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午廉想了想,很快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程少,那我就等他明天早晨给我答复,我刚才也跟他说了,我最迟等到明天早上。
    如果他还是无法决定,我就放弃了。明天上午如果他还没有确定接受我们的投资,我就回吴东。
    几个月下来了,我也该好好整理一下这段时间的得失,重新回到正常的工作中去。”
    “你有一整个春节假期的时间好好整理你这段时间的错误究竟在哪里。并且,不要再等到什么明天早晨了,毫无意义。你现在呆的那个城市有机场么?”
    谭午廉一愣:“不等了?可是我……”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学会放弃?”程煜的语气显得严肃起来。
    谭午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重新调整了决定。
    “好,那就彻底放弃他。程少您刚才问我机场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机场,就买一张到宝安来的机票,如果没有,就找最近的机场,来宝安。我这边有个事情要交待你去跟进,你可能需要在宝安待上一小段时间。”
    谭午廉这次没有再犹豫难定,直接答应下来:“好,我这就查查机票,然后退房去机场。”
    程煜挂断了电话,乘坐的车子也已经抵达了酒店门口。
    “程少,我们到了。”庞华停下车,转身对程煜说到。
    程煜看了一眼,正准备拉开车门下车,却看到酒店的大门内,走出来一个身高绝对超过一米七的女人,穿着一身偏男性化的西装,走了出来。
    隔着车窗玻璃,程煜还是能清楚的辨别出,这个女人脸上连简单的粉底都没有打,更别谈什么妆容了。
    一般而言,这样的女人不化妆,就只有一个原因——她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自信到根本毋须用化妆品来为自己的脸添砖加瓦。
    是以程煜还真是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
    相比起一般的女人而言,这个女人的脸部线条稍微显得硬朗了一些,但绝不是那种男性化的钢,而是稍有棱角的轮廓。
    加上她的中性化打扮,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英气,很飒爽的感觉。
    司机庞华已经跳下了车,一方面是绕过车头给程煜开车,看到这个女人当然也是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大小姐……”庞华略微弯腰,脚步却是不停,直接走向车门处,一把拉开了车门。
    车门大开,光线就一下子充足了起来,程煜也得以更加清晰的看见秦曼沅的整个人。
    程煜稍稍愣了愣。
    在车里,他其实已经打量秦曼沅有一会儿了,虽然素未谋面,但从她看到这辆车停下就直接从大堂里走出来,并且目标极为明确,程煜也就猜到此人大概就是秦曼沅了。
    如果说刚才在车里,程煜只是感觉到秦曼沅身上有些英气的话,现在却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
    在车里,隔着茶色的车窗,有些细节还是看的并不那么清楚。
    当时程煜以为秦曼沅是扎了一个马尾,头顶的头发被一拢到后方,扎的比较紧,头发都是贴在头皮上的,所以才能看见秦曼沅饱满而光洁的额头。
    可这下光线充足之后,程煜却愕然发现,秦曼沅的头发,根本就几乎没有。
    没错,秦曼沅留的发型,是那种贴着头皮的圆寸,程煜判断,长度应该也就是两三毫米。
    如果不是刚剃的头,那就只能说明她每天出门之前都要用专门的剃头工具修理一遍,否则这种发型,用不了半个月,就该长的参差不齐了。
    看到程煜原本已经迈出一只脚,但却突然愣住的表现,秦曼沅倒像是已经非常习惯了。
    她微微一笑,走上前来,伸出右手,说道:“程少,欢迎您大驾光临莅临指导,我今天真是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议,不得不参加,否则我该亲自去机场接您的。会议一结束,我就赶到酒店来了,恭候多时。”
    程煜也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下了车,握住了秦曼沅的手。
    嗯,倒还是个女人的手。
    程煜一触即放。
    由于握手的缘故,眼神免不了就有些往下移,嗯,即便是打扮的很中性,头发又是个接近于光头的圆寸,但秦曼沅绝不会让人将其误会成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因为,胸真的太大了。
    西装里的白衬衫,被高耸的胸脯顶得扣子简直要崩开的程度。
    当然,程煜也没敢多看,眼神只是稍微下行,就立刻转回到秦曼沅颈部以上的部分。
    但程煜却不免对秦曼沅多了几分猜测。
    其实薛长运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是极其出色的,他在程煜面前,显然表现出了对秦曼沅依旧有追求之心。
    而杜小雨也告诉程煜,追求秦曼沅的男人其实很多,可她一个都看不上。
    今天终于见到本尊,程煜就不免会琢磨,别是秦曼沅在取向上和其他女人不同吧。
    “曼姐客气了,我造访的本就突然,你有事是正常的。”
    秦曼沅点点头,却又突然凑近到程煜的面前,她本来身高就高,又穿了双高跟鞋,基本上就跟程煜差不多了。
    这一凑近,下巴稍微扬起,就几乎触碰到程煜的耳廓。
    “我不是蕾丝边。”
    程煜一愣,呆呆的看着秦曼沅撤身后退,然后做出请的手势。
    “呃……”
    秦曼沅摆摆手,打断了程煜正在组织的话语,说:“不用解释,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程煜见状,也就不多解释。
    身后庞华和汤丹丹站在车边,庞华说道:“大小姐,程少,那我们就先走了。”
    程煜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便问:“曼姐,晚上咱们怎么吃饭?”
    “我订了一家附近的餐厅,本地菜。”
    “我的意思是几个人?”
    “本来是想喊上小雨的,结果她晚上有饭局,还推不掉。就我俩。怎么,觉得不方便,担心小雨吃醋?”秦曼沅倒是干脆利落的很,果然和她的造型如出一辙。
    “那倒不是,只是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这两位请教一下,我也听庞华说他和你算是一起长大的,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他们也一同。”
    秦曼沅看了庞华和汤丹丹一眼,眼神里略微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那行吧,大华,丹丹,你俩把车交接一下,我陪程少进去开个房,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庞华和汤丹丹也是不解,心里多少忐忑,稍有不安。
    犹豫了一下,庞华还是说:“程少,您有什么事儿,要不找个其他的时间吧,我就不打扰您和大小姐用餐了。”
    “叫你去就去,哪有那么多的废话。”秦曼沅丢下一句话,一把拉起程煜的胳膊,拽着他就往酒店里边走。
    程煜回过头,对庞华笑了笑,跟着秦曼沅进了酒店大堂。
    入住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只是需要程煜出示身份证登记一下。
    前台服务员很快办完手续,把早就准备好的房卡递给了程煜。
    “你的房间就在小雨房间的对面,我让酒店安排的。原本想说你和小雨可以同一间房,我还能再省点钱,结果小雨说你们各自都有公务在身,还是坚持让我为你单独开间房。”
    程煜点点头,秦曼沅压低了声音问道:“程少,交个实底吧,你和小雨其实是不是根本就只是为了满足你们的家庭,其实你俩完全是各过各的?”
    程煜一愣,心说怎么就让秦曼沅看出来了?
    但转念一想,有薛长运这个内奸在,秦曼沅要是不清楚内情反而奇怪了。
    “曼姐,既然老薛都已经告诉你了,没必要再用这种询问的语气了吧?”
    “还真是的啊?哈哈哈,薛长运可没跟我说什么,我只是跟小雨通了个电话,听她语气听出来的。不过说实在的,你们俩的初衷现在我清楚了,但同时,我也看得出来,小雨已经对你动了心。我看你俩还挺登对的,没必要因为最初的一些起因,而耽误了一段真正的姻缘。”
    “曼姐你还有给人当红娘的爱好?”程煜笑着调侃一句,心里却在嘀咕,杜小雨还真的爱上我了?怎么就连秦曼沅都看出来了?
    秦曼沅也不多说,只是微微一笑,说:“程少要不要去一趟房间?”
    “哦,那倒不用,时间也不早了,直接去餐厅吧。”
    “行,那我们就直接去吃饭。餐厅离这里不远,开车太堵,不介意走着过去?”
    程煜低头看看秦曼沅的高跟鞋,笑着说:“曼姐踩着高跷都能走,我没什么可介意的。”
    出门喊上了庞华和汤丹丹,但庞华的车丢在酒店不方便,他们俩便还是开着车去,也好让程煜和秦曼沅趁着这一小段步行的路,熟悉一下。
    路上,秦曼沅问道:“程少对我们现在操作的项目了解多少?”
    “流于表面,严格的说可以算是一无所知。”
    秦曼沅一惊,随即道:“不会吧,程少您什么时候接触到我们这个项目的?”
    “你是说老薛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件事的?”
    秦曼沅点了点头,说:“是。”
    “几个小时前吧,我早上去了公司,中午谈了点事,下午一点多不到两点的时候,跟老薛碰了头。先聊了聊另一件事,差不多两点半左右,他才跟我说起你这个项目。”
    秦曼沅再度大吃一惊:“这你就敢给我们投资?”
    程煜哈哈一笑,说:“的确是有些冲动。
    不过,一来是老薛介绍的项目,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方便抽调出这么多资金,他自己就直接投了,这充分的说明了老薛对这个项目的信心。
    二来呢,老薛对你不是一直心怀不轨么?
    我想,如果我这五个亿的资金注入,能从某种程度上成全你们,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见秦曼沅要插嘴,程煜摆摆手,说:“曼姐不要急着撇清,我没有那种做红娘做月老的爱好……”
    这句话,不轻不重的又暗示了一下刚才秦曼沅撮合程煜跟杜小雨的事情。
    “不管曼姐对老薛是什么心思,但老薛,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希望有机会能跟曼姐成就一段姻缘的。
    所以,朋友么,他之前算是帮过我不少,有合适的机会,反正是赚钱的买卖,我当然愿意挺老薛一把。
    至于他追的上,追不上,那是他自己的事。
    看得出来,曼姐也不是那种耳根子软,在这种事上听人劝的人。”
    秦曼沅停下脚步,身子微微一侧,刚好挡住程煜的去路。
    然后,她很是认真的上下打量了程煜一番,说:“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小看了程少。”
    说罢,她再度伸出右手,道:“这次是非常诚心的,感谢程少的雪中送炭,也真切的欢迎程少来我们公司。希望以后咱们不止是投资人和投资对象之间的关系,也能走近一些。”
    “可别走的太近呐,否则老薛还不得把我给拆了?”程煜笑眯眯的说着。
    秦曼沅也不脸红,说:“薛长运不相干,但如果不是因为小雨跟你的关系,我也真保不齐豁出去老牛吃嫩草,试试看姐弟恋什么的。”
    这话,倒是把程煜闹了个大红脸。
    看着秦曼沅眼角含笑朝前走去,程煜摇摇头,苦笑心说,这真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一把,现在的女人,真是不好惹啊。
    等程煜走了上来,秦曼沅又道:“程少,您和小雨不会连那种事都没做过吧?”
    程煜翻翻白眼,心说刚才点了你一下,你这报复来的还挺快啊,明知道我不想听什么,你就非得说什么是吧?
    但这些话还真不好说,尤其是刚被秦曼沅反调戏了一把,程煜只得装糊涂:“哪种事?”
    一般来说,到了这时候,秦曼沅就应该看出程煜想要糊弄过去,于是就不提了。
    可秦曼沅却坚持道:“就是男女之间那点子事。”
    “我和她就是形婚,大家都是为了双方的家庭和企业,自然不会逾矩。”
    程煜无奈,也只能把这事儿当成一件正经事来说。
    秦曼沅也显得很正经,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又从小接受的西方教育,脑筋倒是还挺古板的。不就是各自欢愉的那点子事么?有什么逾矩不逾矩的?”
    程煜有心说你既然那么不古板,那咱俩现在干脆别去吃饭了,直接上楼进房间,互相吃一吃欢愉一下行不行?
    但终究开不得这样的玩笑,程煜也只能说:“那曼姐想必跟老薛也是欢愉过的?”
    本以为秦曼沅终究是个女人,话题到了这么露骨的份上该打住的,可没想到,秦曼沅竟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有过几次,并不是太和谐,薛长运无论是在床下还是在床上,都无法取悦我。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接受他了吧?”
    呃……
    女子口巴。
    你狠!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程煜道:“曼姐,咱俩毕竟是初次见面,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聊这么深入的话题?”
    秦曼沅这才微微一笑,说:“好吧,放过你了。”
    程煜翻翻白眼,说:“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饭也不吃了直接打个飞的回吴东?你那五个亿的投资可还没到手呢!”
    秦曼沅大步流星,丢下一句:“您程少绝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秦曼沅的背影,程煜也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一边跟在她身后往前走,程煜一边掏出手机,给薛长运发去一条微信。
    “老薛,你那个老相好要不就别惦记了,反正你也吃过几回,尝过就行了。要什么天长地久,人家可说了,你床上床下都没办法满足她。”
    微信刚发出去,那边简直秒回。
    三个硕大的惊叹号,严重代表了薛长运现在的心情。
    程煜哈哈一笑,心说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现在我心情不爽,你也甭想好过。
    手机塞回兜里,程煜快步追上前去,从兜里取出之前的登机牌,塞到秦曼沅的手里。
    “曼姐,来前的机票麻烦你给报一下。”
    秦曼沅翻了个白眼,道:“小心眼。”
    走上餐厅的台阶,门口的咨客看见秦曼沅,立刻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秦总您到了,我这就带您去包间。”
    秦曼沅点点头,走了进去,那个咨客迅速的对门口另外一个人说:“赶紧的,热水热毛巾。”
    等程煜也走进了餐厅,咨客才客气的说:“二位请。”
    说着话,抢前两步,引领着二人上了楼梯。
    “对了,你跟庞华两口子有什么事情要说?之前的事他们告诉我了,你程少应该不会那么小心眼吧?”
    程煜哈哈一笑,说:“哪能啊!这不是路上跟汤丹丹聊了聊,知道她是做娱乐节目的么。这算是一个新的投资领域,以往都没怎么关注过。正巧他们也缺投资,我就想多了解了解,试个水。刚才在车上,我倒是想到一个不错的节目形式,个人觉得还挺有趣,只是不知道专业人士会怎么评价。”
    “那我直接让他们老板跟你谈不就得了?汤丹丹也是个半吊子,算不上什么专业人士。她那工作,要不是她老板看在我的份上,早把她给开了。”
    “我也就是想了解了解,又不是一定要投。而且,既然是你介绍的人,如果能带来节目投资,这不是也说明你没有对不起她老板么。”
    秦曼沅再度看了看程煜,微微一笑。
    挡着程煜,等咨客多上了几个台阶,秦曼沅突然又凑到程煜耳边轻声说:“小弟弟,你不会真在打姐姐的主意吧。”
    程煜微微皱眉,心说这个秦曼沅怎么这么轻佻?
    刚才那些话,兹当是借着杜小雨闺蜜的身份开开玩笑了,可现在这句,真就有点儿故意勾引的意思了。
    眼看程煜皱眉,秦曼沅哈哈一笑,大步向上走去。
    上了二楼,拐过弯进了包间,服务员也已经送来了热水热毛巾。
    秦曼沅亲自将毛巾投入水中,搓了两把,然后拧干递到程煜面前。
    “刚下飞机,用热毛巾擦把脸解解乏。”
    程煜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然后细心的将手指上的水液全部擦干,服务员收拾完毕,另一个服务员泡了壶茶送了进来,询问秦曼沅是否可以上菜,秦曼沅告诉她们加两个人的位子,服务员心领神会通知后厨加菜去了。
    见程煜有意识的坐的离自己有点远,秦曼沅哈哈大笑说:“是不是觉得我私生活有点儿乱?”
    程煜没吭气。
    “别介意,只是生意场的女人免不了会遭受各种调戏,尤其是我和小雨这样的漂亮女人。我还不至于靠这个做生意,刚才只是想逗逗你,但如果你当时不是皱眉头,而是顺杆爬,等待你的,就有可能是被我一脚踹下楼梯。”
    程煜微微释然,但又重新打量秦曼沅,摇了摇头道:“你打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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