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抬眸看去,眼前的女子二十中旬,一脸浓艳的妆容,却没有半点俗气,身上的红色衣裙勾勒出性感丰润的身材。

    她叫苓蓉,是临春阁的老鸨,也是这临春阁唯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三年前司南路过这里时,曾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苓蓉朝司南一笑:“我在楼上看姑娘在临春阁前站了有一会儿,想来应该不是找乐子的吧,况且还带着个小公子。”

    作她们这一行的,一个人身份地位,性格喜好只要一眼就能看个彻底,苓蓉混迹红尘多年,自认为眼力不错,可当看到司南时,她发现自己竟看不透着二十出头的小女姑娘。

    此女虽以面纱掩面,但一袭红裙飘然,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举止洒脱中带着慵懒,只看露在外面光洁的额头就知道她定是肤白胜雪,眉宇间拧着一团灵气,清灵得像花中仙子,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苓蓉姑娘猜对了。”司南扬眉浅笑,“不知大梁国的墨秋分会可设在临春阁,我找会长有些事。”

    说起墨秋阁,她还真要感谢三年前帮她从凤渊手上逃走的神秘男人,而在那之后司南才知道,那块写着“秋”字的令牌,竟是墨秋阁的通行令牌。在秘宗三年,凭着这块令牌,她跟墨秋阁合作了多次,对这里的规矩,也很是了解。

    墨秋阁遍布整个炎武大陆,奇怪的是,它得据点都设在当地最火爆的女支院,是以司南才会来临春阁。

    听司南说出墨秋阁的名号,苓蓉不由一惊,不仅是惊讶司南知道墨秋阁的存在,更是惊异,墨秋阁早在三年前就大梁关闭,昨日阁主刚下令开张营业,现在这小姑娘便来了,难道……阁主是为了她才重新开业的?

    不得了,看来这小姑娘身份不简单。

    她左右看看,确认繁华街头无人注意两人的对话后,才拉着司南的手,谨慎低声道:“姑娘,请随我进去详谈!”

    “可以。”司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来她找对了。

    苓蓉带着司南和司子怀进了临春阁,却没去那莺莺燕燕的吵闹之地,而是在进门后拐到了个一处死角,而那死角之后,设着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一处雅阁,一个身段窈窕的美人正站在房间中央,相比苓蓉稍微清秀俏丽,但眉眼间的风尘味也很浓。

    “苓蓉姑娘。”她微微福身行礼。

    司南迅速扫视一周,这是一间幽静雅致的古舍,素白的窗棂旁,各色种类的兰花正开的旺,梨花木卧软塌,悬吊的八角琉璃盏,整个房间都笼罩着朦胧的古意。

    司南挑了挑眉,没想到墨秋阁大梁分区的会长品味还挺好。

    小包子也好奇的四处瞧,拉了拉司南的手,问道:“娘亲,这是哪啊?”

    “这是会长面见贵客的雅舍。”苓蓉替司南回道,然后看向司南,礼貌的点了点头:“我先出去了。”

    “这位姑娘,可否让我看看墨秋阁的令牌?”那身段窈窕的美人走到司南面前问道。

    司南手心一翻,那精致的令牌出现在掌中,那美人刚想拿起来检查,却被一道声音阻止。

    “不必检查了,都是墨秋阁的老顾客。”那声音温润如玉,轻缓的好像溪水般流入人心,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司南诧异又警惕,这人怎么知道她是墨秋阁的老顾客?

    美人即可收回手,转身恭敬的行礼:“参见会长!”

    “咔哒哒……”

    原来后面那扇绘着江河星辰的墙上竟藏着一道暗门,机关开启,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门里走出来。

    男人面容俊朗,一身银色锦缎长袍,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清冷寡淡,不染纤尘的纯净气息,他嘴角带着浅笑,那笑容好像阳光般温暖和煦。

    “啊,是你!”司南记起来,这男人不就是三年前给她墨秋阁令牌的人吗?

    宇文秋温和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司南干笑两声,“记得,当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敢情这男人竟是墨秋阁大梁分区的会长,怪不得每次去墨秋阁都对她毕恭毕敬,她拿着人家的令牌假冒身份三年之久,不知得了多少便利,当然心虚。

    宇文秋一个眼神,那美人知趣退下,他走到桌旁,嘴角笑意加深,似看出司南的心思,一边倒茶一边道:“如果司南姑娘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现在倒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滚烫的热水烹煎着茶叶,茶水倒入青瓷杯中,发出悦耳脆响,顷刻间,阵阵茶香在雅舍弥散开。

    司南眉梢一跳,抬头朝正在品茶的男人看去,四目相对,后者只是淡淡一笑。

    “小宝,先去那边玩,娘亲跟叔叔有些话要说。”司南指着雅舍一角柔声道,窗棂边挂着个鸟笼,笼子里是只羽毛五彩的鹦鹉。

    小包子很听话的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跑去窗边。

    “这个,还给公子。”说着,司南从口袋里拿出那块令牌放到桌上,她知道不管在组织还是宗门内,令牌就象征着身份,每个人仅此一块,重要无比,更何况是墨秋阁这种地方,她擅自拿走人家的令牌没及时归还,想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司南最不喜欢欠人情,便道:“拿了你的东西却没归还,是我欠你人情,公子若有什么麻烦我能解决自当不遗余力,何来帮忙一说,请讲。”

    男人举杯浅浅喝了口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透着如白玉兰般温柔寡淡的气质,他看向司南,淡淡道:“姑娘可听说京都附近的深山中盛长芄兰?这草药本不起眼,是贫穷人家用来果腹的野菜,但前段时间某个修士偶然发现,这种草药泡茶喝下后可增进灵力吸纳,温养经脉,于是一夜间京都远郊山上芄兰全部被采的一干二净。”

    “公子的意思是,想要我采来这种药材,填补墨秋阁芄兰的空缺?”

    “不用你采摘,只需告诉我地点在哪即可。”

    芄兰可增进灵力温养经脉一事司南也知道,她虽在医术和奇门遁甲方面很精,却独独修为怎么都提不上去,她昨天去山里踩了点,因为时间太晚没能采完,如今到手的芄兰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她只是诧异,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知道芄兰的位置。

    “墨秋阁的会长果真是名不虚传,连人脑袋里装得什么都知道。”司南嘴角轻勾,笑容却带着深意,“准备纸笔吧,我把地点画下来,你只需带人去采就行。”

    “哪里,还要劳烦司南姑娘。”宇文秋谦和一笑,“不过,这令牌你不用还给我。”说着,他将那令牌推了回去。

    司南微怔,绝美的脸上带着疑惑看向宇文秋。

    “当初我给你令牌,就没想要回来,再说墨秋阁开门做生意,司南姑娘又能力在我这里以物易物,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推开回头客呢?”

    墨秋阁本质上其实是个经营方向广泛的商会,拥有令牌的顾客可以利用墨秋阁广大的平台和人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墨秋阁只需要提出等价的交换物,是公平交易的买卖。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司南将那令牌在手里掂了掂,重新放回兜里,再次看向宇文秋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墨秋阁也是来做交易的。”

    “姑娘请说。”

    “我需要一名易容师。”

    宇文秋先是一怔,却在抬头的瞬间将眼底的诧异敛住,生生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为什么”。

    这是墨秋阁的规矩,不听、不问、不看、不说,绝对保护顾客的隐私。

    “可以。”宇文秋点点头,又道:“但易容师的代价昂贵,司南姑娘可想好了?”

    易容师稀少且珍贵,来之前司南就想到了,可这是她复仇最关键的一步,付出再多也没关系!

    “想好了,只要是我给得起的,什么都可以。”司南清澈的眸中透着坚定道。

    宇文秋笑着摇头:“墨秋阁有不是吃人的地方,司南姑娘为何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代价只是治好我身上的顽疾,不过这病跟了我多年,想必要耗费姑娘不少心力和时间了。”

    司南如释重负,什么啊,只是看病而已,不早说,她还以为要签卖身契啥的。

    她在心中给宇文秋一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依旧巧笑倩兮,态度温和:“武学修为我拿不出手,医术还算略懂,我这就为公子把脉。”

    “多谢。”

    宇文秋淡淡一笑,没说破,略懂医术?别开玩笑了,司南藏在密山三年,只是偶尔出山都能传出秘宗惊现绝世神医的传言,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虽不可全信,但也得有七八成,不过是她谦逊罢了。

    没一会儿功夫,司南帮宇文秋把好脉,发现他的病虽然时间长,但也没有他说的那么难治。

    她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了过去:“所谓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公子的病得时间太长,想要根治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先按这张药方吃七日,将堵塞在心脏里的废物清除,七日之后我再来为公子进行下一步治疗。”

    宇文秋接过药方,温和一笑:“有劳司南姑娘。”

    而就在两人说话时,雅舍外突然传来一阵桌椅瓷器摔碎的声响,尖叫吵闹声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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