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宣旨特使李大人约我客栈见面?”松泉放下手中书简,意外的看向门外穿着使臣侍卫服饰的男子。

    杜勇乃是杜源的亲堂弟,与杜源一样弃文习武,被整个家族嫌恶,多亏了杜源收留才在军中谋一职位。“没错,李大人约您前往客栈碰面,说有要事相商。”

    闻言,松泉只觉可笑之极,他与李怀瑾属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个人,哪里来的要事要商量?“李大人怕是找错人了,松某着实没什么事要与他商议。”

    他的反应早在杜勇的意料之中,只听杜勇一声冷笑,“是吗?松泉大人确定没有吗?想来南阳王会有兴趣知道白玉观音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如意斋,城外十里的小渔村为何有地道直通万青山。”

    话音刚落,松泉便骤然起身,气势凛然的冲到杜勇的面前,冷声质问:“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绝对比松泉大人猜的还要略多一些,松泉大人若是有兴趣走这一趟,还请带上黑面霜的解药。”杜勇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无视他隐忍的愤怒。

    松泉狐疑的皱眉,他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那些盗墓贼是王爷的手下,顺手便将那白玉观音低价卖去了如意斋,后来又引着李怀瑾将其买下,作为礼物送给姬朝歌。

    这个计划既可以离间姬朝歌和赵歆月,又能让姬朝歌怨毒李怀瑾,局时他们再派人刺杀李怀瑾。只要李怀瑾一死,赵歆月必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姬朝歌的头上,到时候这场联姻不散也得散。

    “李大人都知道些什么?你若是不说,我是不会去的。”松泉在赌,赌李怀瑾是在诓他,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杜勇见他还在耍花招,转身就朝外走,冷笑道:“话我已经给松泉大人带到,去或者不去您自己看着办。”走了两步又停下补充,“我们大人说了,给您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您若是不去证据就会送去南阳王府,局时南阳王会如何做让我们拭目以待。”

    眼睁睁的看着杜勇扬长而去,松泉站在原地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威胁,直白的威胁,该死的李怀瑾,竟然威胁他。

    “大人,去还是不去?”一直充当背景没吭声的秦科,见杜勇离开这才出声问。

    松泉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挣扎许久才道:“去,不管他是故弄玄虚还是当真知道些什么,我们都要亲自去一趟打探虚实。”

    “好,我陪大人去。”秦科转身去换了常服,拿着佩剑紧跟松泉出了别院的后门。“大人,此事需要禀报郡主吗?”

    告诉秦风雅,那此事还有谈的可能吗?松泉面有难色的摇了摇头,轻叹道:“郡主心智尚幼,此事尚未出结果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秦科仔细一想也对,以着秦风雅记仇的性子,若是知道他们要去见李怀瑾,必定会百般阻挠,倒不如先斩后奏的好。

    客栈的雅苑装饰得非常华美,松泉一路走来都黑着脸,根本无心观赏周围的风景。

    “松泉大人,久仰久仰。”听闻杜勇的禀报,杜源不等人走进内院,便大步走出来迎接。

    没见李怀瑾亲自来迎,松泉皮笑肉不笑的对杜源拱手,“松某应邀而来,不知李大人何在?”

    果然和怀瑾猜的一样,这人一进门就会问他在哪里。杜源轻笑一声,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按怀瑾说的那样将礼遇做足,不给对方挑刺的机会。

    “松泉大人里面请,怀瑾知道你喜欢武夷大红袍,正在为您泡茶。”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对方如此热情的接待自己,松泉饱读圣贤之书,自然做不出挑刺这种小人行径。

    “李大人客气了,松某何德何能得如此相待。”松泉脸色微缓,与杜源并肩走进内院,果然看到李怀瑾双眼蒙着白绫坐在院子中间正在洗手沏茶。“李大人眼睛这是怎么了?”

    闻言,李怀瑾沏茶的手动作微顿,旋即又行云流水般继续沏茶,声线清冷道:“中了毒伤了眼睛。”

    “什么毒这么厉害?”松泉一惊,随即想起前去请他赴约的侍卫要求他带上黑面霜的解药,莫非李怀瑾中的黑面霜的毒?

    这不可能,不是说中毒的人是姬朝歌么,怎么会变成李怀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怀瑾流畅的沏好茶,将第一杯推到松泉面前,笑道:“松泉大人尝一尝,李某沏的茶与南阳王的相比如何。”

    “多谢。”松泉淡然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叶寻常但沏茶的手艺却是一绝,这茶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大红袍。“好茶,好手艺。”

    “一杯茶换一颗解药,如何?”李怀瑾抬手为他斟茶,手边的茶盏却是动都未动。

    松泉端茶的手一晃,有些不明所以的问:“什么意思?”

    “堂堂秦阳王身边的第一谋士,连这么浅显的话都听不懂?自出生起,我只为三个人沏过茶,一是先皇,二是当今陛下,三是长公主殿下,先生是第四人。先生觉得,自己比之前三人如何,这杯茶难道不值一颗解药?”

    闻言,松泉哭笑不得的看向手中茶盏,无奈道:“这杯茶可真贵呀,不过李大人说得对,一杯茶换一颗解药,这笔买卖划算。”

    李怀瑾笑着摇头,竖起两根手指,“是两颗,方才先生喝了两杯。”

    “你!”松泉气得笑了起来,微讶的看向李怀瑾,简直不敢相信将门虎子的他竟然如同商人般市侩。更可笑的是,素以诡辩闻名的他,竟被他牵着鼻子走,半句话都反驳不出。

    隔着白绫,李怀瑾看不见松泉的脸色,但却能从他急促的呼吸猜到他此刻的愤愤难平。“先生若是觉得解药给得不值,李某还有一句话附赠,定会让先生觉得物超所值。”

    “哦,愿闻其详。”松泉放下茶盅,可不想再因为抿一口茶水被他坑去一颗解药。

    杜源一直都在旁边陪着,见松泉放下茶盅,奇怪道:“松泉大人为何不喝了,可是茶水不合胃口?”

    “这是松某喝过最好的茶,可惜太贵,松某喝不起。”松泉苦笑道,一杯茶水一颗解药,他为王爷出谋划策这么多年也只被赏赐了三颗。如今两颗跟了他姓李,最后一颗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被他坑了去。

    “哈哈,放心喝吧,这杯算我请你。”杜源被逗得哈哈大笑,笑着为他斟茶,满脸让人放心的诚恳。

    松泉端起茶盏,狐疑道:“此话当真?”

    “自然。”杜源点头,率先一步喝了口茶,末了砸吧一下嘴巴,笑着对他点头。“松泉大人,放心喝吧。”

    即便他这么说,松泉还是不太放心,但耐不住李怀瑾这茶沏得太香,最终还是将茶盅捏在指间。

    松泉这人不爱财不爱美人不爱书画,唯独爱好茶,李怀瑾正是捏住了他这个软肋,利用自己的茶艺与他拉近距离,提前为赵歆月铺路。

    他仔细研究过松泉,此人足智多谋又擅长诡辩,是秦阳王身边最得器重的第一谋士,熟知秦阳王所有的秘密。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拉到歆儿的身边,也绝对不能让他站到歆儿的对面。

    “松泉大人可知道秦阳郡主?”冷不丁的,李怀瑾放下掌心的茶壶,轻笑着问。

    这不是废话吗?但他李怀瑾是会说废话的人吗?显然不是!

    松泉凝眸看着李怀瑾,沉声问:“李大人这话问得蹊跷,松某陪郡主前来南阳做客,岂能不知道郡主。”

    李怀瑾轻笑,握拳掩唇轻咳两声,讥笑反问:“先生以为李某问的是秦风雅?她何德何能配得上郡主二字?”

    “李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松泉心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莫非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此事只有他与王爷两人知道,便是郡主自己也不知情。

    “先生何必明知故问,据李某得到的可靠消息,舞阳世子已经休妻,作为补偿将驻扎舞阳与秦阳边城的五万大军送给了采芩郡主。算着时日,采芩郡主应该已经动身回了秦阳,先生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松泉心一跳,叮咚一声,手中茶盅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你哪里来的消息?为何我半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李怀瑾轻蔑挑眉,呲道:“秦阳王有心瞒你,你不知道有什么奇怪?”

    “你胡说,王爷为何要瞒我?”松泉无法接受,他为秦阳王出谋划策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采芩被休回秦阳这么大的事情,王爷不可能瞒着他。

    可私心里,他却又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当年采芩联姻舞阳,目的就是那驻守边城的五万舞阳大军,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她总算能离开牢笼回来过她自在的生活。

    “先生总是喜欢明知故问,很有意思吗?”李怀瑾淡淡道,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淡漠道:“解药,两颗。”

    松泉一噎,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瓷瓶,从里面倒出两个解药放进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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