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小飞的电话,荣少琛马上接通。

    “老板,有人在荣恒医院附近的垃圾桶里捡到了夫人手机。”

    荣少琛目光一凛:“有什么新发现?”

    小飞的声音立刻变小了:“没有。”

    “继续找。”

    “是。”

    荣少琛失望地挂断电话,紧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脸上却是无可奈何的神色。

    *

    夜半,向芝蕴家。

    向芝蕴躺在床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双目无神。

    把林小碗关进暗格已经三天了。这三天,她每天都要进入暗格,用各种话语和行为刺激林小碗。

    没把林小碗虏过来时,她觉得自己恨透了林小碗,恨到巴不得她立刻死在面前的程度。可把林小碗抓来以后,她却发现自己下不了手,毕竟是一个大活人,不比一只鸡鸭。

    想到如果就这么把林小碗放了,就算林小碗不报警抓她,她以后也没有机会接按荣少琛,她又不甘心。

    寻思许久,她决定不杀林小碗,而是想办法刺激她,弄疯她。

    林小碗如果疯了,少琛肯定不会爱一个疯子。

    向芝蕴突然觉得头很痛。

    她绘声绘色地给林小碗讲述世上几十种酷刑,让精神本就紧张的林小碗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到酷刑之中,惊恐得快要崩溃。她以为看到这一幕自己会很兴奋,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不忍,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讲述。看着林小碗因为害怕哭得稀里哗啦,她竟然默默地走出了暗格。

    林小碗是我追求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她如果不疯不死,我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幸福可言,我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

    向芝蕴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恨声质问自己。

    林小碗说得没错,就算她死了,自己也不一定有机会,但是她不死不疯,自己就一定没有机会啊!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见是宗昀的电话,马上接通。

    “我要见你。”

    “见我?你在哪儿?”

    “你家门口。”

    向芝蕴犹豫了下,穿上外套起身,出去开门。

    宗昀走进来,劈头就问:“芝蕴,是不是你把小碗藏起来了?”

    “宗昀,绑架罪名很重的,你没有证据,麻烦别乱说话,我可担待不起。”向芝蕴斜睨着他,带出几分不屑,“你三更半夜跑来找我,就是为了找寻林饭桶的下落?”

    “是。”宗昀如实以对,“小碗已经失踪三天了。”

    “是吗?”向芝蕴显然一点儿也不关心林小碗的事。

    “你把小碗藏哪儿了?”

    向芝蕴有些恼火:“你凭什么认定我把林饭桶藏起来了?”

    宗昀紧盯着她,慢声劝道:“把林小碗放了吧,就算没有林小碗,荣少琛也不可能爱你,你何苦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把自己的幸福全毁了呢?”

    “少琛是我感情世界的全部,没有少琛的爱情,我还有幸福可言吗?”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纰漏,向芝蕴马上转言道,“我是爱少琛,厌恶林饭桶,巴不得她失踪,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不过我可是聪明人,违法犯罪的事儿我可不会去做。”

    “你根本就不爱荣少琛!”

    “你胡说!”

    “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会想他之所想,急他之所急,只要看到他快乐,你就会觉得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因为失去小碗而痛苦,你却若无其事。”

    “我……”向芝蕴一时语塞。

    宗昀见说话的话有了效果,马上转言道:“芝蕴,小碗是无辜的,她……”

    向芝蕴的心本来有些乱,这会儿见宗昀还这么护着林小碗,她心里又觉得特别堵,马上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我不想你再犯错。”

    “哟,看上去挺关心我的嘛,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向芝蕴一脸嘲讽。

    “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很清楚。”

    向芝蕴撇嘴:“林饭桶出现以后,我就不清楚了。”

    宗昀叹声道:“如果我是一个这么容易就见异思迁的男人,还会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吗?”

    向芝蕴冷笑:“一往情深?宗昀,你不觉得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讲很可笑吗?之前我想方设法见你,你都避而不见,见到我以后,还毫不留情地骂我贱。现在为了林饭桶,你跑来和我诉说衷肠。宗昀,你是觉得我好哄呢?还是好骗?”

    “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你敢说真的没变过?”向芝蕴满目不相信,“以前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义无反顾地帮我,现在但凡牵扯到林饭桶的事儿,你都要扯我后腿,你觉得我还能信你的感情?”

    “我这才是真正关心你,爱你。以前我总以为只要你开心了,其他一切都不算什么,所以我一再顺着你,甚至看着你去做伤害别人的事,也放任你。直到看到小碗和荣少琛的感情,我才发现,我爱你的方式错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纵容她,而是陪她慢慢成长,给她指引正确的人生和感情方向。曾经对你无限度的帮助与容忍,其实都是害你啊。”

    “所以你现在离我远远地?”

    “对。我早该放手,这样对你才……”

    脸色发白的向芝蕴怒声骂道:“变了心就变了心,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滚!”

    “芝蕴!”

    “滚,我不想看到你!”向芝蕴吼着吼着,吼出了眼泪。

    “芝蕴……”宗昀上前抱住她,十分心疼地看着她的眼泪,痛声质问,“为了根本不爱你的荣少琛,你至于这么执着吗?”

    向芝蕴仰起了头:“不是我执着,而是因为他值得!没有傻逼的坚持,就没有牛逼的结果。别说我说话粗俗,这是至理。我的爱情只属于少琛!我会一直坚持。”

    “芝蕴,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遍体鳞伤,再所不惜。”

    “芝蕴!”

    “如果你还想再劝我放弃少琛,我家里不欢迎你,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宗昀站定定地望着她,眼里全是凄楚,叹了一口气,慢声道:“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聪慧、上进、热情、善良,现在在你身上,我再也找不到最初认识的你。这么多年来,我总以为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打动你,开花结果。现在才发现,一个人等太久了,心会很痛。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第一次遇见你时,和你擦肩而过,素不相识。以后,”

    宗昀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滞声继续道,“以后,我们就当作从来不曾认识过吧。”

    向芝蕴的心口突然一阵揪痛,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太伤人时,想喊一句宗昀时,才发现他往门口走去,她赶忙追过去。

    “宗昀……”

    “砰!”

    门将她和宗昀无情地隔开,她扑至门上,全身发冷,双手发颤,却没有勇气把门拉开。

    顺着门滑下,想到宗昀说的那句“以后我们就当成从来不曾认识过”,她只觉得全身如针扎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双手捂住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放心把心交给我吧,我只会毁你口红,绝不会毁你的睫毛膏哦。”这是宗昀第一次向她告白时说的话,历历在目,字字印心间。

    她不记得认识他多久了,只记得和他在一起时,他从来没让她哭过,只要她想要的,想做的,他总是尽量满足她。

    可是现在,他却要和她做陌生人!

    林饭桶!都怪林饭桶!

    要不是她,宗昀怎么会这么对自己?

    满含恨意的向芝蕴爬起来,摸起一把刀冲进暗格。

    林小碗正昏昏欲睡,被突然的动静吓得睡意全无。

    “林饭桶,你说你到底哪里好?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护着你?为什么?”

    见向芝蕴拿着刀在前眼乱舞,林小碗心惊胆战地缩着脖子问道:“谁又来找你了?”

    “宗昀,宗昀来了!你知道宗昀不认识你时,对我有多好吗?百依百顺!自从你出现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甚至还说情愿从来不曾认识过我!林饭桶,都怨你!”向芝蕴将刀指至林小碗胸口。

    见向芝蕴满脸泪痕,林小碗隐约能猜出宗昀说了什么,想到宗昀为向芝蕴做的一切,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你为什么叹气?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的失败?是不是?可恶!”向芝蕴情绪十分激动,刀离林小碗更近了。

    林小碗触目惊心地看着离自己胸口不足一厘米的刀,顿了顿,小心地问道:“向小姐,其实你心里很在乎宗昀,是吧?”

    “胡说!我怎么会在乎他?我在乎的人是少琛!”

    林小碗摇摇头,声音依然很轻:“前几天少琛来找你,也说了你很多,你虽然不开心,却能接受,今天宗昀这么说你,你激动得又哭又闹,这……”

    “我哭是因为我不能接受他把我当成陌生人!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他对我的好,我不能容忍他对我的冷漠!”

    “你不能容忍,就是因为你在乎他!”

    “不!我在乎的是少琛!我爱的是少琛!”

    林小碗叹了口气:“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美好吗?”

    “什么?”向芝蕴错愕。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好。也许你曾经爱过少琛,但少琛一直拒绝着你的感情,这么多年过去,其实这份感情对于你来说,早就变味了,你爱的不再是少琛本人,而是那份求之不得。可望不可即的爱情永远比转身就能得到的爱情更吸引人。”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爱宗昀!我爱的是少琛!”向芝蕴冲林小碗怒吼。

    “你不敢承认自己爱宗昀,因为你伤了他的心。你在少琛的感情里已经是失败者,你怕再承认对宗昀的感情,又当一次失败者。”

    “闭嘴!”

    “你知道宗昀为什么情愿和你素不相识吗?”

    “为什么?”向芝蕴一双泪眼紧盯着林小碗。

    “因为他觉得他现在认识的你,已经不是他最认识的你,你一再疯狂的举动让他伤心了,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你懂吗?”

    “我……”

    “你知道真正幸福的标准是什么吗?”

    “什么?”

    “笑容。你和谁在一起笑容最多,谁就是那个能和你一起幸福的人。”

    “笑容?”向芝蕴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

    “对。”感觉向芝蕴所有触动,林小碗暗含希望。

    却不想,下一秒,向芝蕴的刀又架到了她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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