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听娘曾说其哥哥姐姐们皆如此称呼她,莫非阿八公公您认识我娘?”埃维勒斯目光迷离好奇问道。

    阿八公公深邃的眼眸残余哀伤道:“你娘,九妹,是我们剑家之中最小的妹妹。”

    埃维勒斯听闻之后简直难以置信,眼前这个自称其舅舅的竟是阿八公公,剑家上下不是全家惨遭灭门,当时只剩下娘亲和姑姥流离他乡吗,怎么还有一个舅舅大难不死呢!

    不过认真思量,阿八公公额上“显”字的剑疤确是不假,于是晃过来气定神闲问道:“阿八公公,您真的是剑家后人?”

    阿八公公苦笑道:“想不到在我行将就木,有生之际,还能重遇亲人,老天待老朽不薄啊!”

    续道:“你娘身体可好?如今身在何处?依然是住在异邦那小岛上吗?”

    “娘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身体一直好的很,还是住在小岛上。”埃维勒斯面露喜色道。

    埃维勒斯异地重遇亲人感慨万千,本是一身衣衬褴褛的模样也得稍稍弄弄污衣,然后仰头不解问道:“阿八舅舅,你当时是如何逃走的?”

    “说来话长……”阿八公公一五一十的全盘讲述当日的遭遇,包括了执友将家传宝剑埋葬在天地日月神教的山峰之下的事情,只是蓦然静思,却又觉得愧对先祖,如今剑家后继还算有人,而宝剑却是下落不明,一时悲绪涌上心头,不禁老泪纵横,边泣边述道。

    “阿八舅舅,我们家传宝剑是怎么样的?又是由谁传承下来的?”埃维勒斯其实对娘亲家族的“八剑门”知之甚少,藉此机会向阿八舅舅请教族史。

    阿八公公微微缓解心神,慢慢道:“我们八剑门是一家千年悠久历史的武林门派。据闻从鼻祖剑惮立派开始,在还未立派之前,剑惮先祖曾在水境一方担任副统领,与当时的主帅白凤华一同加入义军联盟,对抗当时恣意妄为,无恶不作的黑龙帝君。”

    阿八公公缓缓立身继道:“据悉,在世纪大战中,剑惮先祖一时大意与敌交战时跌落谷底,经脈尽断,所幸被先母所救,昏迷整整一个月后侥幸活了下来,然后一直呆在山林乡间养伤。在先母细心呵护照顾下,伤势迅速康复,与先母日久生情,最终结为夫妇。数年后又重返水境一方,本是欲安身定居,然而回去之后,才发现仍然深受众旧将爱戴,大伙儿欲扶持他成为新一代水境一方的新统帅,可是当时统帅一位已由白风华之妹白风仙继任,为了避免无谓纷争,断然拒绝众人的建议,並携先母去到天玉城创立了“八剑门”。”

    埃维勒斯听了之后似乎又有了新的领悟,尤其对剑惮先祖死而复生,经脈尽断下又可重获武功的事很是好奇,神情格外欣喜凝望着阿八公公问道:“适才阿八舅舅说先祖本是经脈皆断,何以又可创下“八剑门”威震四海?这当中又密藏着怎样的玄机?”

    “经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爹爹,也就是你外公剑轩曾经说过,据家族传说,剑惮先祖在山中遇上了仙人,用桃花树枝为其接脈,当中如何完成此死骨更肉,枯脈生经的回春之术,想信也只有先祖当事人自己知道了。”阿八公公表情诡谲沉声回道。

    “以桃花枝驳经接骨,好像神古传说一样,可能吗?”埃维勒斯嘴上虽是说说,却是口是心非,在内心深渊之处开始透出一线光明,喜不外漏浅浅静思,或许自己也可以有朝一日重回剑道,脱胎换骨。

    “即然知道你是我剑家后人,我怎么可能还让你终日糜醉烂归的。纵有疾风起,人生也不能言弃,快点随我回家吧!洗一身凉澡之后再去见见那位对你一片痴心的铁馨,姑娘之家都被你折腾得不成人形了,別辜负了人家的情意,看来我们剑家可能很快就有外玄孙啰!”阿八公公在那自说自话哈哈大笑,乐得都忘了扶起行动不便的埃维勒斯。

    阿八公公扶着一拐一拐的埃维勒斯,边走边说道:“看来我们得出去一趟,试着找寻那个几十年不见的老友,希望可以把家传宝剑找回了。”

    “家传宝剑是怎么样的?”埃维勒斯深感兴趣问道。

    “我跟你说,这剑有八头蛇形显于剑中,是鼻祖剑惮……”阿八公公又将剑轩在其小时候每天睡前的家族故事给说了一遍,埃维勒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点头赞棒……

    数日后,天苍苍,野茫茫,一匹野马正往天玉城的方向奔驰而去,骑在马背上的是为救援铁乔而心急如焚的冰非。

    见其双眸无辉,想必是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累坏了,冰非只希望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养龙殿将怀中的《太玄金锁流珠引》卷七递送到武神王手上,然后把铁乔和其家仆大小给全释放了。

    残月如钩现,寒风拂袭养龙殿。

    如若不是夜幕降临,冰非也不敢贸贸然闯入养龙殿内。自失去精灵之力后,冰非已无法像往日般用五行隐身术隐行藏踪,来去自如。

    所幸,龙将早有耳闻,知道冰非今夜有卷而返,早在皇宫偏门处默默静候冰非潜来。

    冰非一见龙将在此守着,喜出望外,便随他一同大摇大摆的穿园过殿的去面见武神王。

    只是一路行走时有点纠结,素芯曾讲过武神王行邪祈之一事,《太玄金锁流珠引》卷七若是真的交给武神王,中土世界是否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人民本已惨淡不堪的生活是否又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冰非暗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际为救铁乔别无他法,唯有船到桥头自然直,见机行事吧。

    眨眼间就走过长廊尽处,进入养龙殿内堂,前方那位一身龙纹图案斗篷披肩,不动如山站立着的显然就是武神王。

    如今再次注目着武神王的背影,冰非竟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武神王双手在背,本是背身对着正门,听见有人步入殿堂从远至近的声音,转身就凝视着冰非,並朝其欣然喊道:“冰非,汝今次盗卷一事可谓是为寡人立了大功。”

    武神王声如猛雷,与当日那威而稍弱的声音似乎又有了些许变化。

    这个武神王仅仅是十几日不见,可是感觉到他面容更加冷酷,邪芒遽盛,身型比之前亦明显强壮了不少,而最让人感受到恐惧的是其心内有如阴森幽谷般的深不见底,君临天下的气度猛然醒悟,似乎神绪上又成熟了不少。

    冰非来到武神王面前后跪地拜礼,闻武神王肃穆的一句“平身”,才站了起来。

    冰非双手奉上《太玄金锁流珠引》卷七一书,武神王接过之后芒彩明显发光,嘴唇紧闭而嘴角却略微颤颤的上扬,看得出来是在极力按捺住内心稍不留神即完全失控的狂喜之情。

    接着,想不到武神王竟问出与左崇斗当日同样的问题,侃侃道:“汝可知何谓“天下”?”

    自从上次与左崇斗有过对话之后,冰非深深反思,左崇斗说天命纸选中了他成为新一代“天下”的霸主,推翻武神王是应“天”之命,可这“天”究竟是谁?又是谁可以让多谋善断,雄才大略的左崇斗如此深信自己正是那改变天下苍生命运之人,揪出这背后的“天”或许才是千年后拯救万民的关键,冰非有感那个“人”不是黑龙帝君,而是比黑龙帝君城府更深,本事更大,神谟庙算的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冰非不由自主的思潮起伏,沉默不语,静待武神王给予答案。

    见冰非不发一语,武神王浅笑道:“所谓“天下”,是由一群忘恩负义、利己损人、避迹藏时之人所聚集共生的地方。”

    冰非不以为然,似乎不同意武神王所言,心有不满不屑道:“天王的意思是“人性皆恶”?”

    武神王一阵狂笑道:“人类何止恶,简直假仁假义,矫情饰诈,见高就攀、见低就踩,在我看来,连只为三餐温饱的禽兽都不如。”

    后又续道:“那以汝之了解,寡人又何须为此“天下”而费神呢!”

    粗俗而言,武神王言下之意便是管他娘的“天下”,完全对此不屑一顾。

    冰非听闻后整个头皮都在发麻,沉吟片刻,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人人皆说武神王年幼却有一颗一统天下的雄心,连左崇斗也曾斥责天王那愚不可及的天下大同之志。

    如今武神王竟自暴其虎狼之心,表面上如狐狸般韬光养晦,装腔作势的欲一统江山,弄着一出遭到逆臣贼子多般阻拦的大戏,让人民有种其郁郁不得志之错觉。

    实则武神王才不顾及人民死活,尽使邪祈,只是想着怎么延年益寿而已。当中完全不顾佞臣贪官的所作所为,故意放任他们扰乱朝纲,生非作夕的剥削残害万民。看来视人民为其千岁之躯万世基业中随意可弃的埋城骇骨,真正受骗的不只是世人,也包括了左丞相左崇斗,中土危矣。

    冰非还自忖,想想自己当初何以如止天真,竟会自问十三岁的孩子可以干些什么事情出来,想不到武神王年幼如此即丧心病狂,真的有点后悔适才将太玄一书交给他。更可怕的是,武神王竟主动对他坦然相告,用意究竟为何?

    冰非此时纳闷异常,越想越怪,何以武神王与自己当日对言之态不尽相同。当时是威语不苟,如今却是句句口出狂言,真的仅是因为如今得到了《太玄金锁流珠引》卷七,难题相对迎刃而解,也就不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在此大发肆言一番吗?

    武神王忽然邪芒一露,气势汹汹的注视着冰非续道:“汝本被左丞相派来行刺寡人,却被寡人说服弃暗投明代为盗书,如今太玄一书已在手,汝难道不怕寡人出尔反尔,将汝治罪吗?”

    冰非哑笑了一会儿,道:“吾即为救铁军府一众而答应盜窃书卷,便会一竿子插到底。而天王贵为天子,想做什么说什么,即使朝令夕改,小人自认无能为力,也就无需为此多多烦心。”

    武神王哑笑道:“寡人就是欢喜你的坦率直接,故有招览汝加入寡人阵营之意思,汝看如何?”

    冰非一直听微决疑箇中深意,本是无计可想,无法可施的当儿,却被武神王这么一问,反而激发出想知道武神王葫芦里卖什么药,便试探性的沉声静气道:“倘若我坚决不加入天王的阵营,不知是否又有命走得出去。”

    龙将听到冰非这么一说,紧紧握住手中那奇怪的兵器,以任何一刻皆可出手之势,双目死盯着冰非,整个养龙殿内刹然肃静无息,莫非一场恶斗再所难免?

章节目录

冰封异世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曦语晴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曦语晴言并收藏冰封异世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