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绻绻!”林小碗飞快转身折回书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外,定睛一看,却是季泽言。

    “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走。”苏绻绻带着哭腔的厉斥声还在继续。

    “绻绻,你听我解释……”

    “泽言,别说了,让绻绻静静吧。”林小碗往外强扯季泽言。

    “嫂子,我必须说清楚,这件事儿真的有隐情……”

    “走啊!”急吼的苏绻绻面色发白,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全身发抖。

    季泽言哪里肯走?甩开林小碗,上前抱住苏绻绻,痛声大叫:“绻绻,你冷静点!听我说!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没骗你!”

    随即他声音又柔了些,在苏绻绻的歇斯底里中哀恳,“绻绻,求你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我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泽言!你也冷静点啊,别刺激绻绻,给她点时间啊。”林小碗生怕出状况,万分焦急地在一边拉扯劝说。

    此时季泽言一心想求得苏绻绻谅解,根本听不到林小碗的任何声音。苏绻绻情绪十分激动,乱舞乱叫,根本不听任何解释。

    林小碗见劝不住,没办法,只得给荣少琛打电话。

    “绻绻,你怎么了?绻绻?”

    林小碗回头一看,就见苏绻绻已倒在季泽言怀中,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天!怎么会这样!”林小碗慌忙摸手机要给万理打电话。

    “绻绻怎么了?”荣少琛的声音不预期插入。

    “绻绻晕过去了。”林小碗欣喜于荣少琛的出现,回头见季泽言正在给苏绻绻掐人中,马上快步走过去,紧张发问,“怎么样?”

    “去倒杯温开水。”荣少琛吩咐完林小碗,示意季泽言抱苏绻绻至床上,随即撇开他的手命令,“去楼下书房等我。”

    “可是绻绻……”

    “她是因为你的出现才晕过去的。”

    季泽言顿时黯然。

    “我们会照顾她。她醒了我会告诉你。”荣少琛声音放轻了些,拉季泽言出去的动作却没有放轻。

    季泽言没办法,满目悲戚地看了眼尚未醒转的苏绻绻,深叹了口气,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出去。

    “绻绻醒了!”

    荣少琛听言迅速转身,果然看到苏绻绻正茫然地看着他们。

    “绻绻,你怎么样?还好吗?”林小碗很高兴,将杯子递过去,“喝口水,润润喉。”

    “谢谢。”苏绻绻似乎恢复了神智,慌忙四下扫望。

    知道她在看什么,林小碗也没言明,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见季泽言已经离开,苏绻绻垂下复杂目光,弯了弯唇,一脸歉意:“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林小碗摇摇头:“你没事儿就好。”

    苏绻绻慢慢喝了几口水,脸色略微恢复了些,扬起微肿的脸低声道:“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可是你……”

    “好,你先休息,回头小碗再来看你。”荣少琛打断林小碗的话,强拉她出去。

    “这个时候你把绻绻一个人关在房间,我不放心啊。”出了房门,林小碗轻声埋怨。

    “让她哭一会儿,憋着不好受。”

    见荣少琛没停下脚步,林小碗马上问道:“我们去哪儿?”

    “泽言在楼下。”

    林小碗眼前晃过季泽言的样子,忍不住叹气:“泽言和绻绻的感情只怕走到头了。”

    “那也未必,绻绻明显舍不得泽言。”

    “她是舍不得他,不过又不愿他再靠近,也真够她纠结的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去书房说吧。”林小碗先进书房。

    正抱头而坐的季泽言听到动静马上站起来,急问道:“绻绻怎么样了?”

    “她醒了,不过说很累,想休息。”

    看着面色憔悴的季泽言,林小碗有些同情,又暗怪他的自作自受,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出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这不能全怪我,”季泽言急急解释,“我去找过景笑甜,逼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她开始说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什么都不说,保持了沉默,这不就等于默认了一切吗?所以都是她的错。肯定是她在酒里做了小动作!”

    “还有这样的事儿?”林小碗十分震惊。

    “千真万确!我现在可以断定这件事儿就是她一手所为。”季泽言满脸激动,“如果绻绻愿意听我解释,我马上去把姓景的拉过来,让她亲口给绻绻解释。”

    林小碗虽然有些不太相信景笑甜的行为,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愿意相信季泽言,深深地叹了口气,一为自己之前对季泽言的误会,二为苏绻绻与他的感情终结惋惜。

    “泽言,你知道绻绻有感情洁癖症吗?”

    “感情洁癖症?”季泽言茫然地摇头。

    荣少琛听言却双言一凛,紧紧盯着林小碗。

    “有感情洁癖的人,极度重视两个人在感情上的统一,忍受不了对方一点点感情不洁,不论身体还是精神上,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一旦认为两人感情‘不洁’,都会产生巨大的心理阴影。说白了,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是强迫症的一种,而绻绻,”见季泽言的脸色变得惨白,林小碗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补充后一句话,“她属于感情洁癖的重度患者。”

    荣少琛显然也很吃惊,追问道:“绻绻告诉你的?”

    林小碗点头:“她告诉我说她真的很爱泽言,她也曾试图说服自己忽略这件事儿,原谅泽言,但是,她说她做不到,她不敢见泽言,她怕再见到他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他或伤害自己。所以,她也不肯你靠近。”

    “这种心理疾病能治吗?”季泽言声音发抖。

    荣少琛没有回答,而是表示疑问:“感情洁癖,其实就是感情上的完美主义者。一般来说,有感情洁癖的人,多半出于对自我的保护,害怕在感情付出中受伤害。绻绻自小在溺宠中长大,她怎么会有重度感情洁癖症呢?”

    林小碗摊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绻绻亲口告诉我的。不过我看她这两天的表现,感觉和小说里写的患者很像啊。”

    “能治吗?”季泽言更关心这个问题。

    能治,表示他和苏绻绻还有可能在一起,如果不能的话,他不敢想,只觉得全身发冷。

    “你去找相关专家咨询咨询,也许可以吧。”

    林小碗对这个并不懂,不过想给季泽言一点安慰罢了,不过荣少琛却接话道:“如果绻绻真属重度患者,别抱太大希望。”

    不是他残忍,他只是想让好友有心理准备。

    本来还带点希望的季泽言又掉进进了寒潭,微顿数秒,他掷声道:“只要有一丁点可能性,我也尽最大努力争取。”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少琛,嫂子,绻绻暂时麻烦你们照顾了。”

    林小碗目送季泽言离开,转视荣少琛,目露疚意:“都怪我那天没听你劝。要不是我闹腾,泽言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和绻绻就……”

    “不关你事儿。既然有人有心害他,就算没你,这事儿也会传出去。”

    想到事情端由,林小碗不禁表示疑惑:“那个小护士多大年龄啊?”

    “和你相仿。”

    “啊?小小年纪竟然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破坏别人感情?太可恨了吧?”

    荣少琛没接话。

    林小碗继续表示疑问,“难道她喜欢泽言?你不觉得她的行为很可悲吗?不但没得到泽言另眼相看,反遭他唾弃,估计这会儿名声也尽毁了吧?值吗?”

    “女人的心思很复杂。”荣少琛一副懒得猜的神色,托起她的手掌问道,“还痛吗?换药没?”

    “不痛,不过忘了换药。”

    “现在去换。”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泽言过来时给我打了电话。早上出门时看绻绻在你面前强颜欢笑,猜她不会待见泽言,所以赶回来看看。”

    “还是你了解绻绻。”林小碗叹了口气,“真希望心理医生能治好她这种隐疾啊。”

    “你觉得绻绻会配合治疗?”

    林小碗一愣,喃声道:“赌她放不下泽言。”

    荣少琛没和她再争辩,回房给她换药。

    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林小碗得意地笑道:“我皮肤组织再生能力很不错吧?”

    “是不错,可以再划深一点儿。”

    “才不要呢,很痛的。”

    “知道痛就好,以后别什么事儿都一股脑儿往前冲,要懂得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知道啦,荣叔叔!”

    “啪!”荣少琛在她脑门上拍了下。

    林小碗摸摸脑门,扮了个鬼脸:“能不总把我当小朋友训吗?我又不是Leo。”

    “你有时候心眼儿还不如Leo。”

    “切,不就是追你的时候不如Leo吗?”

    “你知道Leo平常怎么和他妈咪联系?”

    “当然是金……”感觉不应该说,林小碗马上噤声。

    “不是金姐。”荣少琛十分肯定。

    “不是金姐?那是……”

    “你自己。”

    “我?!不可能!”林小碗错愕。

    虽然知道Leo妈咪是谁,但她真的从来没和Leo妈咪打过半毛钱交道啊。

    “自己好好想想,”荣少琛起身,“我晚上有应酬,要晚点回来,自己早点休息,注意伤口。”

    “哦。”林小碗迷茫地看着他背影。

    她什么时候帮Leo联系过他妈咪?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因为心系苏绻绻,也懒得深究,见书房门没开,便下去陪Leo了。

    后面半天苏绻绻都很安静,除了吃午饭和晚饭时她下了楼,其他时间一直窝在书房,话也没说什么。

    晚上,哄Leo睡下后,林小碗不放心苏绻绻,想了想,回房拿了本相册,敲开书房门,见苏绻绻蜷在床上无精打采地看电视,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将相册打开。

    “这是少琛小时候的照片,看看。”

    苏绻绻眼眸一亮,马上坐直凑头过去。

    林小碗将一张幼儿园的毕业照呈至她面前,笑问道:“我不记得哪个是少琛,你指给我看看。”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帽子,又那么小……”苏绻绻看得很仔细,却没表态。

    “别笑我眼拙,只怪这照片太小,看着都一个样。”

    “我,我也认不出来。”

    “别吊我胃口了,上次在你家,你明明指给我看过。”

    季泽言幼儿园就和荣少琛同班,他的照片放在苏绻绻家。

    苏绻绻双眼微闪,“啪”地一下合上了相册。

    “绻绻,你怎么了?”

    “难受。”苏绻绻泪眼蒙蒙。

    林小碗赶忙放下相册,紧张出声:“怎么了?”

    “他,也在这张照片上,我不敢看。”苏绻绻将脸埋进膝盖啜泣,“但凡与他有关的,不管看到还是听到,我的心都会揪痛,不能自己。”

    “我们不看相册,我们聊天,看电视。”林小碗慌忙将相册放至一边。

    苏绻绻似乎也在极力调整自己状态,躺平,淡淡一笑道:“小碗,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儿吧。”

    “行,我以前的开心事儿可多了。”见她不哭,林小碗暗松口气,也躺下,侧身,开始挖空心思地讲自己以前开心的各种糗事,把苏绻绻逗得乐不可支,暂时忘记了不开心的事。

    林小碗见她笑了,很开心,也说得更起劲了。

    “少琛哥怎么还没回来?”苏绻绻表示奇怪。

    “说有应酬,说不定不回来呢。”

    “那你今晚陪我睡好不?”

    见苏绻绻有兴致,林小碗一口应允:“我先回房洗澡换睡衣再来。”

    “好,我也去洗。”

    林小碗下床,拿起相册回房。澡洗到一半,卫生间外响起苏绻绻的声音:“小碗,我房间浴室灯坏了。”

    “没事儿,等我洗完,你到这儿洗。”她加快洗澡速度,很快开门出来,见苏绻绻在门口等,马上让她进去。

    苏绻绻一边进去一边吩咐:“去给我暖被窝。”

    林小碗嘻笑道:“暖被窝没问题,不过你别让本大爷等太久。”

    苏绻绻做了个OK手势,关了门。

    林小碗笑起去了书房。

    苏绻绻笑看着门口已不见的身影,脱光衣服,飞快淋了个浴,正拿毛巾擦水时,卫生间的门开了。

    “小碗,你的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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