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铁乔仅稍微探出个头来,瞬即有一把朴刀疾速架在她的脖子上。

    用眼角余下的视线瞥了一下握刀之人,原来是一直与她互有芥蒂狭路相逢的青龙。

    青龙此次带来了一小队护卫兵,在这次的防卫战中,他主要负责的是钢铁镇内外的保安工作,当然也包括两大核心铁营。

    也不知是无心或者有意,青龙无独有偶刚巧在铁乔发现铸铁营弊端的同时,也带队出现在这里。

    “青龙,怎么这么巧,你也来了,是来捉这批违反军规犯事之人吗?”

    铁乔横眉竖眼的强势表现,似乎在怪罪青龙何以不立即捕捉违令吸食水烟的民工与匠师们,反而对付起自己来了。

    “来捉的就是你呀!”青龙直眉怒目恶骂道。

    “捉我?也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啊!”做贼的喊捉贼,铁乔轻轻冷笑道。

    “铁将军身为对抗妖魔军团的骠骑将军,不仅没有以身作则,反倒纵容民工与匠师们在这里逍遥快活,本将必会秉公办理,向天王禀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青龙理直气壮,似乎觉得铁乔有必要为这次的失职行为负责道。

    反观铁乔神闲气静,不为所惑。

    两指轻轻的将刀刃挪移至肩侧,接着左右食指放在舌头下面,气流通过小孔吹出强而有力响亮的哨音。

    “唿唿……”

    余音未尽,远处即现白烟飘飘。

    朦胧夜色下,一匹又一匹迅猛的骏马来势汹汹,激起翻腾的沙尘滚滚飞扬,不可抵挡。

    带头的女子骑艺特别高强,单单她所骑乘的骐骥,即让人有种天震地骇的视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连铁乔也自认骑术不如她的铁馨。

    马未至,人先到。

    铁馨如蝴蝶般从马背上飞舞而下,旋身之际冷不防抖手齐发双短剑,强劲的震力将青龙的朴刀给挑飞了。

    青龙随即怒发冲冠,被反震的手掌微微颤抖,正想喝吆的刹那,却被铁馨更加盛气凌人的威势给震撼住了。

    自从无辜介入赤金牢狱之灾后,铁馨变得成熟了,对事物的判断也更加当机立断,不再像往常小女人般那样优柔寡断娇弱的处事态度。

    以前之所以是副统领,那也得多亏铁乔有意栽培提拨之故,当时的她还受到不少的非议。

    此次铁馨不但以威风堂堂的姿态现身,还把平日为虎作伥的青龙给教训了一顿,令众侍卫兵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心中拍手叫好。

    铁馨目露凶光的凝视着青龙,直言正色道:“大胆青龙,竟敢目空一切,以下犯上,还拿刀胁持铁将军,你说,该当何罪?”

    铁馨的怒火是显而易见的,谁叫青龙得罪了她的好姐姐。

    青龙被铁馨这种咄咄逼人的霸气给吓坏了,不知道是否作贼心虚,竟然一时半会无言以对。

    铁馨续道:“铁将军早已暗中知会我,说铁营有异动,叫我派人蛰伏监察。正如将军所料,民工们与看守的侍卫串通起来,深夜偷偷前往铸铁营吸食水烟。”

    ”铸铁营之所以逞性妄为,还不都是有铁大将军在这里藏垢纳污。”青龙满面赤红,怏怏不服道。

    “还敢狡辩…来人,把犯事的中间人给我带上。”铁馨转移目光,视线落在被两位侍卫兵押制往前,双手被反拷着长身鹤立的男子身上。

    铁乔瞄了那个犯人一眼,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却还是免不了因为自己误信他人而自责。

    这个高瘦的男子,就是阿寺。

    只是阿寺一副毫无悔意执迷不悟的表情,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狠狠地赏他几粒老拳爽一下。

    “铁馨,你是怎么捉到他的?”铁乔好奇问道。

    ”今午收到将军的短信后,我便派人在远处暗中跟着将军,探子却回报说也有一个民工在隐匿处跟踪着将军,而将军好像还不知情。”铁馨一五一十的将事发经过告诉铁乔。

    不知道是不是近来操劳过度,被两班人马跟踪而没有察觉,这向来以敏锐著称的铁乔也深感惭愧不已。

    铁馨接着说道:“我瞧见这个民工在见到将军进入铸铁营之后,就立马向正在巡逻的青龙通报。过后,这个民工本是跟随巡逻队伍前往铸铁营作证,却在半路乘巡逻兵没注意的时候,伺机逃跑了,结果被我的侍卫兵发现而将他给捉住。经过短暂的盘问,才供出与青龙狼狈为奸,谋划陷害铁将军之事。”

    铁乔咬牙切齿,心忖若不是早有预感事先知会铁馨,恐怕又将落入奸人的圈套之中,于是痛骂道:“将这个民工阿寺押入监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可接触他,违令者斩。”

    铁乔怒视着被押走的阿寺,痛恨自己误信他人引狼入室,还搞得铸铁营在物欲横流的冲击下,让营私舞弊之风在此盛行。

    大战将近,此刻仍然无法形成弊绝风清之势,绝对是中土大战里不可忽视的一大隐患。

    只是铁乔依旧懵然不知,这也仅仅是个恶梦的开始。

    铁乔满脸涨红的走近青龙,如金刚的双目燃烧着滚滚的火焰瞪着他,心中仍感义愤填膺,对青龙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下犯上的过错已到了不可原谅之地步,更枉论当日栽赃嫁祸偷盗王玺之一事。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也为了避免窝里反,铁乔唯有命人先去除青龙军务,派人看守青龙及其一家人,不许他们踏出府宅半步,否则流放边疆,严惩不贷。

    至于那些此际仍在“神游”的民工与匠师们,铁乔为了大局着想,将根据他们在两大铁营的贡献价值,仅以小惩大诫,希望他们都好自为之……

    阴霾的乌云笼罩着底下的白马城,厚厚的云层覆盖本已黯沉无光的月芒。

    此刻本应万籁俱静,众人早已酣睡,暂且忘却攘攘熙熙的生活,进入自我催眠的甜美梦乡。

    可是偏离城镇的八卦门,还是微微响起了一阵在生命即将终结时的?怨声。

    这个受到极刑血泪盈眶的受害者,一手刮着血迹斑斑,早已遭至破坏的府宅大门,一手试图伸前,哽咽哀号的求救。

    乍看上去,这个满脸血痕的受害者身型还蛮铜筋铁肋的,怎么看也不似如此轻易落败之人,可想而知,他的对手必是个辣手的人物。

    血流如柱的彪形大汉又把手回按在腹部上面,不看还好,一看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在他腹部左侧有个明显的窟窿,正是血流湍泷不止之处,那里还掉出一串串像打了无数的结,却交错有致的肥肠,教人隐隐绰绰想作呕。

    他赶紧将翻搅出来颤颤蠕动的腹肠又塞了回去,塞入的刹那,两眼翻白,死了。

    死的一瞬,是那种让人寒毛束起永生难忘的惊悚神情。

    不过,有一位从其身后缓缓行前的黑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

    这个黑影回头一看,高高掛在府宅大厅前门显赫位置上,写着“八卦门”的木质牌匾此刻也跌了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木屑爆碎,将牌匾硬生生折断成数片,暗示着从此江湖之后,五教八门就少了那么一门。

    再由下往上环绕四周,相信原是层楼叠榭,雕梁绣户的八卦门,此刻在受到像似毫无预兆的破坏过后,尺椽片瓦之景随处可见,更不用说碎落满地,原是钉头磷磷的屋顶装饰,抑或是那雕栏玉砌的设计。

    在这烂碎的瓦砖底下,是一具又一具倒卧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门人尸体。

    这些不是被人分切成一半的断肢碎躯,就是身体有明显遭受硬物穿透而过的窟窿。

    是要拥有怎样的力量,才能把八卦门在一夜之间破坏成断瓦残垣并不留活口的呢?

    答案是一个人,也就是眼前这一个满手血腥的黑影。

    如果说摧残这里的,是冰非与無奇当日所遇到的巨型怪虫,这倒情有可言。

    可是人,作为一个人可以发挥如此巨的大力量,那是任谁也无法理解和没有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的。

    更为恐怖的是,垂首移视之间,在阴暗不明的光晕下,被映照着咧开的嘴角诡谲的上挑,露出了一般常人在此惨景下也不会透露的笑容。

    没错!能够冷血至此,普天之下,除了邪魁,不作他人之想。

    冰冷的狂风将一缕飘飘袅袅的金发吹得杂乱无章,当轻风拂过赤红的面具时,还会发出“锵锵”有如敲打金属般的声响。

    这是近月来,江湖上传闻的“杀人不见血,毁人不眨眼”的丧魂之音。

    倘若不幸远处听见,唯恐避之不及吧!

    包括之前的神鹰教和七星门,八卦门已是第三个在白马城市附近遭到灭户的主要门派。

    短短数日内,五教八门中少了三个,僧多粥少的江湖恐会再陷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之中。

    究竟这些门派犯了何罪,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灭门之祸的真实原因。

    表面看,它们似乎因为拒绝朝廷要求收刮铁器之类的金属而遭受灭派之災。

    实际上,它们仅是桑洋为了达成“天下大乱”的目的,而暗中去除的几颗棋子罢了。

    在这过程之中,也少不了第六天魔王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助力。

    至于第六天魔王的助力,当然是邪魁了。

    此际除了邪魁之外,应该没有人会听见远方正传来一丝丝腾腾的杀气之音,这旋律听似无序却是跟循一定变化的规律,在远程操控着邪魁耳后内侧一支银色的小钉头。

    这一小支不仔细观察也不会发现的钉头,随着音律的变化在轻轻摇晃,原来这是让邪魁真正无敌的关键,也是让他失去自我意识变成人间凶器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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