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为母则强

    我的妖怪儿子 作者:侯雁回

    为母则强

    一九八五年十月二十二日,重阳,李微生下了一个儿子。一个不受欢迎的、没有父亲的儿子。李妈妈既喜悦又难过,脸中含愧,等李微一出院就带着她回家,不敢在城里的亲戚家多呆。

    李微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宝宝,脚步深深浅浅地走在山路上,只觉中怀里的孩子是那么弱小,那么地软绵绵,生怕一个用力就弄伤了他,只能托着宝宝的头,笨拙的抱着。好在宝宝很乖,一路上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也不知在看什么。

    宝宝,你可知,你到这个世上究竟会面对什么?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会面对什么?但是如论如何,请相信妈妈会一直爱着你,用最大的勇气和努力爱着你,不会让你受伤害。

    也许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宝宝起,又或许从她疼痛的那一天一夜几乎死去时候起,她就不想把这个孩子送给任何人,她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李微,已经有了一种称为母爱的感情。

    李微和妈妈回到家的时候,一家人都在等候,今天是李微出院的日子,也是孩子的三朝。按照当地农村的风俗,孩子出生三天的时候,要给孩子洗三。婆家会准备酒席,娘家的亲戚会每家捉一只**、带一篓蛋,去庆祝宝宝的出生。

    李微没有婆家,但是她的家人不打算委屈她,仍然准备了满满的一桌菜,连姐姐一家都到了。

    “小姑姑!”已经满了三岁的李铎挥着小胳膊跑出来迎接李微。过去的这大半年一直是李微在照看他,怀着孩子的李微发挥母的光辉,对这个小侄儿喜爱非常,经常给他讲故事。李铎对这个姑姑也很亲近。

    “小心些。”李微看见李铎摇摇晃晃地跑过来,连忙说道。

    “姑姑,我要看弟弟!”李铎已经从家里人口中得知自己多了个弟弟,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仍然很好奇。

    李微笑了笑,弯下身,让他看怀里的小宝宝。

    李铎凑过身子,好奇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宝宝,只见小宝宝滴溜着眼睛也在看着他,胖嘟嘟的小脸蛋鼓鼓的,他忍不住伸出小手,就要戳过去。李微见状,连忙把孩子抱紧了些,躲开了李铎的魔爪,李铎不满地扁扁嘴,指控道:“小姑姑有了小宝宝就不喜欢铎子了。”

    小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李铎明显地感觉到李微对小宝宝的疼爱,有些委屈。

    李微一怔,温柔地说:“姑姑也喜欢铎子,铎子是大哥哥了,不能再像小弟弟一样哭鼻子了哦。”

    李铎得到了李微的保证,用力地点点头,证明他已经大哥哥了,那认真的样子令全家人都忍俊不禁。

    “好了,吃饭!铎子过来!”李大哥一边说着,一边布着碗筷。李家就属李爸爸和李大哥做的菜最好吃,每逢过年过节,需要做酒席的时候,都是他们亲自下厨,这个现象令李微暗笑,自己的爸爸和哥哥都是好男人呢。

    一家人坐在一起,互相夹着菜,说着一些开心的事,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是个乖孩子,饿了、尿了会哭两声,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好带。眼睛转啊转的,也不喜欢睡觉,不知道他看什么,是个聪明的。”李妈妈吃过饭,抱起放在一旁的宝宝,轻轻地拍着,骄傲而又感叹地说道。

    一家人也凑过来,李微的姐姐李玫打量了一下孩子,笑道:“长得像妹妹小时候。”

    “你哪里记得妹妹小时候长什么样?那时你才多大?”李妈妈嗔了大女儿一句,又问道:“我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

    李玫笑了笑说:“是个好人家,夫妻都是老师,结婚几年还没有孩子……”

    “姐姐!”李微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心“咯噔”一跳,忍不住打断,在家人的注视中小声地说:“我想……自己带这个孩子。”

    全家人一听,都错愕了,相互看一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李大哥叹了口气,这个小妹妹被他们宠得有些任了,她怎么不知道,家里人的筹谋,总是为了她好呢?

    “微微,你还小,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李爸爸敲着旱烟杆,良久,语重心长地说。

    “爸爸,我舍不得,舍不得……他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啊……”李微了小宝宝,小宝宝仿佛感觉到李微的爱意,竟然咧开嘴,像是在笑。

    “我们家这些年不论多苦,从来都没有把孩子送人的。只是微微,你要想清楚,不仅是嫁人的问题。就算你想以后都不嫁人,孩子怎么入户?没有户口,孩子以后怎么做人?没有爸爸,他能不被人欺负?你留着他反而是害了他!”李爸爸注视着李微,严肃地说着。

    李微听着,眼泪流了出来,把孩子抱在怀里,看着孩子纯真无邪的眼睛,一时心乱如麻,不知怎样才是对他最好的。

    “唉……”李爸爸叹了口气,看着李微悲伤的样子,也很伤心,只得安慰道:“反正孩子还小,你要养就先养着吧,等戒了再说。”

    李微亲了亲宝宝的小脸蛋,在心中轻轻地问,宝宝,你会不会怪妈妈的自私?可是妈妈真的不想把你送给别人,妈妈真的想好好爱你。

    接下来日子,李微过得平静又幸福,新手妈妈的每一天都是新鲜,每一天都有新的发现。在李妈妈的指导下,李微一点点地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妈妈。给宝宝洗澡,要托着宝宝的头,小心地清洗宝宝的身体,小心不要不要弯曲他的胳膊,这个时候的宝宝骨头还没长好,容易折断。洗完澡,在胳膊肘等皮肤褶皱处擦上老茶子油,防止宝宝幼嫩的皮肤被擦伤……

    李微给宝宝穿着小衣服,看着宝宝终于从一个皱巴巴的毛猴子长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年画娃娃,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只要看着他,别人的闲言闲语都算不得什么了。

    出了月子,李微就开始下地里干活,若是有人当面指指点点,她就大声骂回去,她总得面对这一切,她的孩子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女人弱者,为母则强,十八岁的李微,在现实的逼迫下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妈!照理说,妹妹生了孩子要补身体,我也不敢说什么!你看她做月子的时候我说什么没有?只是她现在也出了月,还天天吃**蛋!我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叙哥给别人挑砖,一天才几个钱?你不能只疼女儿就不疼儿子!”李大嫂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李微的脚步停住了,她刚带着宝宝割了一把猪草回来。

    “微微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李妈妈的声音有些小,“她还小,最怕伤了身子……”

    李微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调转脚步,往柴房走去,砍了一些柴,约莫着妈妈和嫂子的话说完了才回来。李大哥每年收完晚稻就会到城里的工地打零工,赚点钱补贴家用。农民一年勤劳,也不过糊口而已,要想有些活钱,还是要出去打工。别人家还有未出嫁的女儿打工补贴家用,而李微反而要家里补贴她。

    李微想了许久,终于决定向妈妈说出她的想法,她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想成为家人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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