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快看这个女孩儿。”

    周洁一上台就引来不小的议论,和刚刚陈丽华不同,新生们都没见过周洁。

    “燕少,还是大学爽吧?”坐在第一排燕齐左侧那人笑着道。

    燕齐点点头,紧盯着周洁玲珑的身段,眼中却并无饥渴贪婪之色,他转向右侧说道:“我今天能拿到第一吗?”

    右侧那名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青年摇摇头:“够呛四公子,祝涟肯定是志在必得的。”

    “那就把票数堆上去,让他出点血,我一定要出名。”

    周洁自从上台眼里就没有别人,一笑一颦都在孙延身上,引得前排之人也都顺着她的目光频频转身。

    “孙延,她不会是在看你吧,你们认识?”黎华来来回回确认好几遍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孙延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是我朋友。”

    “你可真行!”黎华哼一声便转回身不再理他。就连锦心也是暗自苦笑,心想孙延神色暧昧,一定和这女生关系非同一般,靳楠又是个不肯低头的性子,让别人先插一脚就危险了。

    芳芳这时也对郭晓丽说道:“郭姐,这女孩儿就是我中午见到的,你瞧,她一直盯着孙延看呢。”

    众人心念转动之间周洁已经完成表演。她今天只是吹奏了一段长笛,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热烈的掌声全是因为她的美貌和表现出来的活力所得到的。

    孙延知道,如周洁和陈涵这样内气已经十分精纯的人,她们的气质、眼神,自然不是其他女生能够相比的。他打算演出结束后也为周洁投上十票,好歹算是来助威了。

    “下面为大家献上节目的是——中文系一年级新生东方伶好同学。”

    孙延跟着报幕声看去,发现来到台上这姑娘他也见过,竟然就是当日楼顶斗法之时,李一艳那组站在首位的少女。

    “原来她叫东方伶好。”孙延想不明白省大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连周洁和这女孩儿都来了。

    东方伶好一上台,观众席瞬间就开了锅。

    “这就是中文系传说的那名女生吗?这可真是……看起来比陈涵女神也毫不逊色啊。”

    “是啊,这届晚会的新生素质可真好。”

    “你猜她和刚才那两个谁能拿到新人奖……”

    孙延那天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并没用神念仔细看她样貌。此刻重新端详,还是和当日一样,东方伶好漂亮是极漂亮的,可总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拿陈涵比较,两人同样都是神色清冷、目中无人,可陈涵像是身上带着仙气,让人不敢亲近;而东方伶好却似是毫无生气,美得有点空洞,让人不愿接近。也许别人察觉不出这种差别,孙延对此却极有感触。

    东方伶好上台之后并未表演任何节目,只是在舞台中央停留了一分钟不到,眼神隐晦地看了眼孙延就下去了,弄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这,这……”

    “这就是牛气啊,我敢说,人家照样能进前三,你信不信?”

    周洁和陈涵都在台侧注视着东方伶好,周洁好半天才认出她。陈涵收回目光,她虽然不像孙延那样能直观地看出别人修为,但也感觉到了这个女生并不简单。

    主持人报道最后演出的人是李靳楠时,孙延蒙了。他再迟钝也清楚李靳楠的个性,不相信她会来这个晚会表演节目。

    不相信归不相信,李靳楠真的出场了。黎华和锦心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孙延神色恍惚,正痴痴地望着舞台。两人对视一下,就连黎华在这一刻对孙延也没有了微词,心里在想,这注定会是一对冤家。

    李靳楠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她中午听了芳芳的话,知道孙延是来看别人演出的,心里就十分难受。所以她也决定上台,想让孙延看到她、知道她不比别人差。

    音乐缓缓响起,李靳楠不认得周洁,周洁却认识她。

    “人间四月天。”周洁默念,眼光不断在李靳楠身上流转。

    李靳楠正是要表演配乐诗朗诵——《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她跟随着音乐轻声开口: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原本李靳楠从来到台上就没去瞧过孙延一眼,可随着音乐和诗歌传出,她竟情不自禁地望向了黎华,然后是她身后的孙延……就这样,两人的目光刚一交接,便再也无法分开……

    孙延只觉得在这一刻里天旋地转,日月星辰分布环列,然后礼堂消失了、观众消失了,眼前就只剩下了她和李靳楠。他们两人在四月新吐嫩绿的杨柳岸边相逢,在水光浮动的醉人春色中靠近……

    周洁瞪大眼睛,这和上次在楼顶花园中的情形一样,孙延能抓住吗?

    “这是……造境!!?”

    陈涵脸色大变蓦然起立,身体都激动地颤抖起来。不远处的祝涟顾不上惊奇刚刚出现的幻觉,更为吃惊地望着陈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不相信陈涵会有如此神情的。

    陈涵从小跟着她的二爷爷修习术法,曾听二爷爷说起过陈家的来历极是不凡,除了世俗中这个庞大的家族之外,背后更有隐世修行的势力。

    陈涵之所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那是因为她追求的本就不是凡世中的东西。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能进入隐世的陈家继续修行。

    之所以选择省大读书,一是这里距离她二爷爷隐居的地方最近,她可以随时过去修炼;再就是二爷爷要求她必须精通一门乐器。为什么呢?道理就和前两天周存告诉周洁的一样。

    这事情还得从周洁十岁那年说起。陈家当时因为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术人势力,眼看就要被对方寻仇。原本陈家底蕴深厚,也不是特别惧怕,可随着调查的深入,陈家发现这件事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一旦处理不好,则很有可能会动摇根基。

    思前想后,陈家最终决定请隐世家族出面解决。花费什么代价二爷爷没有说,但从那以后,陈涵就再没听过那个术人势力的半点消息。而隐世陈家派出来的,仅仅只有一个人。

    陈涵记得,那人是位老者,他回去之前突然来到二爷爷的隐居之地,指名道姓要见陈涵。陈涵走到老者面前,他仔细地盯着陈涵看了半晌之后,突然把两根手指头伸去茶杯里面,蘸了一些茶水便疾速地弹去陈涵脸上。

    陈涵闭眼躲避。等她再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只有一片氤氲的水汽在不断扩散,灰蒙蒙、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陈涵伸出两臂,摸索着前行,可前后左右全都是水雾,她走了很久都没碰上一点东西。陈涵走累了,索性原地坐下。

    就在昏昏欲睡之际,陈涵偶然发现,她闭上眼睛反而会出现一些不规则的图形,就好像是人对着强光灯看过再合眼时见到的那些光影。陈涵在脑海中思索排列,尽量把这些光影拼凑组合,想象成她见过的物体。

    渐渐地,周围的水汽也跟着变化,远远飘散开来,陈涵很快就发现她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从这里放眼望去,周围全都是连绵的雪山,天空也正飘着鹅毛大雪。

    陈涵小心翼翼地往下面看去,只见山谷中有一座小木桥架在干枯的河道之上,一名骑着毛驴的老人正顶风冒雪地赶路。老人解下手杖上面挂着的葫芦,喝一口酒,就在即将上桥的时候便唱起了歌。

    歌声沧桑遥远,具体唱的什么陈涵听不大清楚,但她忽然很向往下面的世界,正要抬脚向前,走下悬崖之时,眼前的一切又突然消失,先前朝她脸上弹水的老人还在桌前,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听到什么了么?”老人温和地问道。

    陈涵记得一句歌,便道:“雪满长安道。”

    “哈哈哈……”老人仰面大笑,“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好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快就能感悟到‘境’。”

    按照老人的说法,炼气之人只有首先掌握了“境”,达到“入境”的程度才能算是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境”也就是心境,而入境则是一个见景生情、由情入冥的过程。因此只有心境到了随时随地都能够“入境”的地步,才可以在打坐修炼之时感悟天道,完成筑基。

    陈涵看到的风雪满山还不是入境,只不过是暂时感悟到了老人制造出来的“境象”。那是一种只有筑基之后的修士才能达到的境界——造境。

    老人说造境本来是一种辅助修炼的方法,为的是心境可以跟上修为。但它也可以作为一种最厉害的战斗手段,让对手沉溺在自己制造出的境象之中。这和幻觉不同,唯有造境手段比对手高明方可破除,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老人告诉陈涵,造境通常是通过书、画或音乐这些能打动人心的东西来实现的,所以让陈涵的二爷爷督促她一定要学会乐器。如果天赋更高,则可以借由水、火、风、雷这些自然之物造出境象。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传说当中的造境之法,那便是神念造境。这种方法即便在隐世之中也无人掌握,一来是因为没人能修出神念;二来即便有神念,也极难达到利用神念造境的程度。因此这种方法只在典籍当中有简单地提到过。

    老人制造出来的境象看似是用茶水,实则他是以画造境。他用了三十年,生生把一幅《灞桥风雪图》刻印在了脑海之中这才能造出境来,所以用书画造境的局限最大。音乐就好一些,熟悉一首乐曲之后可以专注下一首,选择更多,入境也更快。

    陈涵不知道老人当初为什么要带她入境,还告诉她这些秘闻。她现在虽然连入境都未达到,可回忆起往事,她很怀疑刚才是有人在李靳楠的表演当中制造出了境象。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李靳楠终于朗诵完毕,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因为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仿佛他们自己置身于四月的春风之中。那一刻极短,却已深深印在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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