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潺潺,汩汩声响。
    陈唐把陈九溪扔到边上,问道:“说吧,黑风寨是怎么回事?我可记得,前一阵子还是没有的。”
    陈九溪老老实实地道:“是刚建立起不久,领头的老大名叫‘云铁’,善使一把九环大刀,有万夫莫当之勇……”
    “万夫莫当之勇?”
    陈唐冷笑道:“就跟那位天生神力的三当家一样?”
    闻言,陈九溪咕声吞口口水,他为人做事,惯于夸张,沾染着江湖上爱夸海口的习气。当然,对他而言,古三通的确强悍了得。只能说碰到了更为恐怖的陈唐,古三通不过一合之敌。那么大当家云铁,想必也走不过几招。连忙陪着笑,拍起马屁来:“公子才是真正的神武无敌。”
    陈唐脸一板:“别说废话。”
    陈九溪忙道:“云寨主的来历有些神秘,似乎不是本地人,而是一位独脚大盗。流落到此,啸聚绿林,把人裹挟过来。我便是被抓来的,被迫无奈,为保性命,只好落草。”
    “没了?”
    陈唐眉头一挑。这厮狡猾得很,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己开脱。
    陈九溪道:“云寨主身边有一个压寨夫人,长得如花似玉,媚死人的那种……”
    陈唐把眼一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
    陈九溪急道:“公子误会,我的意思是那女看着有点古怪。有一次我被她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晕乎乎的了,好像中了迷魂药般,不辨东南西北。”
    听了这话,陈唐暗自留个心眼。就不知道这位压寨夫人是修炼有媚功呢,还是别有手段。当下又问:“还有没有其他情况,比如弓箭之类,数量多少?”
    陈九溪回答:“只得十多副,都是自制土弓,跟狩猎的差不多。”
    真正的弓弩属于限制级的战略装备,一般而言,只有兵甲才拥有,外面少有流传。
    接下来,陈唐又盘问了些事。对于这黑风寨,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人数上百,基本属于乌合之众。具备武力的就三位当家,除了先前被打死的古三通,和大当家外,还有个二当家冉万里。由于时间问题,寨子的架构马马虎虎,没有建起关卡之类,就弄起了几排木屋子之类,然后山间派遣人手,设立哨岗。
    那座山头,本来没有名字。起了寨子,就弄了个“黑风山”的名堂。距离藁城颇远,道路难行,加上藁城内府衙本身就乱七八糟,自然没有人来剿匪。
    黑风寨建立不久,物资缺乏,便四处出动,搜刮外面的村庄乡下,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大塘乡的人懵然不知,到了日子,派阿根和阿光出去购买物品,正好撞到了枪口上。阿光被抓了去,一番拷打,禁受不住,立刻把大塘乡给爆出来了。这才有了今天古三通和陈九溪前来的事,想着要狠狠敲诈一大笔。至于大举进攻,那是杀鸡取卵的安排,目前而言,云铁并无这个打算。就想着一步步蚕食,敲骨吸髓。想着以后黑风山站不住脚,还能直接撤进来,把大塘乡夺了,做大本营。
    知道这些后,陈唐心里已经有了计算。
    “陈公子,陈公子!”
    叫唤声中,山伯等几位村中老者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拱手作揖:“多谢陈公子仗义出手,我已让村中各户人家,一共筹了五百斤粮食,特地送来,献给公子。”
    陈唐淡然道:“你们不必谢我,是他们不长眼,要惹上我来。”
    山伯笑容不减:“都是一回事,有陈公子在,我们便都安心了。”
    陈唐懒得跟他们废话,虽然说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但面对之,难以让人心里舒服。燕还丹便干脆跑山上去了,眼不见为净。一把抓住陈九溪,喝道:“走!”
    陈九溪问:“去哪?”
    “送你回家。”
    “公子饶命呀!”
    陈九溪却是误会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马上就涕泪齐流:“小的虽然当了贼寇,但从没有害过人性命,我本质上,还是清白良民……”
    陈唐冷哼一声:“是不是良民,先回到山寨再说。”
    原来是回山寨……
    陈九溪松了口气,赶紧抹一把汗,还以为陈唐直接便把他扔进水里喂鱼,而或一剑结果了呢。
    咦,回山寨?
    难不成他就一个人去?
    陈九溪一双小眼睛骨碌碌转,开始思虑起来。他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但落草为寇后,为表忠心,递交投名状,可没少做助纣为虐的事。所谓“清白”,只是笑话。落到陈唐手里,落不到好,如果被送到衙门去,更是不死都得脱一身皮。
    所以想来想去,最好的结果还是重回黑风寨,继续当师爷。如果陈唐是一个人闯山,其脱身的机会便大增。虽然陈唐武功过人,可寨子上有着百人,加上两位当家,围而攻之,胜率还是可观的。
    想到这,陈九溪内心窃喜,表面都不敢流露出来,依然一张苦瓜脸。
    见陈唐要去闯黑风寨,后面山伯忙道:“陈公子,可需要助阵?我立刻便去村中召集数十精壮跟着去帮忙。他们虽然没学多少武艺,但有的是力气。”
    “不用了。”
    陈唐回答,叫陈九溪上竹筏,兼且负责撑杆。
    站在岸上的几位村老脸有忧色,一个道:“他一个去,是否托大了?”
    有人道:“陈公子拳脚无双,既然敢去,自有把握。”
    东伯点点头:“不错,即使不敌,但闹将起来,想必燕大侄子不会再袖手旁观。”
    诸人皆称是,山伯叹息一声:“这次多亏了陈公子,想起来,之前我们不了解情况,以至于对他们不友善,却是做错了,可得想办法好好补救才行。”
    “善。”
    却说陈唐带着陈九溪出了河峡,找地方停泊住,登岸而上。陈唐背负剑匣,腰悬断玉剑,陈九溪则两手空空,灰头土脸的。没有马骑,步行走路。
    山路不好走,约莫走了近一个时辰,陈九溪已是气喘吁吁,汗流侠背,他站着,指着前面一座山说道:“诺,那便是黑风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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