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在雁门的被围我并不感兴趣,可是我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当年杨暕刺杀杨广失败之后,为杨广所厌恶,为了重新得到父亲的信任,他在东都自导自演了一场叛乱,入洛阳城时,他“偶遇”了这场叛乱并率领守城士卒平定了它,并且在洛阳城中大肆搜捕“叛党”,重新获得了杨广的看重。

    现在他图谋帝位,又遭到杨广的厌弃,可杨广如今在雁门被围,他帅军退守崞县,雁门郡一共四十一县,只剩下雁门和崞县没有被突厥占领。杨广要是突围成功,到时候论功行赏,杨暕只怕又会得势。

    我拿着突厥王族的族徽在前厅走来走去,子闵和张文苏在一旁下棋,杜杀则站在张文苏身边冷眼瞧着。

    我没有对他们说过我心中的想法,怀疑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烦躁。

    “啪”地一声,子闵笑道:“张先生,叫吃!”

    张文苏想了一会,抬头看着我叹了口气道:“若非公子在此踱来踱去,乱了文苏的心思,也未必会输呀。”说着将手中的黑子扔回了盒内。

    杜杀冷冷道:“技不如人,承认便是,找那么多借口?你的心乱了,她的心岂非更乱?”说完指了指子闵。

    子闵一愣,抬头看了看杜杀,摇了摇头道:“大哥,子闵有一计,可解大哥的烦恼。”

    这下轮到杜杀不明所以了,我和杜杀一样,十分好奇地看向子闵。

    张文苏盯着棋盘看了半天,突然笑道:“少夫人之计,文苏已知矣。”

    我疑惑道:“什么计策?”

    子闵问道:“兄长,若皇帝车驾行踪,有人故意泄露给了始毕,表示什么?”

    我一愣,走到他们跟前道:“说明有人勾结突厥,意图……”

    杜杀朝我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若这个人是杨暕,兄长还烦恼吗?”

    我心念一转,突然笑道:“果真如此,那我又何必烦恼?只是始毕似乎对我十分厌恶,我只怕突厥人早已忘了三百年前的赌约。”

    张文苏笑道:“公子,何妨一试?”说着看了看杜杀。

    我摆摆手道:“此行危险,杜杀妹妹不能去。”

    张文苏道:“文苏也不愿阿止去,她不入突厥,难道连涿郡也去不得?”

    我想了想道:“先生的意思,是找徐先生和冯立?”

    张文苏道:“正是。”

    我立刻写了一封信交给杜杀,让她转交给徐师谟,五日后杜杀回来,说徐师谟和冯立已经前往突厥了。

    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得要顺利得多——

    首先是杨广遣使求救于先嫁给启民可汗后来又嫁给始毕的义成公主,义成公主谎称突厥北境有敌,始毕接到这个消息后担心后方有变,率领突厥大军回撤,雁门之围最终得解。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驻守马邑郡守王仁恭——我和三娘小时候在岐州军营里的师父——向杨广告发了一件事,说在杨广的车驾被围之前,有十分可疑的人曾去到突厥人的帐中与始毕接洽过。

    我不知道王仁恭为什么会向杨广扯这么一出,因为以我对这位师父的了解,他虽然也有一点胆识,但是大老粗一个,心思不会缜密到利用杨广的猜疑心。而且凭我的直觉,这绝对是冲我想做的事情来的,因为这样一来我根本不必非得始毕的帮助,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杨暕拉下水。

    杨广还没有回到洛阳,杨暕和始毕串通一气的事情就人尽皆知。据说杨暕与始毕可汗约为兄弟,打算在雁门郡袭击杨广的车驾,然后兵权在手的齐王会领兵击退突厥人,收复雁门关,同时朝堂之上暗中支持杨暕的大臣也会一起拥立齐王杨暕为新帝,元德太子已死,顺位继承者本来也是他,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就当的名正言顺了。

    如此精妙的设计早在一个月以前,子闵和张文苏就在那局张文苏输掉的对弈中谋划好了。我将前因后果来回想了好几遍,根本毫无破绽,杨暕即便想要解释,也毫无辩驳的可能。

    杨广等不及回到大兴宫,在洛阳显仁宫正殿乾阳殿处理了此事。

    这其中牵涉到的朝堂之争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陇西大族李氏受到了这件事极大的牵连。老爹也姓李,也是陇西人,但与因此事而被株连的申国公李穆的儿子李浑并不是一支,而且老爹一向外任,与朝堂之争无涉,又平定了山西叛乱,杨广自然不会找老爹的麻烦。

    李浑之所以被诬告谋反,是因为得罪了宇文述,宇文述向杨广进言,说民间有传言“桃李之子,将有天下”,李浑姓李,而且与齐王勾结,有不轨之心,杨广一怒之下将李浑的近亲全都处死,家族也遭到流放。

    但是齐王杨暕却并没有因为此事被杀,只是被革去所有职务,连同齐王的爵位也被削掉了,废为庶民被关在监牢里。这正合我的心意,因为我本来也并不希望他死。

    我又想到要去会他一会,好让他明白自己是栽在了谁的手里。只是关押齐王杨暕的囚牢并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丁程。

    说实话,我很久没有找过他了。我们非常有默契地不相往来也已经很久。可是要见到杨暕,我只能找他。

    青釭阁主的命令是用一张特殊的纸传递的,这张纸的左下角有一个很小的“柒”字,是小篆。

    我和他约在洛阳城外的一个草亭中相见。他缓步而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亭中很久了。

    他走到我身边站定了,拱手道:“公子。”

    我手中握着青釭阁令,没有看他,只道:“今日找你来,有一事相请。”

    丁程道:“公子想见齐王?”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

    丁程顿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时候?”

    我道:“你方便的时候。”

    他慢慢地朝我身后退去,低声道:“后日寅时,约在此地。不知公子意下何如?”

    我道:“好。”

    洛阳的醉鸿渐茶楼里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老板娘不再回来,这间茶楼枉占了洛阳最大的地利,也只成了摆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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