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五卷卧薪尝胆

    第三章 社稷动荡时局乱

    第四节 早做打算

    方从哲、黄嘉善、李如华从万历帝的寝宫出来之后,三人便叫上李林彬一同离开,准备一同前往方从哲府上商议一下后续的一些事情。几人出宫之后,分别坐上了各自的马车,但是方从哲三人心中的波澜依旧未能平息。万历帝那振聋发聩的怒吼声、那满腔不甘的悲愤,都让方从哲三人心神巨震、久久不能平息。

    到了方从哲府上之后,几人便直接前往了书房之中,方从哲当即屏退了下人,并将门窗关了个严实。

    方从哲待众人落座之后,首先说道:“诸位,陛下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朝廷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必须要保证朝廷的稳定和地方的安靖。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六部之要害尽在兵部和户部,只要黄尚书手中的兵马稳如泰山,李尚书手中的钱粮充足够用,就算是那一天真的到了,朝廷也出不了大乱子!所以二位大人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黄嘉善面色沉稳,说道:“阁老放心,我兵部一定听从阁老的一切调遣,一定会尽全力保证朝廷的稳定和地方的安靖。在这个时候,咱们内阁六部必须要团结一致,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我兵部第一个不答应!”

    李如华也是从旁附和道:“黄尚书说得对,请阁老放心,我户部也一样,国丧、登基庆典、辽东战事,这三件国事所需的钱粮,我户部一定竭尽全力保证供应充足。”

    方从哲听完黄嘉善和李如华的话,心中感到十分的满意,说道:“黄大人、李大人言重了,老夫先谢过二位大人了。”

    接着,方从哲又对李林彬问道:“李大人,支援给通州镇的那批火器起运了吗?”

    李林彬起身说道:“回阁老,昨日早些时候就已经起运了,估计明日傍晚就能运抵通州大营。”

    方从哲说道:“好。此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李大人亲自跑一趟通州。”

    李林彬闻言微微的看了黄嘉善一眼,见其微微点头,便说道:“下官领命,只是不知阁老有何吩咐?”

    方从哲微笑着说道:“是这样的,京师周边一共有昌平、密云、蓟州、通州这几个军镇,虽说是重兵云集,但是真要到了关键时候,朝廷可以依靠的兵马也不是很多。昌平镇是镇守皇陵的,兵马不多也不堪大用;密云镇和蓟镇都是九边重镇,所部兵马轻易不能调动;所以,一旦陛下归天,能够随时征调的兵马就只剩下通州镇了。老夫想请李大人去找一趟刘总兵,将朝廷的意思当面告诉他,就说一旦陛下归天,通州镇要即刻集结,随时听候兵部的命令准备出发,一切事情都要以朝廷的旨意为准。”

    说到最后的时候,方从哲的语气微微加重,黄嘉善和李林彬都是听出了话外之音,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黄嘉善想了想,便在一旁说道:“阁老,之前我就已经通州刘总兵了,而且刘总兵也已经回复兵部,现在汉威军已经开始动员了。现在让李大人亲自去一趟,还有这个必要吗?刘总兵那里我是清楚的,绝对没有问题。”黄嘉善也是刻意在“没有问题”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当然有必要了。”方从哲笑了笑,继续说道:“老夫是想通过此举告诉刘总兵,汉威军是朝廷在危难时刻第一个想到的军镇,朝廷对刘总兵和汉威军是万分信任的。”

    黄嘉善听完之后,心中暗道:“哼!你这分明就是借我兵部的人去敲打刘云威,让其等到陛下归天之后继续乖乖听话!这样明显的提防一方总兵,是不是太过了!”

    不过黄嘉善也不好说什么,就对李林彬吩咐了几句,让其先行出发了。

    之后,方从哲又和黄嘉善、李如华商议了一下国丧的筹备和新君登基之事,等到商议的差不多了,黄嘉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说道:“对了阁老,昨日辽东经略熊廷弼上了一道奏折,说是辽东守军探查到,建奴最近又开始囤积粮草、兵备开始备战了,熊廷弼认为这是建奴新一波攻势的开始,要求朝廷即刻加大对辽东的支援,最好是调集援兵赴辽。”

    方从哲闻言也是忧心忡忡,对李如华说道:“李尚书,我看户部先调拨一些钱粮运过去吧,毕竟现在朝廷的重点要放在陛下这里,辽东那边可不能出乱子啊。”

    李如华点头称是,说道:“没问题,我一会儿回去之后就着手安排。”

    之后,方从哲又对黄嘉善问道:“黄尚书,现在朝廷可有兵马能够征调前往辽东?”

    “阁老,现在朝廷在北方已经没有什么精锐可以调动了,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有汉威军了,可是汉威军整编时日尚短,到了现在连武器、铠甲都还没有配齐。所以,我认为只能先从南方征调兵马了。”黄嘉善说道。

    方从哲继续问道:“那征调哪里的兵马合适?”

    黄嘉善略略想了一下,说道:“石柱白杆兵!浙江戚家军!有这两支虎狼之师,可保辽东平安无事。”

    次日傍晚,李林彬在一队锦衣卫的护送下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通州大营。在见到刘云威之后,李林彬便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简单说了一下,接着问道:“小将军,将士们都准备好了吗?在这个节骨眼上,京畿之地可是不能出现什么意外啊。”

    刘云威笑着说道:“李大人就放心吧,我的五千龙骧铁骑已经整装待发了,一旦朝廷有令,大军即刻就能开拔,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兵部运送火器的车马,估计明日一早就能送到了。小将军啊,这回黄大人可是大手笔啊,两千杆鸟铳、两千杆密鲁铳、十门大佛郎机炮,朝廷可是从来没给外镇划拨过这么多的精良火器啊。”李林彬笑着说道。

    刘云威闻言大喜,好好道谢了一番,接着便叫来陆英,让其带着李林彬先去休息一下,等到晚饭时再好好给李林彬接风。

    等到李林彬离开之后,刘云威对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袁明轩说道:“袁大人,您看李大人此来到底是兵部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袁明轩想都没想,说道:“当然是朝廷的意思了,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方阁老的意思。如果是兵部对咱们生有戒心的话,黄尚书根本就不会划拨给咱们这么多的精良火器。”

    刘云威冷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有陛下在,咱们做一些稍稍出点格的事情也不用怕,毕竟汉威军寄托了陛下对辽东之战的全部希望,朝廷各部都会对咱们行以方便的。不过,一旦陛下归天、新君继位,咱们的处境就很尴尬了,毕竟在京师枕榻之地囤积二十余万大军,其中还有绝大部分的将士都是俘虏整编而来的,这本身就是极大的忌讳。不管将来新君怎么想,反正现在朝廷已经对咱们有了戒心,这次方阁老将李大人派过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袁明轩点了点头,脸色也是不善,说道:“那小将军有什么打算吗?将来咱们汉威军应该如何自处?”

    刘云威笑着说道:“哈哈,打算?以后咱们继续练兵、安心屯田,朝廷有了旨意下来,只要不是故意为难咱们的,那就对朝廷的旨意惟命是从,还能怎么样?”

    袁明轩则是没有刘云威这么乐观,说道:“小将军,官场中的龌龊可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啊,我看咱们还是多加小心一些的好。你看当年戚少保是何等的英雄啊,可是一向关照戚少保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大人刚一过世,戚少保和戚家军便频频被政敌打压;到了最后,戚少保告老还乡孤独病故,而戚家军也是实力大减,到了今日已经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这可是咱们的前车之鉴啊!咱们必须早做些打算了,否则的话,汉威军还未整编完成,咱们就有可能被朝中的奸佞小人捅了刀子。”

    刘云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明白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对了,袁大人之前是北镇抚司出身,能不能召集一些人手,负责一些情报的打探?”

    袁明轩微微一笑,问道:“对内?还是对外?”

    “两者都能兼顾那就好了。”刘云威笑着说道。

    袁明轩考虑了一下,说道:“应该没问题,我之前的许多手下都已经回家不干了,我可以试着找找他们。不过,这件事情是需要一定时间和钱粮的。而且,我现在负责将作司的事情就已经忙不开了,这件事情恐怕要等到孙先生从山东回来之后再说了。”

    刘云威笑着说道:“不急,这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办成的事情,等孙先生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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