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鹿城城门之外,段琅威严的站在车撵之上,抬头望着对面城头上悬挂着的一挂白绫。国都的城头悬挂此物,预示着举国同悲,免除一切礼乐。

    此时的段琅,到不在乎有没有什么盛大的迎接仪式,他担心的,是明月独自跟随五阁老去了朝殿,能不能应付那种危局。段琅亲身经历过大夏的夺嫡之争,为了权势,他知道有些人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此刻,北明朝殿之外,群臣们一个个神情激动。澹台明月的突然出现,让他们无比的振奋。别看这些年澹台明月不在北明,但她的声望,可以说比身在北明之时还要如日中天。整个天下,还有谁人不知这位历都城的兵马大军师。北明的臣民,更为他们能有这样的公主感到骄傲和自豪。甚至说,当年摩罗国的退兵,也与澹台明月大败韩平子有着重要的关联。

    朝殿之内,皇室宗亲及相国博尔术图等人,一个个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按说此时澹台明月,应该在城门外等候迎接才对,怎么突然出现在朝殿之上?更让众人疑惑的是,如此重大议事,殿外把守森严,她怎么能够轻松而入。特别是从正门而入,这可是触犯了朝殿闭门议政的大忌。按照规矩,至少门外的守卫们都要被砍头的。

    澹台明月对众人的吃惊视而不见,款款走到台阶之下,对着澹台仓微微躬身行礼。

    “北明公主澹台明月,拜见仓祖。”

    明月没有抬出大历国帝后身份,而是以北明公主之名行拜见之礼。这也是向众人告知,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北明皇室公主。

    澹台仓微微抬手示意,“明月啊,现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仓祖可不敢承受你这一礼。”

    “仓祖言重了,在明月心中,诸位宗亲,永远是看着明月长大的恩亲长辈。不管什么时候,北明的草原,都是明月的故土。只有看到我的故土家园富强兴旺,明月这大历国皇后才能当的更安心。诸位宗亲长辈,你们说是吗?”

    澹台明月带着尊贵的仪容,目视着这些宗亲长辈。听到这话,大多数人都点头赞叹,明月能以大历国帝后之身而不忘祖庭,这是整个北明无比的幸事。不过也有人心中暗叫不妙,因为谁都知道她的到来,对澹台流苏非常不利。

    舒亲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装着示好的说道,“明月,你远道而来,又逢国之大悲。皇叔觉得您还是先去宫内稍事歇息,待我等议事完毕,咱们再叙宗亲之情。”

    舒亲王这也算是看在大历国帝后这个身份上,给了澹台明月面子,没有追究她擅闯朝殿之责。不过舒亲王刚说完,却看到明月手中举起了一物。

    “皇叔,父皇的钤印在此,这下诸位宗亲及诸位大人,应该明白本公主为何能够进得朝殿了吧。有父皇钤印在,不知明月有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朝议?”澹台明月威严的看着众人。

    莫连海赶紧上前躬身说道,“此钤印乃陛下七宝印之一,按照皇制国律,陛下圣物,如朕亲临,公主殿下当然有权利在此议政。”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多谢莫管事印证,既然如此,看来我也有资格听一听扶灵之选了。怎奈明月身为女儿之身,否则这扶灵之选,我必参加。”

    澹台仓心中暗喜,他知道别看明月身为女子,当年在处理朝政上却是雷厉风行。甚至在军中事务上,更是有着铁腕手段。有她的参与,恐怕舒亲王等人,要不好过了。

    北疆侯澹台罗列脸色一变,悄悄给舒亲王递了个眼色。舒亲王看着明月说道,“明月,即便你有皇兄的钤印,但现在的你,毕竟是大历国帝后。北明帝王传承如此重事,万不可有他国宫廷中人插手。所以说,你没有资格定下我北明的扶灵之选。皇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北明之事,不可被他国的利益所牵引。诸位宗亲,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不少宗亲迫于自己的利益,纷纷赞同舒亲王的说法。澹台明月冷笑道,“诸位叔伯,扶灵之选关乎我北明未来的兴衰,明月不希望看到我的母族衰落下去,更不想看到,将来有一天我的母族,会受到外族的侵袭。明月虽然身为大历国帝后,但亦是北明的公主,有着这双重身份,我到觉得更有资格参加这次的议政。除非你们有人敢站出来说,以后不需要大历国的支持。真要是有人这么说,那好,我可以祈请大历国帝君陛下,马上封闭禺山关,断绝与北明的一切来往。此生我澹台明月,将不再踏入北明一步。”

    澹台明月充满威胁与霸气的话语,顿时震慑住了朝堂众人。北明的主要贸易通道就是禺山关,别说是他们,就是澹台宏石复生,也不敢说断绝与大历国的一切来往。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澹台明月声音一缓,接着说道,“其实,我确实没有资格定下扶灵之选。不但是我,在座的诸位都没有这个资格。扶灵之选,应该是众人智慧的结晶。但这个结果,它代表着北明未来几十年的兴衰。所以,这个结果必须是公正无私,而不是站在私利上争的面红耳赤。说实话,诸位能够坐在这里甄选扶灵,这比大夏当初刀兵相见强的太多。在此,明月真心拜托诸位宗亲,诸位大人,能够心系北明广阔的草原,为我北明甄选出一位明智君王。”

    澹台仓叹息道,“诸位,连一个外嫁公主都有如此赤城之心,难道我等不感到汗颜吗。这次的议事,本王以宗人令掌令身份决定,允许明月公主,参与议事。”

    舒亲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是老王爷用宗人令发话,他知道继续反对也没用。

    舒亲王黑着脸,强硬的说道,“其实明月参加也没什么,咱们也争论了这么久,现在大多数宗亲都支持流苏接掌大任。老叔,皇兄宏石可在天上看着呢,咱们不能让他久等,还是尽早宣布吧。”

    澹台明月带着嘲讽说道,“皇叔,明月刚来您就催着宣布结果,是不是有点着急了。试问皇叔,你们推举流苏的理由,能否告知明月一下?也让明月听听,我那位游手好闲的二哥,是不是有资格坐上父皇的位置。”

    舒亲王不禁怒道,“明月,太子流苏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别忘了你只是参与议事,而不是来做决定的。”

    “皇叔,圣人云无欲则刚,我澹台明月与你们不同,我在北明没有一寸封地,所以我想站在公正的角度上,看看二哥是不是适合当个明君。”

    相国博尔术图也跟着说道,“公主殿下说得对,本相觉得流苏殿下这些年,在政务上没有一扎明智的上书,战事方面更是未见寸功。反观摩立殿下,这几年来深研政务,割除弊政缓解了各部族之间的争端。战事方面更不用本相明说了,如果不是摩立殿下,咱们还能这么安稳的在这里争执吗。”

    舒亲王恼怒的说道,“博尔术图,不要你以的目光来测度流苏的才华。难道你博尔术图的政绩出色,就可以坐上皇位吗。要论战功,营中的军卒,也比在座的王侯都多,难道他们也可以成为王侯吗。此番言论实在是荒谬,简直是犯上之罪。”

    博尔术图被说的浑身发颤,“亲王大人,本相只是陈述事,你怎可乱安罪名。”

    澹台明月看着舒亲王说的,“皇叔,相国大人说的没错,流苏这些年什么样子,难道你们在座的心中不清楚吗?说实话,我都替你们感到脸红。博尔术图与诸位大人,毕竟不是皇族,连他们都殚心竭虑的想选出一位明君,你们身为皇族宗亲,却非要把我北明交给一个不学无术之人。皇叔,你们的目光真的这么短浅吗。”

    舒亲王澹台宏光震怒的看着明月,这句话,彻底的触及了他的底线。不过舒亲王顾忌明月的身份,只能强忍着反驳道。

    “澹台明月,你怎知流苏不会成为一代明君?我知道你们兄妹之间有些误会,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偏心的借口。现在大多数宗亲都支持流苏扶灵,就算你们不同意,也只是螳臂当车,没有宗亲各部的支持,摩立凭什么坐上皇位。”

    博尔术图不服的说道,“亲王陛下,要说支持,本相可以保证朝中大多数臣子,都会支持摩立殿下。正如明月公主所说,我们应该公心而论。”

    舒亲王眼睛一瞪,“住口,难道你以为朝臣各部,能与皇室宗亲相提并论吗。博尔术图,本王警告你,不要触及了皇权之威。流苏殿下有众多宗亲皇族各部支持,他摩立有什么?难道,你们这些人要与整个皇室宗亲对抗吗!”

    博尔术图手指微抖,舒亲王这番话让他气的要吐血。但舒亲王以皇室压人,博尔术图还真不好辩驳。除非此刻仓亲王发话,毕竟他是宗人令掌管着,可以代表正统的皇室宗亲说话。但是大多数宗亲都支持流苏,仓亲王此刻也不能说自己代表他们发话。

    看到这一幕,澹台明月的脸色渐渐发冷。来之前明月知道宗亲们会为当年摩立母族之事支持流苏,但她认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宗亲的叔伯们会站在大义的角度上甄选扶灵之人。可是澹台明月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一步,甚至连仓祖都被排挤在外。

    澹台明月冷哼一声,“皇叔,这是朝殿,莫要以宗亲势力压人。即便父皇在世之时,议政之中也是言者无罪,难道皇叔就不允许别人说句实话吗。”

    “明月,难道皇叔说的不是实情?流苏有诸位宗亲各部支持,这不是实话吗。他们硬要推举摩立上位,这不是跟我们宗亲各部作对是什么?哼!不是皇叔小看他们,这些部族还真没资格与皇室各部族对抗。”舒亲王说完,傲慢的看着博尔术图等众臣。

    “是吗?”澹台明月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摩立殿下身后没人,他不但有草原各部的支持,更是有我大历国举国之力作为后盾。皇叔,不知道我大历国的兵马,有没有资格与皇族各部对抗?”

    舒亲王等人脸色一变,不但是他们,连澹台仓博尔术图等人,都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要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事情可大可小。以大历国帝后身份说出来,那就是代表着两国宣战。即便以公主之身说出这话,也是犯下冒犯皇族之威的罪过。

    舒亲王嘴唇颤抖着,“明月,你~你这是要两国开战吗?”

    澹台明月哼了一声,“如若摩立殿下登基称帝,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草原各部胆敢犯上,只需摩立大哥只言片字,我大历国的铁骑会让他的部族从此烟消云散。”

    澹台明月这些年可不是在深宫闺阁中采花刺绣,而是带领着千军万马四处击杀,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顿时让舒亲王等人喘不过气来。

    朝殿之上,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莫连海不愧是跟随陛下多年的宠臣,眼珠转了转,赶紧上前说道。

    “诸位王爷,诸位大人,明月公主的意思是说等以后摩立殿下登基,大历国可以作为我北明的后盾,强力的支持我们。此乃~可喜可贺啊。”

    澹台明月也没有解释什么,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舒亲王既然想强势压人,她就让舒亲王等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势。这可不是躲在温柔乡里只知享受的宗亲部族,而是经历过生死的铁血军卒,才有权这么做。

    就在这时,朝殿之门噶吱吱四门大开,一队身穿战甲的侍卫冲了进来。荣谷护卫着面色阴沉的澹台流苏,踏进了朝殿大门。刚才澹台明月一到,流苏就收到了消息。他们已经在殿外听了很久,澹台流苏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后悔当年没有痛下杀手,早一点弄死这个跟他作对的妹妹。

    澹台流苏微微发红的双目盯着澹台明月,却是对着莫连海冷笑着说道。

    “莫连海,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此女如此威胁我北明皇族,已经不配再做我北明皇室公主。不要以为大历国有多么了不起,我北明还不怕别人的威胁。别忘了,大历国还有西越南平,我北明并不孤立。身为他国之帝后,居然在我朝堂如此放肆,那就别怪本太子无情了。来人,将此叛女给我拿下!”

    澹台流苏说完,荣谷一挥手,身后众侍卫呼啦一下冲了上来。澹台明月冰冷的目光盯着流苏,对那些即将冲上来的侍卫根本是视若无睹。

    突然间,一声高喝传来,“放肆,都给我退下!”

    蹭蹭蹭~二十几道身影飞身而过,落到了澹台明月身前。供老院在家的几位阁主,除了大阁主霍扎思及六阁主呼延励之外,悉数到场。除了他们几个,供老院的精锐全部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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