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盖的世界,动物们的生存也很艰难。游动在空气中的鱼开始游弋着雪花,飞到长满青草的云层里。带翅膀的蛇也躲进洞穴世界里,靠捕食蝙蝠与萤火虫度日。那些隐匿在夜晚以及丛林里的野兽在雪地上留下了它们的足迹。阿蝶说她要捕获它们。

    我告诉阿蝶:“它们是濒危野生动物,是需要我们保护的。”

    阿蝶告诉我:“在我们的部落狩猎是传统和权利,不会受到律法的制裁。”

    我也只好顺从她,因为其他的幸存者也不得不以捕食濒危野生动物为食。毕竟现在我们也与濒危动物相差无几了。雪崩不仅几乎毁灭了这个世界,也改变了这个世界。

    但我们追踪了几日,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在雪地里捡到了几条冻僵的死鱼。

    阿蝶喜欢捕猎,我只好陪着她去雨林里,雨林还是老样子,没有被雪崩引发的大雪覆盖,耐寒的雨树叶依旧储存着水分,但没有形成大雨,寒冷凝结了雨树的水分。

    雨林里也没有大型猎物可供猎杀了,猛犸象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绝迹,现在只留下一具巨大的骨骼模型摆在野蛮部落的祭台上。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只狼,也嗝屁了。现在只有岩羊,大笨鸟,兔子可以猎杀,树懒和翅蜥的肉食吃不得。因为它们的肉有毒,吃了会让人头晕腹泻。

    我常伪装成一只性感的大笨鸟,吸引猎物上钩,希望会有雌鸟被我迷惑。阿蝶认为我这是属于感情欺骗。她告诫我一个有爱心的人决不能辜负一只鸟的感情。

    我反驳她:“你以为我愿意让那些鸟贪恋我的美色吗?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老婆饿肚子。”可现实的是我的美貌无济于事。

    阿蝶擅长射箭,也很有爱心,她常说:“我们只取所食,不滥杀无辜。”她猎获了一只大笨鸟,我们把奄奄一息的笨鸟带回了家,她说这只大鸟至少有五十岁了,才会长这么大个。我本想采用多种烹饪手段分享鸟肉,比如说鸡腿用火烤,鸡胸肉用刀子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热水里煮熟吃,但羿说这样做太残忍,趁这只笨鸟奄奄一息还活着,直接饮鲜血吃生肉,这样不仅肉质新鲜,而且笨鸟还能在自然的世界中自然地死去。我不喜欢这种自然崇拜,因为我看着阿蝶在饮血撕肉的时候,奄奄一息地大笨鸟在惨叫。为此晚上,我总让阿蝶多吃,吃饱,吃得不能再吃。到了睡觉的时候,阿蝶亲吻我,我能放心。

    那只大笨鸟我们吃了三天,后来我们把笨鸟的内脏和残骸放置在陷阱上,用笨鸟的残骸来吸引树熊和岩羊。但引来的是扑打翅膀的野狗,它们咬住食物,便扑打翅膀盘旋着飞走了。阿蝶却从不射杀那些野狗,她告诉我,野蛮部落的族人把猪和狗当作自己的兄弟,从不随意杀害。他们想吃猪肉了,都会为要杀的猪先举行一场葬礼。

    我告诉她:“那我们专杀猪狗不如的家伙。”

    现在每个晚上我依旧坚持着编造故事。有时候,我会背负厚厚的纸张去人群密集的交易场所兜售故事,但我的故事现在并不受欢迎,甚至维持生计都很困难。因为狩猎也不是经常会有收获的,所以阿蝶还要耕作与饲养猪。

    阿蝶经常说服我,也有些抱怨:“你能不能别编故事了,给我帮帮忙。我白天伺候猪,晚上伺候你。容易吗?”

    “以后这些事都让我来做。”我知道阿蝶不会明白我的徒劳,我告诉她:“我喜欢编故事,我的故事或许只有很少人喜欢,但我编故事不是因为别人喜欢我的故事,而是我自己喜欢。”

    “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编故事。”

    “我都喜欢。”

    “二选一?”

    阿蝶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她说:“当然是更喜欢你。”

    “那我要把你的故事烧火做饭了?”

    “这可不行。”我立马用身体护住自己的故事。

    阿蝶很生气:“去,坐到洗衣机器里,把自己洗洗。”

    李老头送给我一台洗衣机器作为我的结婚礼物,那是依靠蒸汽机动力带动一个齿轮在倒满水的木桶里不停地反复旋转衣服。我试用过了,效果不错。最初的发明者是蜗牛。后来人们觉得很方便,就都仿制了洗衣机器。我认为蒸汽机是我们这个世界一项伟大的发明,因为它的出现不仅让我们这个时代出现了会走动的屋子,也让我们男人告别了跪搓衣板的惩罚。

    过去,这世界的女人们生气的时候会对自己的男人讲:“跪搓衣板去。”现在阿蝶生气了,就对我说:“去,坐到洗衣机器里,把自己洗洗。”

    我先把故事藏起来,然后我就坐进洗衣机器里,半天之后我出来,已经是一只鼻青脸肿、头晕目眩的落汤鸡了。

    第二天,我乖乖地给猪备好饲料,然后去田野里耕作。晚上再编故事。

    (注解:搓衣板,搓洗衣服的木板,并刻有密而窄的横槽。很久从前,老公犯了错,老婆就让老公跪搓衣板作为惩罚。)

章节目录

鸟人故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王乐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王乐诚并收藏鸟人故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