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国都雅克司城,太子与大祭司胡图惨遭暗害的消息,顿时激怒了朝野。龙牧的密奏上,甚至连青山镇都没有提及,把全部祸水全部泼到了段琅的身上。

    武波尔汗暴怒之中也震惊不已,在他眼里,段琅这是用血的事实,针对他和谈的极大羞辱。既然段琅没有和谈之意,武波尔汗只能被迫选择继续战争。太子武巴图与大祭司胡图之死,虽然让武波尔汗痛心疾首,但更让他震惊的是,段琅要灭摩罗的决心。原本武波尔汗也是猜测段琅是剑指西越,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放过摩罗。既然这样,武波尔汗决定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不胜则亡。

    皇宫之内,武波尔汗给身在西越借兵的亲王武轩迟写了一道密旨。他告诉武轩迟,无论西越要求什么条件都要答应下来。哪怕周忠德提出无礼的要求,目前的状况也只能同意。否则,摩罗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来人,马上通过秘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把朕的手谕交给轩迟亲王。”

    安排完毕,武波尔汗喝了一碗药汤,陷入了苦恼的沉思之中。如今北明二十万大军进入摩罗,反观摩罗,除了马麦亚城龙牧所部,正规大军只剩下查尔钦克那十万兵力。即便昭告天下奋起反击,武波尔汗却想不出由谁带兵为好。龙牧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查尔钦克更是戴罪立功的罪臣。想来想去,武波尔汗也想不出摩罗朝臣之中,还有谁可以担当此任。如果不是武波尔汗身体不行,他都想亲自挂帅出征。

    正当武波尔汗发愁之际,宫官禀报太傅萧治呈求见。武波尔汗正想找人商量此事,当即宣萧太傅觐见。这位萧太傅不但位列三公,更是摩罗文臣的首领,武波尔汗对他也是非常敬重。

    “臣萧治呈,叩见吾主陛下。”

    “爱卿免礼,赐坐!”

    “谢陛下!”

    君臣二人简单的寒暄几句,武波尔汗说道。

    “萧太傅,朕正想宣你入宫,没想到你倒是抢先一步。朕心中有几件事,想与太傅商榷一下。”

    萧治呈拱了拱手,“陛下,国难当头,臣不敢藏私。陛下可是为了三军统帅而忧愁?”

    武波尔汗叹道,“不错,还是太傅知道朕的心思,朕正为此事烦恼。如今北明小儿借助段琅侵占我摩罗国土,我摩罗已经没了退路,唯有背水一战。可是朕思前想后,朝臣武将之中,却没有可用之人。”

    太傅萧治呈也感慨的说道,“是啊,纵观天下诸国,若说兵马的强悍,我摩罗并不弱。甚至说,摩罗儿郎敢杀敢打,儿郎们的战斗力绝对力压其他四国。但是天下五国之中,南平有陌坤这样的军中智囊,虽说陌坤损落但功不可没。西越的陆慕更不用说,被誉为天下兵法奇才。那段琅身边,也有澹台明月这样的妖女相助。原本北明将相平庸,但新君澹台摩立的崛起让人不可小觑。而我摩罗,陛下圣体欠安不可亲自挂帅,反而是无人可用。”

    武波尔汗恨声说道,“若是五年之前有此一战,朕必定会亲自挂帅出征。但是如今,朕的身子骨确实不行了。而且朕非常后悔让巴图跟随龙牧,导致朕还要重新甄选太子。那该死的龙牧保护不利,待战事结束朕必治他的罪。”

    “陛下息怒,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萧太傅恭敬的说道。

    武波尔汗一愣,“太傅,你怎么也跟朕客气起来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萧太傅拱手说道,“那就请恕微臣无礼了,其实,朝臣甚至兵营之中无将可用,但朝臣兵营之外,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担当此任。”

    “朝臣之外?谁?”武波尔汗微微一愣。

    萧太傅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就是~武法修!”

    当萧太傅说出这个名字,武波尔汗不禁吃惊的站了起来。武法修是武波尔汗的皇叔,其年龄到比他大不了几岁,但也六旬有余。二十几年前,正是武法修率兵与西越联手杀入大夏。武波尔汗还是太子之时,他这位皇叔的军事才能就名震摩罗。但是十多年前因为武法修有谋权篡位之嫌,被武波尔汗下令贬为庶民永久圈禁。如今十多年过去,萧太傅不提,武波尔汗都快要把这位皇叔遗忘了。

    “太傅,你可知此人所犯何罪?”武波尔汗怒道。

    萧治呈站起来躬身说道,“陛下息怒,臣当然知道。但当今天下我摩罗处于危急之地,臣觉得~唯有重新重用武法修,或许能够挽回败局。况且十多年的圈禁,想必武法修也该知错了。陛下,国难当头,臣觉得还是破例一次为好。武法修虽是罪臣,但毕竟是皇族血脉。面对强大的外寇,微臣相信他不会让陛下失望。”

    武波尔汗看着萧治呈,足足有几息时间,才缓缓的说道,“萧太傅,你~去看过他?”

    萧治呈一躬到地,”臣不敢隐瞒,日前确实去探望过此人。但臣也是基于我摩罗当前的危机考虑,并非与此人有什么瓜葛。微臣之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

    武波尔汗微微点了点头,“唉,十多年了,你要不提,朕还真想不起他了。但不知,朕的这位皇叔,还能不能上的了战马。”

    一听这话,萧治呈心知有戏。毕竟武法修被贬为庶民之后,连朝臣都直呼其名,不敢再提及当年的皇族身份。如今武波尔汗再次以皇叔相称,看来是想重新启用他了。

    “回陛下,圈禁虽然清苦,却也少了政务军务的操劳。武法修清心静修忏悔自己,身子骨倒是强健。”

    武波尔汗沉思片刻,忽然说道,“走,陪朕去看看他。这么多年没见,朕也想看看这位皇叔,还认不认我这个陛下。”

    萧治呈心中一喜,“陛下有如此宽宏圣贤之德,我摩罗必会转危为安。”

    武波尔汗哼了一声,心说用不用还不一定呢,这马屁拍的有点早。君臣二人起驾出宫,直接去了距离城外不远的圈禁之地。

    一日之后,武波尔汗昭告天下,册封老皇叔武法修为摩罗兵马大元帅,征调各都城兵马于雅克司城集结。这预示着,摩罗将向北明及大历国展开奋起反击。

    摩罗太子武巴图被杀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迅速向天下各国传播着。西越国都大宛城内,朝野上下也被这个消息所震动。段琅斩杀和谈使者及太子武巴图,足以说明了灭掉摩罗的决心。这对西越来说,虽然不是一个坏消息,但更是一种警示。

    西越皇宫之中,国主周忠德面临的说客可不是一位。除了摩罗亲王武轩迟的借兵之说,南平国特使应守山的话更让他信服。

    不管是摩罗武轩迟还是陆慕,向周忠德谏言之中只是联手对抗赢得这场发生在摩罗的战争。陆慕认为,只要赢下摩罗之战,至少天下五国还能保持平衡,可以制约段琅不会一家独大。几年之后,西越经过休生养息,陆慕自信能够让西越强大起来。

    但是应守山却是向周忠德告知,这场战争赢不赢无所谓,但必须要把段琅灭于摩罗。哪怕让北明赢了摩罗之战,以两国的实力来说也是以惨胜而告终。只要灭了段琅与澹台明月,大历国内必将大乱。而北明小国经历了摩罗之战,北明兵力也会所剩无几,,就算想替段琅和澹台明月报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段琅的其他部下,那些新军缺少了澹台明月与段琅的指挥,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周忠德在几方面压力说服之下,终于决定以举国之力帮助摩罗。周忠德告知摩罗使臣武轩迟亲王,让摩罗兵马主战北明。而段琅一方,则是交给陆慕为主。除了镇守两界山的兵马之外,周忠德再次征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了马麦亚城。这已经是西越最后的家底,周忠德也是压上了西越的前途和命运,来搏取最终的胜利。

    马麦亚城,平静了十日之后,大飞来回奔波搜集了各地密站传来的消息。段琅大营之中,除了张如明得知有了麟儿乐的合不上嘴,其他人等都是心中如同压下一块重石。

    帅帐之内,段琅审视着大飞带来的消息,有些奇怪的问道,“月儿,这武法修是谁,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武波尔汗的皇叔,这么老的家伙他还能战吗?”

    “我对此人也不熟悉,回头让摩立大哥调查一下。北明宫中有专门的摩罗密档,应该有这个武法修的情报。”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军营之中都是年轻人,武法修兵败两界山之时段琅还没出生,当然不知道此人的信息。况且武法修又被圈禁了十多年,即便以前的老人甚至都忘记了这个名字,更别说当下的年轻人。

    段琅眉头紧锁,“看样子这武巴图之死,龙牧并没有如实相告。月儿,我建议咱们兵马立即前往泰米拉城,与霍扎思蒙都等人汇合。既然摩罗与西越要来一场大的,那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实在不行,就把周虎的兵马也拉过来。这一战非常重要,也决定这天下的大局。”

    澹台明月说道,“我觉得暂时不用,西越经历了大夏之战,其兵源也不是很多。他们的精锐与咱们一样,都被陆慕带了过来。而摩罗这边,目前除了查尔钦克的十万兵马,各都城兵力即便是集中一起,协同作战的能力也不会很强。整体来看,咱们不见得落了弱势。”

    “我就怕~北明的战力太弱。”段琅看着澹台明月,怕这句话伤了她的心。

    澹台明月苦涩的一笑,虽说北明是她的母国,但北明的国制与其他四国不同,各部族之间勾心斗角将士缺少统一的训练,间接的制约了兵马的战斗能力。而且兵马调度上主将有时候也顾忌多多,有些大的部族战团甚至不怎么听从主将管制。

    “琅,目前的状况,兵力在泰米拉城集结是正确的。但是,集结之后,恐怕还是要分开作战。不过,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澹台明月看着段琅说道。

    “什么想法?”

    “我想~亲自统帅北明大军,你我分开作战。”

    段琅一愣,“你去统帅北明大军?”

    “当然,这还需要大哥摩立的授权。北明军中派系林立,蒙都与齐柯两位将军,肯定协同不了。霍扎思虽说身为大阁老,但是他对各部族没有什么威慑力。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北明皇族的身份,至少能够压制军中林立的派系,可以指挥他们统一作战。不然的话,北明大军的战斗力恐怕能够下降一半。”

    “你的意思是,到时候还是分开作战,我们这边主要对付陆慕?”

    “不,咱们大历国兵马只是牵制西越力量,以游走的方式为主。待我率领北明大军彻底击溃摩罗之后,咱们再包抄陆慕。”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不禁笑道,“怎么,这是要把我当成蒙都将军了。”

    “琅,因为只有你,才能牵着陆慕的鼻子到处跑。换成其他人,陆慕根本不屑一顾会转战他方。所以,只能委屈夫君了。”

    段琅想了想,既没同意也没否定,“还是先去泰米拉城集结再说吧。”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也好,到了之后先让张大哥回去。阿朱姐姐喜得麟子,恐怕张大哥也没心思再留在这里了。”

    一说到张如明的孩子,段琅有些感触的看了明月一眼。澹台明月知道他的想法,羞涩的说道。

    “夫君放心,等大战结束,明月也会为夫君多生几个麟儿。”

    澹台明月心中有苦说不出来,不是她怀不上,而是澹台明月一直吃着北明宫中密药,不敢怀胎生子。她知道一旦自己身怀六甲,就会脱离军阵回宫静养。澹台明月可不放心让段琅独自面对陆慕,虽说段琅勇猛有余,也不缺智谋,但与陆慕相比他却是欠缺着阴险与狡诈。如果不是一年前就筹备着这场战事,澹台明月也会向阿朱一样,准备为段家延续着后世繁华。但是这场摩罗之战,让澹台明月放弃了这种想法,只能待战后再说。

    军营之内,张如明躺在一辆战车之中,翘着二郎腿嘴里哼哼着。周龙周武也站在车边,替妹妹感到高兴。

    “我说,你们俩当舅舅的,还不赶紧替我出出主意,给我儿子想一个好名字。”张如明坐起来说道。

    “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除非让他姓周。”周龙笑着调侃道。

    “去一边去,老子没空跟你俩开玩笑。他舅,咱们得给孩子起一个霸气的名字才行。这孩子以后肯定大富大贵,叫什么好呢~张天神~不行,老子才是天师,不能比老子还高一级。”

    周武笑道,“要不,直接就叫张霸气得了。”

    张如明翻了个白眼,几个人正聊着,一名兵卫走了过来。

    “龙将军,武将军,段帅与军师请您二位过去。”

    周龙拍了拍张如明,“妹夫,好好想吧,我们可要去议事了。”

    “操!妹夫是你喊的吗,没大没小。要不是看在你是孩子他舅的面子上,信不信老子用权杖抽你。”张如明撇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周龙周武两人笑着向帅帐走去,张如明这才想起,自己也该去听一听。他才不管段琅喊没喊自己,直接跳下战车,迈着八字步向帅帐走去。

    马麦亚城之中,陆慕已经把兵马拉了回来。收到各方消息之后,陆慕心情大悦,当下的局势正符合他的要求。而龙牧这边,收到的旨意也让这位大土司松了口气。正如陆慕分析的那样,武波尔汗没有追责,只是撤了他的主帅之职。但是龙牧得知武法修重新出山,震愕之中也带着惊喜。

    府衙之内,陆慕与龙牧相对而坐,两人分析了一番形势,龙牧说道。

    “陆都督,武亲王亲自挂帅,北明小儿可有的受了。”

    “土司大人,咱们先别管那些,这几日,你我要有一场大行动了。”

    龙牧一愣,“行动?援军未到,如何行动。”

    陆慕面容严肃的看着对面的大土司,“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段琅这两日必会逃回泰米拉城与北明大军汇合。但就这么放他们走,陆某可不甘心。你来看~!”

    陆慕说着站起身,走到墙壁上挂着的行军图说道,“从马麦亚城前往泰米拉城,必定要经过这里。”

    “老夫当然知道,来的时候周龙就在那里设置了埋伏,烧了老夫不少辎重车辆。”

    陆慕说道,“我准备连夜把咱们的兵马都拉过去,在这里与段琅大战一场。”

    龙牧心中一惊,“陆都督,以你我目前的兵力,咱们可没有必胜的把握。”

    “是没有,但段琅同样没有。”陆慕冷笑道。

    “这岂不是,两败俱伤?”

    “不错,你我兵力有七万之多,即便再损失五万,本都督也认了。但是那段琅,恐怕损失不起。”陆慕阴森的说道。

    龙牧一想,当即明白了陆慕的意图。以前他们没有后援,只能靠着当下的兵力与段琅周旋,所以顾虑重重。但是现在局势不同,摩罗举国征兵,西越的十万援军也在路上,陆慕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与段琅进行一场生死大战。就算是战败逃离,段琅兵马也会损失惨重。陆慕现在能消耗的起,但是段琅却不一定敢生死相搏。

    “陆都督,你我已经是一辆战车上的人,本部兵马一切由都督做主。”龙牧也决定跟着陆慕赌一局,万一他们血拼赢了,这对龙牧来说可是大功一件,足以弥补自己的过失。

    两人商定完毕,连夜开拔离开了马麦亚城。他们甚至放弃城池,也要在段琅撤离之前堵住去路。这一次,陆慕甚至没有隐藏行迹,他知道想隐也隐藏不住。陆慕就是要明着告知段琅,想离开,那就与他血拼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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