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全力催动轻功,几个呼吸就窜到僻静的小巷,察觉身后没有人追来,这才剧烈喘息,惊魂未定地喋喋自语。

    “我说蔡京怎么会拉拢我,原来真不是他在勾结辽国,是童贯那个大太监,可童贯为什么要这么做,作为枢密使,他手掌不小的兵权,要钱有钱,要权要权,勾结辽国还有什么好处?还有那个妖女雪玲,一会儿是蔡京的义女,一会儿是童贯的下属,她究竟真心效力的谁?是蔡京利用雪玲斗童贯?还是童贯利用雪玲斗蔡京?”

    这些疑问萦绕在赵不凡脑中,挥之不去。

    许久后,他呼吸平复下来,眼中精光闪烁。

    “不管如何,现在必须尽快解决边疆的隐患,必须阻止童贯的人勾结辽国,不能让上次的事重演!按他们话中的意思,辽国会在一个月后再度入侵,那我将只有一个月时间,必须加快动作才行!”

    想到这里,赵不凡探着头打量一番四周,确定没人,猛然窜出,悄悄潜伏回军户大院。

    回到家中,他迅速换下衣服,舒舒服服地冲个澡,这才带着疑惑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柔和的阳光从窗外射进卧室,赵不凡被阳光唤醒,摇了摇头,起身梳洗。

    同住在这个大院的林冲和鲁智深似乎察觉到屋里有动静,突然窜进来,见赵不凡正在洗脸,惊喜异常,鲁智深急道:“不凡兄弟,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洒家和林冲兄弟都快将雁头寨给翻个底儿朝天。”

    “我知道!”赵不凡笑笑,迅速转开话题:“别的都不说了,今天我们一起去军营校场!”

    林冲眼睛一亮:“不凡兄弟打算对骆灰动手?”

    “是时候了!”赵不凡眼中杀气一闪即逝,没再多说,直接迈开脚步走出房门。

    林冲和鲁智深早就等着这天,心中兴奋难耐,当即各提兵器,杀气腾腾地跟在他身后。

    行至街上,百姓看到失踪许久的他现身,很多人都热情地打招呼,问长问短,而这个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指挥司。

    赵不凡有意将步伐放得很慢,他在等,在等骆灰带人过来。

    果不其然,他尚且距离军营还有些距离,骆灰就带着五六十人赶来,气势汹汹,身旁还有从霸州城过来的许巡检和几个捕头。许巡检和赵不凡是旧识,当初霸州防御战中,两人就结成生死之交,当他看到赵不凡,远远就大笑着打招呼:“赵兄,你这些天去哪儿了,知州大人可是严令我调查你失踪一案!”

    赵不凡拱手笑道:“许兄,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外出,倒让你白跑一趟。”

    因为当着很多人,所以许巡检说话也很有分寸,悄悄给他使个眼色,爽朗笑道:“我就是劳苦命,跑习惯了,主要是委屈了朱大人,皇城司前些时日派遣朱探事例行巡查霸州,刚巧听说你失踪的事,这就亲自赶过来了!”

    皇城司是大宋的情报密探机构,实际职责类似锦衣卫,虽然没有锦衣卫那么兴盛,但却是锦衣卫的前身。皇城司下属的司兵有六个指挥,合计三千余人,高手非常多,堪称藏龙卧虎。皇城司兵通常不负责调查,只听从调遣和委派。

    负责调查的人则叫探事,民间俗称察子,每个人都文武双全,有些是从皇城司兵中精挑细选,有些也是招揽而来,虽然官阶品级不高,可因为其职权很敏感,总让人顾忌三分。

    此刻,许巡检有意说出朱探事的来由,明显是在提醒,赵不凡心领神会,立刻抱拳笑道:“在下这点小事,何须劳动朱探事大驾,实在深感惭愧!”

    朱探事笑着还礼:“不过分内之事,赵副指挥使无需这般客气!”

    旁边的骆灰见他们招呼起来就没个完,渐渐失去耐心,厉声打断:“将士听令,立刻将赵不凡拿下!”

    霎那间,风云突变,郑明和甘熊带着几十个将士把赵不凡团团围拢。

    林冲和鲁智深瞬间怒目而视,提起兵器戒备,将赵不凡护在身后。

    朱探事没有说话,静观其变,许巡检则面色难看,眯着眼睛看向骆灰:“骆指挥使这是做什么?”

    骆灰笑着抱拳道:“都头甘熊前几日截获一个辽兵和一封书信,正好许巡检和朱探事也在此,你们正好做个见证!”

    伴随着话音,他将信递给许巡检和朱探事,两人先后看过,脸色各不相同,朱探事仍旧沉静,但许巡检的情绪却有些激动。“这怎么可能?赵不凡怎么可能勾结辽国?”

    “许巡检,证据在此,有什么不可能?”骆灰声色俱厉,大声向着众多围观百姓喊道:“乡亲们,你们都被赵不凡蒙蔽了,他根本不是什么抗辽英雄,他是勾结辽国的叛贼,辽国人以十二万贯买通他,要他里应外合,协助辽国攻破雁头寨,要让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林冲怒道:“你有什么证据?单凭一封信,你就能诬陷赵副指挥使?我如果说你这信是伪造的呢?”

    “哼!你这林冲,还敢替赵不凡狡辩,说不定也是同党,今日就将你一并拿下!”骆灰感觉大局已定,气势越发嚣张。

    许巡检虽然弄不明白,但不相信赵不凡会勾结辽国,怀疑地阻拦道:“骆指挥使,单凭一封信确实不足以定罪!”

    “哼!”骆灰冷笑。“来人,将那个辽兵俘虏带上来!”

    伴随着话音,几个兵士押着一个辽兵俘虏走到人前,浑身都是伤。

    骆灰指着他道:“这就是辽兵,而且还是契丹人,我想大家都能分辨出契丹人吧!”

    说着,他走到那俘虏跟前,装腔作势地厉声喝问:“说,谁派你来的!”

    “大辽十一曜星将之西方太白金星大将,乌利可安!”契丹俘虏虚弱地回道,看上去仿佛经受过酷刑那般。

    “你来做什么?”骆灰再问。

    契丹俘虏虚弱道:“赵不凡收了我们大辽价值十二万贯的金子,我来就是传达乌利可安将军的命令,让他依令行事!”

    鲁智深气得暴跳如雷,月牙铲一挥,大声怒喝:“洒家杀了你这狗贼!”

    赵不凡一把拉住他。“智深哥哥不要冲动,我自有办法!”

    鲁智深眼睛都气红了,可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赵不凡心服口服,所以还是没有直接冲上去。

    骆灰见状,更是冷笑连连:“怎么?想杀人灭口?我告诉你们,这都没用,这个辽兵挨不住严刑拷打,现在已经全都招供画押,不仅如此,我还已经明确查到,你最近花费十二万贯钱,在大城县西南边买下两万五千多亩地,这事儿霸州城的官吏也有不少人知道,敢问你哪儿来的十二万贯?以你的俸禄,以你的家境,你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这番话一出,许巡检也沉默下去,失望地看向赵不凡。

    周遭围观的百姓更是越来越多,此刻也都议论纷纷,不少人已经开始喝骂起来。

    “原来赵不凡这么坏?”

    “是啊!真没想到他顶着英雄的名头,却是这种人!”

    “我们都被他骗了!”

    “活该,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不会吧,我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你觉得?你懂个屁,蠢货!”

    从众心理,让许多激进的百姓呈现一面倒的状态,不多时竟然高呼要砍掉赵不凡的头!

    这些人太容易动摇,太容易被别人左右思想,鲁智深和林冲气炸了肺,赵不凡却静默不言。

    几个雁头寨兵士拿着铁链和脚铐上来,惭愧地低着头:“赵副指挥使,对不起了!”

    突然,赵不凡笑了,越笑越畅快,越笑越爽朗!

    那笑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的笑声猛然一收。

    “我赵不凡的兄弟何在?”

    “在!!”郑明率先笑起来,徐徐放下手中长矛,声音淡定。

    “在!!”蠢笨的甘熊看都不看跟随多年的骆灰,毅然出声。

    “在!!”黄承局等诸多大小军吏齐声高吼。

    赵不凡猛然撕下自己的官服,流露出满身伤痕的身躯,挺枪高呼:“我赵不凡什么人?我赵不凡对百姓如何,对弟兄如何?我杀辽人有多少?我营救的百姓有多少?我用自己俸禄救济过的百姓有多少?难道大家今日要让我寒心!!”

    “唰!”

    全场骚动,早前保持沉默的兵士和百姓群情激奋,声势彻底压过那些激进的百姓,他们或许只是普通百姓和兵士,或许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可赵不凡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却在他们的心中,却在他们内心深处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

    “赵副指挥使,我们与你共进退!”不知是谁先喊出声来,顷刻间绝大部分兵士都嘶吼起来。

    “我才不相信赵副指挥使勾结辽国,即便真有勾结辽国的人,那也绝对是骆灰那个混蛋!”百姓也纷纷怒了,他们被这残酷的世道压抑太久,此刻已经被赵不凡引爆。

    骆灰整个人都懵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全都想造反吗?”

    赵不凡一步步走向他,杀气升腾。

    “骆灰!你罪大恶极,今日就是你殒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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