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冷眼瞪着那男人,心中冷哼,谁知道这人打得什么鬼心眼儿,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么偏的巷子里遇见,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老婆婆没料到司南的态度如此强硬,许是知道这男子身份不凡,也没想到司南这么不给面子,短暂的惊讶后,她马上又笑着缓和气氛道:“哈哈哈,那不合便不合吧,不知姑娘想喝些什么茶。”
    司南本来想甩手走人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若就这么走了,倒真显得怕事一样,索性也不打算走了,她把手上的佩剑放在脚边儿,回道:“就喝你现在炒的。”
    反正她就是被那味道吸引过来的。
    “那和公子是一样的普洱呢,你且等等,马上就来。”说着老婆婆又进屋了。
    那男人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蓦地笑了笑,竟是径直拿着自己的茶壶走到司南对面坐下了!
    要不要脸!
    司南朝他瞪眼睛,脸上分明写着——你聋了吗,没听见不合桌?!
    然而男人却好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给司南倒了杯茶,“这里的茶都是现喝现炒的,等茶端出来怕是还有好一会儿。”
    他把茶杯推到司南手边,狭长的眼看着她微微弯了弯,深黑的眼眸里却没有半点真实的笑意,“先喝我的。”
    司南低头看了眼那茶杯,却没动,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
    “几个意思啊,我不就在你家住几天,白吃你家几天饭吗,至于每天跟在我身后面提醒?”司南没好气的道。
    男人像是没听见司南的冷嘲热讽,依旧好声好气的说:“宋亦贤,水之国太子,司南姑娘是吧?那地图是不是看不懂,可要我帮你解释解释?”
    司南:“!!!”
    他怎么知道的?!
    司南心中一紧,不由得觉得揣在口袋里的地图炽热了许多,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别处,“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宋亦贤倏尔一笑,淡淡然的样子:“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到水之国来的目的绝非帮助邓珺琪那么简单,司南姑娘也并非如此心善之人,今晚子时昨夜的竹林处,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说完宋亦贤起身离开,等司南再缓过神时对面的人已经消失,桌上流了两块碎银。
    “咦,这公子今日怎么走得这样早?”老婆婆端着热乎乎的茶出来,再看向司南时不由笑出声,“早就叫你们合桌的,姑娘又何苦白花钱再叫一壶茶。”
    可司南的半点没在茶钱上,她转头问道:“婆婆,那人常常来此处喝茶?”
    “倒也不是经常,不过一来就会坐上个把时辰,像今日走的这样早,倒是头一次。”
    一坐就是个把时辰?
    且不说水之国如此之大,朝中政务多繁忙,就是他太子的身份,也不可能整天闲着无事到一处无人的小茶馆,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吧?
    司南又问:“那婆婆,你可知此人是哪家的贵公子?”
    那老婆婆一边给司南添新茶,一边笑道:“哎哟哟,姑娘啊,我就是个卖茶的,哪里知道这种事,何况……”
    她声音一顿,佝偻的腰略微直起来,笑意也带了几分深意,“就算知道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看看这么些年周围的店倒了多少,只有我的小茶铺还开着,一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二来就是老婆子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嘴是长在自己身上,但说出去的话,是会传到别人耳朵里的。”
    说完老婆婆就转身回了屋子,司南看着桌上的两锭碎银出神,不知这人可不可信,今晚该不该去。
    ……
    司南从外面集会回来后已是傍晚,把从集上买的礼物给邓珺琪和司子怀后,她草草吃了两口饭就开始打坐修炼。
    从大梁出来这么长时间,除非万不得已,修炼可是一天没断过,每天都会抽出点时间打坐修炼,凝练灵力,不过司南觉得自己好像遇到瓶颈期,体内的修为就卡在金丹境,怎么都升不上去。
    虽说自己这种程度的修为在同辈人中已算是佼佼者,可她身上的经脉是被王奇玉开过的,再加上自己平常也没偷懒过,没道理会卡在瓶颈期这么长时间啊。
    “难道是水土不服?”司南啧了一声,毕竟感觉自从离开大梁后,这种瓶颈期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真是难搞。
    她收了收周身的灵力,回到房间后司子怀已经睡着了,他知道司南晚上去修炼,也没缠着她讲故事。
    司南看向窗外夜空中高悬的圆月,拿上佩剑,换了身夜行服,径直出了房间。
    她还是决定去看看,她还不信,在这皇宫他真能为所欲为不成。
    而且这里不是大梁,她若想完成任务,就必须利用还整个水之国的利害关系,从中谋取能为自己所用的人事。
    跟昨天哨兵关卡的状态不同,今天的宫殿守卫格外松懈,不光人少了不很多,就连这些侍卫好像都换了修为很低的人,时至深夜,子时又正是人最困的时间,他们一个两个都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司南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进了昨天那片竹林。
    宫道上没有人,司南就往竹林深处走,而穿过茂密的竹林,竟是有一座人工湖,点点月光从天空中落下,细碎的光芒打在泛着涟漪的湖面,金光闪闪,很有意境。
    而湖泊旁边是一张石桌,男人背光坐在桌旁,锦绣华丽的常服彰显着他身份的优越,而逆着光那张脸却格外漂亮。
    宋亦贤看向司南,奇怪的是他的眸光也给外亮,他盯着她,就像鹰盯着兔子,饿狼盯住肥羊,就像一个死囚盯着解开禁锢他的枷锁。
    “喂。”司南唤了他一声,好似唤醒他的梦似的,宋亦贤眨了眨眼睛,散掉那灼人的目光,唇角一勾,又恢复了往日淡然不知所谓的笑容。
    “司南姑娘还是来了。”他说着,拿起酒壶往杯里倒酒,玉杯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说:“这酒跟白天巷子里的茶一样醇厚,却不是同样的味道,我觉得司南姑娘应该会喜欢。”
    司南暂且放下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走到他旁边坐下,却没喝酒,而是看着宋亦贤道:“我不是来跟你喝酒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我们各取所需,互不打扰。”
    司南能猜到,这人十之八九是知道自己来水之国的目的的,不然也不会生更半夜把自己引到那个书房,但她也知道这人也不可能好心到助人为乐的帮自己,有所付出肯定要有所收获的。
    宋亦贤轻笑一声,“开门见山,司南姑娘还真是直率。”
    “我不想跟你废话,说吧,你告诉我这地图怎么看,要我做什么?”
    宋亦贤垂眸看着酒杯,静了好久才道:“听说你跟宰相家的女儿相熟?”
    邓珺琪?
    司南点头:“怎么了?”
    “我需要宰相的扶持。”他也不避讳司南的眼神了,直勾勾的看向她,“我要你劝服他,肯在朝中扶持我,而为他所用的那一系政党都要扶持于我。”
    司南一愣,端是有些不明白,脱口道:“你不是太子吗?”
    太子就是储君,为了要继承水之国大统的人,这个国家都是他的,而且据她所知皇室只有他一个男子,这个太子之位他坐得应该很安稳啊,为何还要在朝中拉帮结派?
    “对啊,我是太子。”宋亦贤勾了勾唇,只是那笑容不复往日那般轻松,而是有些自嘲的,“有名无实的太子,听说过吗?”
    司南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她明白了,想来这皇帝可能并不满意他这个儿子,名义上将宋亦贤立为太子,实则却半点实际的政事都没交给他,只是个空壳子的太子。
    这下就能解释通了,所以宋亦贤有时间在小茶馆里一坐就是个把小时,所以他要得到宰相的扶持。
    “可是……”司南有些犹豫,毕竟她一次都没见过邓珺琪的父亲,而且对水之国朝中的关系也不明白,万一撞枪口上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的顾虑。”宋亦贤好像看出司南的犹豫,解释道:“宰相并非我父皇所拉拢上来的人,他是皇台祖的重臣,因为之前在水之国和别国的战争中立下大功,得了世代爵位的铁帽子,就是父皇也不好动他,偏偏这个宰相不想依附任何人,对很多事都持中立状态。”
    身居高位,又不表明态度,偏偏还是皇上动不得人朝臣。
    司南笑了,这宋亦贤还真会挑人啊。
    她眉峰一挑,看向宋亦贤,道:“你怎么知道我就能说服宰相,成为扶持你的人,我并非水之国的人,而且我和这位宰相一面都没见过,你就这么有自信?”
    宋亦贤也笑了,他声音沉重,且意味深长:“因为邓珺琪信任你,而她是宰相大人的女儿。”
    司南:“她是庶女。”
    “有些时候庶女要比嫡女幸运的多,在水之国朝臣中相互联姻是很平常的事,这都是嫡女的命运,但庶女却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寻找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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