肠,脸上就挂了出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伙计过来,看他身上的打扮是个牧官,便笑问,“大人心情不大爽的样子,有什么烦心事呢?”

    王允达道,哪有什么烦心事,只不过天山各牧场抽调军马三千,我的交河牧竟然也要抽一千匹,本官只是有些累了。

    伙计一听,便问道,“那岂不是交河牧又要降等了?”王允达一阵烦躁,心说你他妈倒明白!降不降等我也是那个品级,也许降了更好呢!

    伙计又提议道,“那么大人喝过酒之后,不妨就去对面泡泡池子,小人听说老板娘新雇到九位西胡女子,个个漂亮,兴许大人你的桃花运也撞到了!”

    王允达一听,紧着吃喝完,往对面的温汤旅舍去了。

    伙计一见他走,赶紧到后边来找老板。老板马上找个手下往浮图城去了,又匆匆写了密信交给伙计,“尽快送到龟兹城去,万万要小心!天还未黑透呢,等黑透了再走!”

    伙计为难道,“若是白天走的话过柳中牧场就好过些,只是晚上恐怕引人怀疑啊!”

    两个人正在嘀咕,就听着街对面温汤旅舍一片吵嚷,两人往外望去,看到旅舍里的七八个年轻力壮的伙计,推推搡搡地正把一个大肚子的人赶出来,正是刚刚在这里喝酒的交河牧场的牧官。

    王允达身上只穿着衬衣,白衫子、白裤子、一双白袜也是匆忙间刚刚套到脚上的,靴子也未穿就被人赶了出来。他叫人从后边推搡着、脚下趔趄,嘴里叫着,“把本官的袍子和靴子还来!”

    身上早已重重地挨了两下子,“美的你,你在本旅舍调戏我们新雇来的西胡女子,还有脸说你是牧官!袍子就等我们送去牧场村总牧监那里,你去那里要吧!”

    王允达不干,在地下跳着道,“你们大胆,敢对朝延命官如此无理,太没有王法了,别拿总牧监吓我,他管天、管地还管我泡澡!还我来!”

    最近丽蓝人强马壮,男男女女一下子来了十几个、还不要工钱。以往出了这类事,她早就叫人去请捕头了,今天却不大着急,连面也不朝。心说别说你一个王副牧监,十个也照样子打出去。

    不大一会儿,街上就围了些人看热闹。有旅舍里的伙计喝道,“你是好好泡池子吗?从你一进门眼就乱瞄、手还不老实,你掐人家姑娘大腿干什么?”

    又有伙计叫着,“捶他出气!!”王允达一听,吓得早跑了出来,马也在里面不给他。伙计们骂骂咧咧地走后,王允达就在旅舍外运气,又无计可施。

    酒馆儿伙计凑上来招呼他,再找了件棉袍、一双靴子让他穿上,王允达连声感激人家雪中送炭。但是马也被扣了,从这里回牧场新村也不大容易,有心回去牵自己的马终是不敢。谁知伙计再从店后牵了一头骡子,对他道,“正好我去西州,就送送大人。”

    于是扶王允达上了骡子,伙计牵了骡子在地下走着,就问,“大人一位堂堂的牧监,怎么也会如此的狼狈,难道交河就不属西州管辖吗?这事连小人都看不过眼去。我知道温汤旅舍的丽蓝老板娘是有后台的,这里一有事,交河县衙的陈捕头就该到了。”

    王允达哼道,只是个捕头我岂会怕他!你哪里晓得她还有个更大的后台——妹夫便是我们天山牧的高总牧监!

    伙计道,“那还说个啥,忍了吧。”

    “可是这口气不大好咽呀。”

    “大人,小人本不该插言,但路见不平不得不说。大人你为着军前选马,却遭到一群旅舍的伙计群殴,万一因此耽误了正事,总牧监也敢徇私、不闻不问?”

    王允达道,“对啊,我就半夜去找总牧监诉苦,他敢不给我出气,我他.娘.的就给他撩了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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