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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介书生就在这个危机时刻飘然出现,轻喝一声:“慢!”

    只见那人头戴纶巾手摇羽扇,风度也甚为翩翩,甫一出现,就有不少人捧场。

    开始的时候百里良骝还以为他是一个三流明星,不知道怎么运作的,在这个山乡聚拢一些粉丝人气呢。

    看那个形象和声势,顶多二流到天了。

    不过明白了那些捧场的人说的话,他才知道自己搞错了,差点没有闹出乌龙。

    “学生拜见大贤良师,祝老师身体健康长寿,桃李天下芬香!”

    还有的说:“良师百岁大寿,学生未能当面祝贺,今天光临,容学生略备薄筵,为您接风,以示弥补如何?”

    那个被称作大贤良师的,顾不上应酬,只是羽扇轻摇,意思是不要客气。

    却亟亟来到那个鼓起全部勇气正打算决死冲锋的玄空道长面前。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不必着急了。

    他刚才的那声“慢”,虽然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当然,别人的耳中是否传入,没有什么所谓,关键是传入了两个人耳中。

    一个就是鲜于晓燕,另一个就是玄空道长。

    玄空道长当然是关键中的关键,因为他不想这迈出村界,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鲜于晓燕虽然可以主动进攻,但是她不会。

    她一直采取的是被动应对的策略。

    就是只要那些道士听劝别跑,她就不会命令她的弓弩手开弓放弩。

    玄空道长听到这声慢,立刻命令十二个卫士停止前进,保持原地不动。

    鲜于晓燕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放弩命令又收了回去。

    最为关键的战场霎时间停寂,整个战场,变得安静下来。

    可见这一介书生的影响力何其之大。

    不动声色中,就超过了那个身驾五彩云出场的玄空道长。

    一介书生来到玄空道长的一丈开外,对老道款款地拱手为揖。

    “玄空老弟稍安勿躁,容小兄在你们两造之间斡旋一二,如若不成功,你们再接着动家伙,如何?”

    玄空叹了一口气,卸掉身上的斗气,定睛看了这个说客一眼。

    说实话,刚才下定决心之前,他真的想到了这个一直以来的对手,很是希望这个和他不断吵架的家伙就在眼前。

    哪怕炒的一塌糊涂,也是好得无比。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和他讨论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他玄空道长到底要不要破釜沉舟。

    其实那不是要点。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不破釜沉舟,他是必死无疑。

    甚至比死更糟糕。

    他的重点不是鱼死网破,而是如果不破釜沉舟的话,他还有没有其它活路。

    他和那个书生,二人也算棋逢对手,各自代表自己的道教和儒家,缠斗多年。

    虽然他和他斗,一直没有败过,却也一直没有占到过便宜。

    既然当地乡民都尊称他为当代大贤良师,自然就是认为这个家伙继承了儒家正统。

    有一点是玄空道长也不得不佩服的,就是这老小子有教无类的办学恒心。

    他办的儒学,和古代的私塾一脉相承,只有一点不同,就是不收束。

    这个束是从孔老夫子开始就立的规矩,也就是当学生的孝敬老师一些拜师礼一类的东西。

    可是这束呢,又比可有可无礼节上的表示严重一些。

    因为当时老师没有其它收入,农稼经商这一类活动,当老师的绝对不能碰。

    所以在实质上,束相当于现代的学费。

    可是教书育人,是一个高尚的事情,那就是贵为人师。

    人师就是老师,老师岂能和那些腐吏一样,为区区五斗米折腰?

    所以哪怕束的实质如此,等同于学费,却不能如此称之。

    还是叫束比较文雅,比较隐晦。

    由此,束这个词就被历史历代的文人沿用下来。

    至于有的人借着这个名义搞一些本意并非如此的东西,那是另一回事。

    不过考虑起来人心不古,比比皆是,那也不足为奇。

    现代人思想灵活,别说这个,再圣洁的东西都能弄得面目全非,甚至根本相反。

    比如为人民服务,这是一个无比神圣的宗旨,有些人不予重视就不说了。

    可是有些人就是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招牌,盘剥人民。

    到了那些贪腐之辈那里,人民就变得还不如奴仆。

    为了彻底杜绝这种陋习,显示自己正大光明,大贤良师采用断然手段。

    他依然一刀切下,革除了传承千年的旧习,不收束!绝对不收!

    至于办学费用从哪里来,这位当代大贤良师吃什么,玄空道长就不清楚了。

    但是佩服归佩服,二人的斗争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有时候还你死我活。

    因为画符炼丹一类的东西在大贤良师看来,是歪门邪道,是害人害己,他当然不能容忍。

    而儒家历朝历代提倡的那一套东西仁义礼智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哪一类东西,玄空道长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的道理还十分充分。

    那些东西都是自然而然的东西,你们还当成天大的事情来说教来提倡,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你们怎么不再庸俗一些,来点儿吃吃饭饭睡睡觉觉走走路路?

    哈哈哈哈!谁当你们的学生都倒霉了。

    一个个都变成了结巴,比哑巴只强一点点儿。

    虽然他知道那些老夫子对那些叠音字实际上前面一个当动词用,后面一个当名词用,比如父父,就是作父亲当父亲的意思。

    但是那也免不掉,他用这个来调侃和讽刺他们,至少一个语言贫乏这个诟病,他们是免不掉的。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斗,都是在一定的限度和框架下开展的,远远没有到达鱼死网破的境地。

    而且别管是哪一家,都没有达到一统天下的地步,还有很多二家都没有到达的空间。

    所以在不断争斗中,两家都在不断发展,也都在扩大自己的影响。

    非但如此,二人的个人关系还不错,在他们这个层次上本来朋友就很稀少,所以二人成了少见的朋友之交,也就是所谓的诤友。

    玄空就坎骑驴顺坡下的水平很高,这个时候不趁机停战,询问良计,更待何时?

    当即对一介书生施了一礼予以回应。

    “毓良师兄有何高见,小弟洗耳恭听!不管事成与否,小弟都感谢贤兄的援手。”

    大贤良师回礼道:“谢谢老弟听我劝告!我去说项,只是一个心愿而已,成不成功,我亦殊无把握!

    “不过我去为玄空老弟说项的时候,我想知道老弟可以退到什么地步。

    “可不可以将你的玄空宫全盘交出来,当然也包括所有的财产和人员。

    “倘若老弟愿意,我就去告诉他们你们的诚意。

    “你若有什么条件,就是你们必须要求得到的,得不到就一拍两散的那种,也要告诉我,我和会代你前去斡旋。”

    玄空道长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毓良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代替那个百里良骝作主吗?”

    大贤良师回答:“哪里有那个可能!我和他素不相识!他是他,我是我,没有什么交际。

    “我能够做的,就是给你们中间架一座桥梁,别让你们两家打起来,闹得不可收拾!

    “这是我老头儿的急公好义品格所致,而不是依仗着关系、家世、金钱、势力等等那些身外之物。

    “你可不要想瞎了,也不要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以为我老头儿一出马,你就能占个大便宜。

    “说实际的,老头儿我没有那么大面子,即使有,也不会用在你这个家伙身上。

    “我的作用,就是把你的意思跟对方讲清楚,然后搞清楚对方的意思,给你讲清楚。

    “你看到本质了吗?要和平还是要打架,都是你们两造自己决定的。

    “我就是起一个沟通的作用,以免你们两家交通不够,产生误会,打死打活,死了还知道是冤枉死的!

    “所以,我的目的就是你们死要死个明白,别做糊涂鬼,就像你以前那样做糊涂人。

    “这样,要打,至少要等到把各种方式都尝试过。

    “不过呢,我觉得,对你来说,打和不打,结局不会有什么区别。

    “打的话,即使是打十次你赢了九次,最后输一次,还会把所有的东西都输光!

    “记住,我的重点在一个“都”字!就是啥都没剩,以前赢得都白搭。

    “而百里良骝代表的是整个约盟,他们输了,只是再打一次就行了,一直到最后赢了你,才会罢休。

    “所以,不管你怎么努力,无论你怎么搞,都离不开一个输字,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甚至命都没了。

    “愚兄浅见,不知道玄空老弟以为然否?”

    虚空道长很想说,否!

    可惜他的思考结果告诉他,只有一个,那就是,然!

    非常然!

    彻底然!

    板上钉钉然!

    他左思右想,别无它法,只好拜托这个良师去和百里良骝谈判。

    “!!我说毓良兄,我知道你脑袋瓜好用。

    “毕竟你孔氏家族兴盛几千年,比那个龟寿还长得多,故此在动心术上独树一帜,无人能敌!

    “而我平日就在武功上啊、道术上啊、真道上啊、符上花的功夫多,所以心术大不如你!

    “这一点小弟佩服老兄!不说五体投地,四体投地还是可以的!

    “不过,道家还是有底蕴的!我们玄空宫也是有本钱的!所以也是可以和约盟的那个年轻人讨价还价的!

    “即使最后说僵了非答不可,我们也不是非输不可!

    “即使非输不可,我们也不会一败涂地!

    “即使一败涂地,我们也不是必死无疑!

    “即使必死无疑,我们也不是……”

    那个老头儿斜着眼看着他,看他说不下去了,就催促他,给他工了一把火。

    “说呀!我听着呢!必死无疑以后,你们还能做出什么伟大动作?是惊天呢,还是动地呢?”

    玄空道长没有词了。

    但是他羞恼弟谴责道:“你这个老头而依然是一贯的心直口快不讲情面!我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你怎么两这个都不知道!”

    不过,几十年就这样了,他也不期望那倔老头能改。

    气恼的一挥手,说:“你去说吧!尽力而为就行。”

    一介书生笑了笑,又是一揖,离开了玄空道长。

    施施然地走向百里良骝的机车面前,也给他作揖,然后开始他的说词。

    “小生孔子后裔孔氏家族孔毓良,人送外号大贤良师。

    “你别和别人一样搞错哦,不是先祖的那个御赐皇封‘大成先师’,只是大家对我的谬赞!

    “我觉得和他老人家比,我还差一些,嗯,差一些!

    “不过,我有个心志,就是做善事不让先人。

    “具体来说,就是在推广平民教育方面,争取和他老人家比肩。

    “甚至与时俱进,超过他老人家。

    “比如那个束陋习,就被我坚决彻底地革掉了!我……”

    百里良骝一看这不知道真假的孔氏后人,似乎是个话痨,说起来东来西扯还津津有味。

    不过这也难怪,话痨这个职业病是教育专家孔氏族人的吃饭家什,必须擅长才行。

    不过,我和他的关系似乎不是学生和老师,太话痨似乎不好。

    于是断然打断了他。

    “贤良先生,自我介绍畅谈理想这些是不是我们找个时间另说。

    “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要不要先把那个个事情说说?”

    百里良骝坐在上门,听着下面这个孔毓良话比较多。

    由此可知他似乎年事已高,否则断不能如此嗦。

    趁孔毓良一愣的时候,武凌霜过来咬耳朵,告诉他那老头儿已经一百二十八岁!

    而且还提了一嘴,前面介绍势力分布的时候,不是说道三教九流吗?

    这老头儿就是儒教的首领!

    三教当中,儒教虽然没有寺庙道观一类的老巢,却是最具影响力。

    因为唯有儒教遍及所有十六个中心村,不管那个地方是道教上风,还是佛教领先。

    整个一个霸道风格,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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