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狗之名,倒也名副其实。
    陈唐说道:“此精怪并不厉害,但如人一般,已经具备了些智慧,我差点中了牠们的诡计。”
    把稻田里遭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詹阳春道:“妖狗性狡诈,类狼。”
    陈唐就问:“牠们是怎么形成的?”
    詹阳春皱了皱眉头:“很大的可能,是人被妖物噬咬,发生了某种感染变异,便成为不伦不类的精怪。还有一种与妖狗类似的,名曰:尸狗,专门吞噬发生尸变的尸体的脑髓,籍此增涨实力。”
    “尸狗”,陈唐暗暗记住,又道:“这妖狗会喷水。”
    “呵呵,那水可是牠们的一大杀招,被其沾染上,皮肤肌肉皆会腐烂。”
    陈唐不由庆幸昨晚谨慎,躲避开来,当下赶紧把阿来的事说了出来,寻求医治之道。
    听完,詹阳春想了想,才道:“这般情形,多半是中了妖气。又惊吓过度,导致精神魔怔,难以进食,这人就一天天憔悴消瘦下去了。”
    陈唐疑问:“为何妖狗不直接把他吃掉?”
    詹阳春回答:“刚才我就说了,妖狗乃人身感染而成。你的这个长随,多半是被看上了,要把他变成妖狗,只是时间还不久,暂未变形。”
    听了这话,陈唐心头凛然,明白过来。随即想起著名的“僵尸感染”。从某种程度上,两者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妖狗下口,也是看人,等闲的身体孱弱者看不上。阿来练过武,身子强壮,所以成为了目标。
    “如此说来,郊外岂不是很多妖狗?”
    詹阳春叹口气:“何止妖狗,其他的妖邪同样层出不穷。现在的状况是,但凡去个地方,都会出现诡谲传闻。城中的九扇门人手都折损了许多,顾此失彼,难以镇压得住了。乱世,岂是说说而已。”
    对此陈唐自有切身体会,诸多见闻,半点不假。这潘州,端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不知该从哪儿开始收拾。最主要的是眼下无人缺钱,很多事项根本无法进行展开,相当棘手。
    詹阳春望着他,慢慢道:“陈老弟,你这趟回来,莫不是得了朝廷旨意?”
    陈唐似笑非笑:“你觉得可能?”
    “有甚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探花郎。虽然很多讯息我并不知晓。但人之往来,总有根由。”
    陈唐沉吟片刻:“一些事,我目前不好说。”
    “那就千万不要说。”
    詹阳春一摆手:“我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缺钱的话,我手头还有点。”
    “不,不用。”
    詹阳春摇摇头:“你扔钱进功德箱,乃是香火钱,吾受之无愧。可平白无故去讨人钱,就要欠人情了。”
    陈唐打趣道:“你看人家释家和尚,托钵化缘,不也如此?”
    “非也,道不同者,不可混为一谈。”
    詹阳春非常有原则地道。
    陈唐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请你做事,给予报酬呢?”
    詹阳春忙道:“那可以……不过……”脸色狐疑地道:“你如今早已不同凡响,还需我帮忙?你们读书人讲究不接受嗟来之食,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出家人。”
    他的日子,虽然有些步履维艰,但其实还是能过得下去的。功德箱取钱,多少有些夸张成分,故作行径,明显受到师叔们的影响,籍此显得自己荒诞不经。
    陈唐伸手拿出无忌面孔。
    詹阳春一看,顿时明白过来。他接过,认真地看着。一会才道:“见此物,就想起当日我从你手中买来的画皮,用其炼制成了一张面孔,卖了上万钱。”
    陈唐问:“画皮很多?”
    “画皮,其实乃人皮炼制,想要弄成面具,又得进行独门秘法。因为法不同,材料有区别,炼制出来的东西,在品质风格上又有不同。其中微妙,不好多说。”
    詹阳春悠然说道:“其实画皮此物,不过小道耳,材质倒不多见。至于用途,却是江湖人士最为热衷追捧。但落在行家眼里,难以隐藏。”
    陈唐笑道:“虽是小道,可相当实用。我这一副,用得久了,出现了损裂,要进行维护修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詹阳春满口应承下来:“所用材料和人工,每次修护,得收费一千钱。”
    “好,需要多久?”
    “半个时辰左右。”
    陈唐又问:“是否会对五官样子产生改变?”
    詹阳春回答:“不会,除非换新的画皮。”
    随后陈唐又问了些符咒方面的问题,要补充些隐身符。
    詹阳春叹道:“物资短缺,我观中也没有存货了。”
    闻言,陈唐只好作罢。
    詹阳春又问:“那你是在这等吗?”
    “赵三爷,可还在城中?”
    詹阳春脸色一黯:“下落不明,而且顺福镖局也早已倒了。”
    陈唐:“他们终究没守住。”
    詹阳春脸露苦笑:“谈何容易?当动乱起,不知多少富贵家族遭祸,成为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这个道理,陈唐相当明白。当初赵三爷选择与陈唐联手,合伙做生意,便是看中了功名上的便利和好处。然而陈唐本身,本无多少根基,当遭逢战乱,秩序崩坏,很多东西都无法再维持得住。毕竟陈家村都遭受到了践踏,何况草莽出身的顺福镖局?在潘州,顺风顺水的时候,赵三爷称得上是黑白通吃,可一旦碰到真正的大场面,很多东西就失去了作用。
    詹阳春又道:“一场故交,其实我早便提醒过他。无奈镖局的摊子不小,不是说收便收的。这两年来,由于形势的动荡,镖局的生意就一直处于高风险的状态当中,多有亏损。”
    陈唐问:“他是在城中下落不明的?还是在城外?”
    “不甚清楚,反正这么久了,我再没见过他,他也没来找过我。”
    陈唐想了想:“我准备去赵府走一遭,顺便四下看看。嗯,我骑来的马,暂且就留在道观内。”
    骑着胭脂马在街上行走,目标太大,不便行事,不如步行。他还有不少问题想要向詹阳春询问,不过可以等回来的时候再说。今日入城,本就做好了过夜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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