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收回灵力,导致血脉及灵气逆流。仅粗粗修炼过的身体,承受不住反噬。每个毛孔都叫嚣着疼痛。荀语昏昏沉沉地躺在柔软舒适的蚕丝软被上,时不时发出痛吟。

    晏珵为她擦拭参杂着血色的汗珠,不久前才更换的衣服,又被鲜血染红。晏珵眉头越发紧蹙,这种情况已持续了将近二十个时辰。稍不注意,她便如血人般。

    陈大夫用尽手段,全无效果。最终只能颓然放弃,一切听天由命。

    车队缓缓行驶在回京的路上。

    晏珵掀开帘子,“还有多久到京?”

    言童道:“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殿下,不必担心,言非已先快马请刘大夫了。”

    刘大夫是京城中有名的神医,然而他仍毫无办法。本想行针,每每要扎上去,昏迷中的荀语就动来动去,他们又不敢摁住她的手脚,只能作罢。

    荀语的伤势越发严重,回京后第三日,竟连药也喂不进去。

    悦儿端来晚膳,看到守在床边的晏珵,担忧道:“殿下,您先去休息吧,荀小姐有奴婢看顾。”

    “不必,你下去吧。”

    “可是殿下,您的身体……”见他垂眸为荀语擦拭着血汗,悦儿一瞬复杂。“奴婢在耳房值守,殿下摇铃奴婢便来。”

    ***

    明月西垂。

    烛火拉长的影子来回摇晃扭曲,火盆里的银丝炭已快烧尽,不时发出噼啪声响。

    沉睡中的荀语突然神色不安,似要从绵长醉人的梦境里挣脱。

    她如被扔进漩涡中,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似要被甩出身体。良久后,令人作呕的感觉才逐渐消退。

    荀语取出颗回春丹吞服,待身体的沉重感稍退后,才半撑起身。

    一缕青丝划破视线。

    晏珵披着狐裘大氅,托腮支膝,坐在床沿小憩。若不看那张脸,便如画中来。

    医者本性,她下意识伸手探脉,甫一靠近,轻阖的眼倏地睁开,化如隼箭,直射心间。晏珵反射性反转手腕,扣住她命门,看清是谁后,才惊然放开。

    “你何时醒的?”

    晏珵正欲拉铃,却被她扣住手腕。荀语探了会儿脉,喑哑道:“你该好好休息。”

    晏珵一僵,眼眸流转的情绪复杂至极。他取下大氅为她披上,又垫了两个软枕,起身道:“我去叫大夫。”

    带着体温和他独有气息的大氅,取走了清寒凉气。荀语拽住他袖摆,“不必。”无人能治愈她,除了她自己。

    周身大小血脉被灵气震破,这几日已自行痊愈了大半,算上脏腑的伤,一颗回春丹足够了。较为麻烦的是,有几条筋脉竟被淤堵。

    晏珵凝视她片刻,取来一旁温着的红枣乌鸡汤。见她小口小口喝了一半时,才道:“事情我已知晓,庄妈妈已被我拘于房中,待你伤愈后,任凭你处置。”

    荀语睨着他,比之往日更加清冷明澈的眼眸,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言不由衷。晏珵莫名心虚,正想解释时,却被她抢先。

    “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辛苦修炼些时日,便能恢复功力。”

    意外之喜令晏珵一怔。

    荀语早已看出他对武力的执着,因此在治疗时,为他打通且拓宽经脉。晏珵天资本不错,如今更上一层楼,只要他不懈怠,定会超越往昔。

    她往后一靠,瘦了几圈的身子几乎陷进软枕里。“至于外伤,我会配好药,只需遵照服用即可。”没有一同治疗外伤,盖因他不允。不知他留着一身伤痕做什么,荀语也无心探究。

    百般情绪最终只化作二字“谢谢”。他许誓般庄重道:“晏珵承你大恩,今后但有所求,无一不从。”

    荀语乜他,想了想,“那烦请帮我准备点吃食饮水,马车银两。”

    晏珵皱眉,不确定问:“你要走?”

    荀语颔首,一开始便想走,因他的病情引起兴趣才留下来。如今事已了,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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