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如法知道,狂火奔雷掌已经发动了,真气出了丹田,循环于经脉之间,如拉弓没有回头箭,只能一往无前。

    狂火奔雷掌是一招不断积蓄力量,不断催发真气的招数,既然发动了,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但是,向莫实在太诡异了,明明是后发,结果却是先至,明明实力与自己相差甚远,速度快如电光火石,居然先一步来到了面前。

    不过向如法是什么人,他成名多年,在山门镇赫赫有名,无论谁提到他,都会尊称他一声堂主,自然有一手不俗的本事。

    他的本事就刀。

    他的刀名叫焚烬,是一把气印刀,成于连山城的一名老印法师,成刀之时乃数九寒天,天寒地冻,冷气逼人,然此刀一现,苍天平地生出一片红色的云,接着激起一片的炽焰红光,光耀清空,仿佛要把十里寒气统统蒸干。

    得到此刀后向如法爱不释手,遂连日修炼功法炎灭诀这种极火心法,一连修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突破至凝元巅峰,至此以后,山门镇就多了向如法这么一号人物。

    如今,他被向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危难之际终于反应过来,换掌为刀,想要抵抗一二。

    然则为时已晚,那一抹苍茫的剑尖赫然落在了他胸前,透过了他的胸甲,往内深深刺了进去。

    向如法顿时感觉到了向莫长剑上排山倒海的力量,没有任何花巧地朝他辗压而来,空气凝固,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就像一根绳子死死勒住他的喉咙。

    他想呼吸,可根本就吸不到一口气,他想运气,可火真气早已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如一只老鼠无力的瑟缩在一个角落里颤抖。

    难道要死了?

    向如法有些不甘,不过一时疏忽大意,居然就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自成名以来,鲜有败绩,这些年为了能突破凝元,更是将大部分精力都花费在了修炼上,每天足不出户,为的就是成为聚旋,突破这一道门槛。

    只要成为了聚旋,那么就可以离开山门镇这个小地方,去往皇城了,那里才是他这样的天才之辈施展才能的地方,而不是困在一个小小的山门镇上,当什么堂主。

    “无耻小儿,你敢杀我!”

    向如法怒目圆瞪,在被如此压迫下,背后居然再次升腾起了熊熊烈焰,蒸腾,窒塞,酷烈,奇闷,简直要把自己要给染成灰烬。

    “要死,也得一起死!”

    向如法脸上嗜血狰狞的笑容,清晰无比,怒吼声如一道尖刺,直接穿透了向莫的耳膜。

    向莫却不以为意,他的心很静,如清风朗月,清丽脱俗,如白云出岫,从容恬淡,如止水无波,明澈无尘,宁静的心,胸藏万壑而不动声色,怀有大海而不见波澜。

    他是第一次如此的静,静的他连自己都有些诧异。

    他的心空如虚空,日月高悬,群星闪耀,一切的诱惑,一切的干扰,一切的杂念,全都随风而逝。

    为何会这样?

    他的双眸再次盯紧了面前的长剑,看向雷劫显露出来的山川草木,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便是道,自己被赋予了天道,又使出了天道,自然有了天心。

    所谓天心,自是不怒,不惊,不烦,不恼,不怨,不憎。

    如明镜,洞察明尘世的一切。

    世间不平,自由天道逆转,世间平和,则天道平和。

    自己这一剑,正契合天道,而对面之人,与天背道,若想克之,自当以平和对之。

    向莫阖上眼睛,静静体味这一切的奥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什么厮杀,什么招数,什么向如法,什么狂火奔雷掌,全都消失无踪。

    他的世界里,只有平和,安宁,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任沧海桑田变幻,我自岿然不动。

    长叹一声,向莫收回了剑,抬着头,看向变幻莫测的天空,伸出了自己的手,隔着千万里,想要抓住那虚浮的白云,灿烂的骄阳。

    这一刻,向如法倒下了。

    他的手还握着刀,双目如被冰霜凝固,无法转动,嘴巴咧的老大,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无助。

    火,灭了,风,淡了。

    与向莫的剑中世界而言,向如法的最后一搏不过是萤火之于汪洋,烛光之于狂风。

    喧嚣终归于落寞,灿烂总是会平淡。

    许久,终于才有人清醒了过来,看向此情此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惊叫:

    “堂主死了!向莫杀了堂主!”

    一时间,若陨石落入了安静的湖泊,溅起千层浪,在场所有向家弟子都被惊醒,他们吱呀呢喃,惊恐万分,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看错了!”

    “我也是,估计昨晚没睡好,今天双眼有些失明!”

    “恐怕是我们在这里蹲了几个月,蹲的人都有些失常,神智都有些错乱了!”

    “不,我到觉得是昨晚气兽肉里有毒,所以才有了今天大家齐齐看错!”

    谁能想到向如法会死,谁又能想到向如法连一招都接不下来,谁还能想到向莫竟然如此霸道,一剑升,一剑灭,爽快利索,豪气干云,不拖泥带水。

    向如法是他们的堂主,也是向家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想来说一不二,实力超群。

    在他们眼里,就是除大长老外最值得敬佩的人,甚至比族长还要威望高。

    可现在,他死了,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死在了一个向家出来的叛徒逆子手中,又让他们如何接受的了。

    “哈哈哈哈……”

    一声嘶哑狂暴的笑声在空中绽放。

    向天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向如法尸体不远处,一抬手,将他的尸体抛进了向家人群中,角浮起一抹狞笑:

    “向莫啊向莫,看起来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已经达到了凝元巅峰了啊,竟然具有了与我等相同的实力,看起来,今天注定是一场苦战了,老夫本想与你尽兴打上一场,可小儿与孙儿的仇不能不报,所以也只能动用一点手段了!”

    凝元巅峰!还是这个废柴向莫!

    听闻此言,在场的向家弟子无不动容。

    他们很多都知道向莫这个小时候就被废掉的废柴大名的,如今,他却以这样一个等阶站在了众人面前,试问谁不震惊,谁还能保持镇定。

    短短几个月,从废柴成长为和大长老一样的层次,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的。

    向莫闻言,将头转了回来,看向了这个大敌,讪然一笑,没有回答。

    自己?凝元巅峰?

    呵呵,真是越活越糊涂。

    他明明只是凝元境初阶,何来的巅峰?

    他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似是要将自己看透。

    向天齐摇了摇头,抬起了自己干瘪的手掌,叹道:

    “所有向家弟子听令,今日诛杀此僚,凡有剁其手指脚趾耳朵者,赏下品真气丹五枚,凡有剁其手臂手掌腿脚者,赏中品真气丹五枚,凡有割其头颅灭其性命者,伤上品真气丹一枚,气印斧一把,老夫将亲自为他伐毛洗髓,重塑经脉,将来会报送他通过业考,获得进入学院的资格,老夫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众人闻言,俱都是一惊,继而各个欢呼起来。

    大长老颁发如此丰厚的奖励还是第一次,还是面对他们这些从来就没有被重视过的普通弟子,简直宛如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

    真气丹啊,还有气印斧,全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宝物。

    他们这些资质普通,行为又不高的弟子,一年都不可能得到一枚真气丹,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真气丹长啥样,至于气印兵器,那更是比真气丹还稀少的宝物。

    在向家,除了执法堂部分精英弟子以及执法堂堂主还有部分亲卫和长老家主,算来算去,也不过五十人。

    对一个拥有千八百人的大家族而言,五十人不过二十分之一。

    更何况大长老亲自发话,要为这人伐毛洗髓,甚至还能保送学院,实在是天大的喜讯啊。

    这一刻,他们看向向莫的眼神彻底变了,变得极亮,亮得有力像有些光亮的尖针,要钉住所看的东西。

    不少向家弟子甚至拿起了兵器,跃跃欲试。

    但还是没有人敢直接冲杀过去。

    向莫刚才的表现实在太过惊人,神乎其神,如果一个不留神,宝物没得到,小命还给搭上了,那就得不偿失。

    “怎么,你们怕了?呵呵,难不成我们向家弟子,都是一群怕死的孬种?难道你们的兄弟被人杀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杀人犯在你们面前肆意妄为?”

    向天齐蛊惑道:

    “刚才这向莫一番招数,具老夫观察,绝对不是他自己修炼得到的,必定有人给他传送了功力,也就是说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拥有的,老夫拍着胸膛向你们保证,他这样的招数绝对施展不出第二次!”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话极具吸引力,如一根针,深深插进了每个向家弟子心中,让他们久违的恐惧也渐渐被释放掉。

    “是啊,这么小年纪怎么可能杀得了堂主,一定是得到了神功灌顶!”

    “我就说,除非仙人转世,又怎么可能具有如此实力,定然是一锤子买卖,用过了就再也没有了,说不定他现在虚弱的很,一碰就倒!”

    “对对对,你说的对极了,你看他的脸,那么苍白,肯定是真气消耗过度的结果,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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