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全村人的利益都是一样的。”

    “全村人...是啊。”简决自己理出了头绪。他经历的事不算少,人和鬼,都为了私欲而生,为了贪欲而死。鬼探不同于一般的灵异师和道士,他们更倾向于破案。简决之前看灵位说出的一系列信息,就是侧写能力。

    鬼探之间有个小共识:一个鬼,背后一群人。

    “医生的话很明显了,我们就找找这娃身娘娘的源头吧。你找的资料有提到吗?”李仲楼翻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他有时不小心和娃身娘娘对视,被那诡异的眼神盯得浑身发冷,忙移开视线。那感觉,就好像两人在娃身娘娘的监视之下,自己成了偷偷摸摸的贼。

    “不舒服。”简决皱起了眉头,“要说资料,我找到过老照片。这么说吧,1951年你还看得到手艺人的合影,木偶团也是当时镇上的表演节目。到了八六年,这个村子就基本断绝信息了。这个村有两个问题,第一,僵尸是谁在炼。第二,那些手艺人为什么消失了。我们遇到的是僵尸问题,小冉他爸日记却说他是冲手艺人留在村子的。所以,我还想找到那些手艺人。整个村子我们还没看到医生说的法师,估计在村长家。”

    李仲楼好像没听简决分析,正在祠堂内四处走动,边走边念着什么。

    “喂,李哥,这时候别转圈圈了。”简决喊他。

    “不对劲,”李仲楼肯定地指了指地下,“老一套了,地下的地板是松动的。”

    “地下埋了什么东西?”简决立刻明白过来,直接从包里掏出折叠兵工铲,也不说废话,蹲下使劲撬地板。

    李仲楼过来帮忙,不出所料,一块泥膏板被撬开。不过简决很小心,没有弄碎撬下的那一块,而是轻手放在一边。

    地板下是土,两人叹口气,又开始用手刨土。

    “干这行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

    刨了一会,简决摸到一个冷冰冰的瓷体,掏出一半来看,是尊洁白的观音像,被泼了一身血,也只能是黑狗血。观音像自身也已经破烂不堪了。

    “靠,真神被残害成这样,怪不得那邪神堂而皇之地敢坐上庙堂。”简决知道,这村里原本的观音像和佛像已经无计可施,它们自己肯定被埋得埋,碎的碎。

    不过李仲楼眼前一亮,他从下面挖出一尊手掌大小的观音像来。虽是一尊普通的南海观世音像,可是没什么损害。

    “这个带走。我们把地面给他们复原了。”李仲楼把观音请到自己兜里,开始把土捧回去。两个人一遍平整地面一边互相感慨:“这行真不容易啊。”

    小心翼翼地把地板放回去,不细看,也看不出来有些细碎的裂缝。简决放心了,朝地面吹了几口气,爬了起来。“行,李哥,咱们去村长家。”

    正当两人要原路返回时,外面听到一些响动。因为本来村子就安静,有些平时开关门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李仲楼趴门边的窗户上看去,看到外面有几户人家从外边进门。不过进门后也都恢复一片寂静,好似刚才是一场幻觉,什么也没发生。

    简决问什么事,李仲楼略微琢磨了下,回他“几个村民悄悄地出门去了,刚看见他们回来,你说他们一起出去是为什么?”

    “结伴上厕所呗,”简决开了个玩笑,不过也凑过去看,“他们一块出门的目的肯定是一样的。不行,先回去,把那帮大学生送回去,他们不能留在这。我们已经引起村里的关注了。”

    简决老是有不好的预感,他这么一提议,李仲楼也想了想。但他也往窗户外看了看,惊讶地发现,那些村民似乎是自发似地陆陆续续出门了,撞见的互相一点头,一对眼,好像都心照不宣。

    李仲楼招呼简决来看,简决也看见了。简决分析道:“他们是一起的,那我果断点,村长应该也会离开。我们现在去村长家,应该安全。”

    “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吗?”

    “这我....算知道吧。”简决拿出一张老照片,上面是人物合影,一张记载年代的新闻照,几个朴素的青年带着红袖章站在一座屋子前。屋子上的标牌是神木村村委会。

    “新闻上说,知青们来到村里,在村口受到热情接待。随后跟着村长一同前去村长家,因为位置方便,离开会地点近,村长直接把自己家大院改成了村委会。”简决说完,笑了笑,“由此我们可知,至少离庙宇不远,院子很大,起码院里几间平房....墙面肯定还有标语残留,门牌可以拆,但是也留有痕迹。”

    李仲楼听完感叹,鬼探的职业还是不一样。

    他两原路钻了出去,路上简决说,自己原本想当侦探多一点。不过聊天没有继续,面对静悄悄的村子,他们连呼吸都克制着气息。根据几个线索,真的找到了村长家,虽然门牌被爬山虎遮着,简决还是眼尖地看见了,并且墙上也还留有红漆的残余。

    简决他两翻墙进去,轻身落地,果然看见很大的院子。

    “这应该是以前地主留下的,打地主那些年就给村长和村干部住。”简决猜测道。不过里屋有人出来,两个人藏在屋子旁边,用墙角偷视。

    出来的是个女的,衣服很旧,却很干净,梳着简单地马尾,年级不大。她满脸地憔悴,眼角向下弯着,好似快哭出来。不过屋里的动静又让她忍下了泪,她无奈地喊道:“妈!你不要出来嘛,我出去看哈老汉去爪子。你不要出来!你不要吓我.....。”女人说到后面,向后退了退,她在害怕屋里的什么。

    她一边乞求,一边要出去。

    不料,屋里的....还是出来了.....

    简决和李仲楼才看到,那是一个步履阑珊而弯曲着腿脚的老人,身子骨瘦如柴,几件衣服像是无力地挂在她身上....从头发看得出来是个女人,可是头上手上挂着复杂的铜钱串,脚上也拴着粗大的铁链,拴着她可怜的极细脚踝,铁链在地上拖出沉重摩擦的声音。

    “啊......”她喉咙发出了骇人的叫声,根本不像人的叫声。老人的头跟着动了动,骨骼“咔咔”地响,像是牵动血肉的僵硬而模糊的声音。

    女人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李仲楼迅速掏出一张符,在老人转头的时候冲上前,定在她脑门上。这时候,老人踩不动。

    老人身上发绿的皮肤和白色的盐表明,她已经成了僵尸,留有一魄一魂活动,非人非鬼,没有意识,几乎是本能地行走,只是一具被人为地控制的空壳。

    “你们是......。”女人止住哭声。

    “阿姨,我们......。”李仲楼一时不知怎么说。

    没想到女人爬过来抱住他的腿,又接着哭了起来,“我不活了,你们救救我嘛.....呜呜,啥子日子嘛....我说他妈死了,他不信.....现在弄得像个怪物一样,像个鬼一样....你不知道,你在屋头做活路,那个东西就把你盯着,一直盯着,你走哪里,它慢慢地要跟过来,呜呜,我不活了~~~天天担惊受怕,你不拿东西给它吃,它就要来咬你....。”

    李仲楼和简决忙扶她起来,三人进屋,缓了缓,女人才平静下来。

    她听闻简决一行人的目的,愤恨地瞪着血红的眼睛,对他们说出了以前的事:“姓刘的害惨了我!嫁过来,不准我回娘家。后来我才晓得,他妈早就死了,听信那个道士的话。放在水里,戴铜钱,贴符,烧死人蜡烛....防止腐烂还要浑身腌一遍。真的有一天,他妈就动了起来,也不说话,两眼无神,把你一直看着。后来会走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在屋里乱走。你喊她,她慢慢,慢慢转头,还是把你看到,然后直勾勾向你走来.....结果,哼,还不是一具死的!现在是不是腐烂了!他为了不被告发,让那个道士教其他人,实在做不成僵尸的,就炼木偶鬼,还不是死人一群!整个村子都疯了!”

    “木偶鬼?”简决再一次听到这个词。

    “我也晓不得.....反正我过下去,你们马上出去,报警,该抓的抓起来!一个都跑不掉!”女人满脸憎恶,她看着门外那具东西,眼神忽然绝望起来。她不再说话,站了起来,良久,说了一句:“我都不晓得....我是不是鬼。”

    简决听得一阵心慌,又感觉很悲凉。“阿姨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查出来,也会尽力解决。”

    “不行!你们快跑!”女人看着他们,这样说道,“姓刘的好像开会去了....我不晓得是不是说你们的事!他们一个村都是一伙的!都没一个好东西!不要再说了,你们赶紧走!”说完,女人就要赶简决他们,她推着,拖着,不等简决说一句话,就把他两关在了院外。

    “阿姨?阿姨?”简决敲了敲门,一脸疑惑。

    “算了......我们在这里不易久留,赶紧回来带那群学生走。”李仲楼低声提醒简决。

    简决和李仲楼因为那群学生的安全,就真的快步离去了。

    女人靠着大门,突然咧开嘴笑了一阵,忽而哭了一阵,接着发出怪叫。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屋里,拿出钥匙,手发着抖,解开了锁。她额上出了些汗,用手帕擦拭,抹一把脸,眼睛渐渐看向那具东西。

    她把那张符撕了下来,那具东西的眼珠也转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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