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政事堂中,张孝纯望着手中的文书,面色阴沉如水,窗纱之外,大雨倾盆,滴水檐下早就像小溪一样,张孝纯此刻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并不好。

    赵鼎的来信就压在张孝纯心头上的一块巨石,现在除掉暗卫之外,还多了一个东厂,眼下这个东厂虽然是因为暗卫所设立的,但日后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针对文武百官,恐怕就算是李璟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但对张孝纯这样的文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好的事情,自己的头顶上多了一柄利剑,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斩杀自己。

    “请杜大指挥使来。”张孝纯想了想,决定还是从根本开始,若暗卫自己能解决自身的问题,这个东厂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撤销,只是张孝纯在心里面知道,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半响之后,就见杜兴身着锦袍,丑脸冷峻,大踏步进了政事堂,朝张孝纯拱了拱手,就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不用想就知道,暗卫恐怕已经知道东厂设立的消息了,李璟此事并没有瞒其他的人,就这样明白的摆在台面上,归根结底,暗卫已经不是当年的暗卫了,随着人数的增多,就算是杜兴、陈龙两人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手下,是不是有六扇门的余孽,自身不够强大,若是自身强大,洪武皇帝也不会在暗卫之外,再设立一个东厂了。

    张孝纯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同病相怜,忍不住劝说道:“杜大人,陛下还是信任暗卫的,只是暗卫良莠不齐,短短数年之间,就被人渗透了,导致朝廷机密泄露,只要杜大人能够小心求证,将敌人生擒活捉,暗卫还是暗卫。”

    “张大人不必说什么,这点道理下官还是知道的。”杜兴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孝纯,这些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真的以为这些读书人是为自己考虑,那你就想多,杜兴干了这么多年的暗卫统领,难道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一切,分明就是想让暗卫和东厂相互争斗,最后这些文人们占便宜。

    张孝纯脸上的一丝尴尬一闪而过,他是一个正经的读书人多过一个政客,这个时候被杜兴看破,心中还是有一丝尴尬的。很快他就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暗卫中的内奸要尽快找出来,暗卫是干什么勾当的,杜统领自己清楚,朝中的那些文武官员们,也不知道有多少阴司都被暗卫所掌握,你杜大人对陛下自然是忠心耿耿,但其他的人呢?恐怕就算是你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吧!”

    杜兴嘴角一阵抽动,和张孝纯所说的一样,暗卫之所以被这些文官所讨厌,除掉所干的事情外,更重要的还是所掌握的阴司,这些东西或许皇帝不会在意,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李璟为天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毕竟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万一哪天惹了暗卫,想除掉谁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成了致命之物。

    以前还有一个李璟在约束,现在就算是李璟也不能保证这些东西会不会流传出去,一旦有些东西流传出去,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就算是李璟为了保持天子的威严,对于这些臣子也不得不加以处置。

    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对于杜兴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灾难,不仅仅那些文武百官会找杜兴的麻烦,就是李璟也会如此。

    杜兴面色苍白,这些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只是想到如何解决眼前的矛盾,哪里想得这么深,当下站起身来朝张孝纯行了一礼,就迫不及待的朝暗卫衙门而去,暗卫什么东西最重要,就是掌握的资料信息最重要,一旦有了这些,就足以让整个天下为之沸腾。

    “哎,但愿我想在对方前面。”张孝纯原本只是想与杜兴商量一下,应付新来的东厂,但这么一说,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一旦暗卫所掌握的资料的为他人所得,那大唐王朝就会被敌人闹的天翻地覆,这样的事情不是张孝纯所能接受的。

    暗卫衙门后院地下,已经被挖空,这里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资料室,地面用石灰铺上薄薄的一层,这是用来防水的,一个狭小的铁门封锁住了内外,铁门外面放着一张桌子,一个老者坐在桌子后面,那老者脸上带着面具,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半响之后,就见一个暗卫手上捧着一个匣子,匣子上面写着一个人名,老者看了一眼,就将匣子丢入铁门旁边的洞口之中,然后就在一边的书籍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暗卫某某查某某信息一份。”那名暗卫这才退了下去,这上面的记载都将作为暗卫的功绩,供年底的时候换取银钱和官位。

    暗卫对这流程很熟悉,在这铁门之后,基本上丢失必死之人,因为能识得字,所以就留了下来,关入暗卫资料室内,看管暗卫资料,苟全性命。只是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终日见不得阳光,就算是吃的也是从旁边的窗口送进去。

    “奉刑部周大人之命,差江阴知府阮文才的信息。”然后又见一个暗卫走了过来,手上出示一纸文书,上面盖着刑部的大印。

    老者不敢怠慢,又将文书塞入后面的铁门之中,很快,就见一个匣子从铁门旁边洞口中传了出来,只见匣子上写着“江阴知府阮文才”的字样,说明这里面藏着的就是阮文才的资料。

    “这段时间,你们刑部来的太勤了?难道我大唐的官吏都是一个贪污腐败之徒吗?”老者忍不住询问道。

    那名暗卫面色一愣,很快就说道:“这是刑部送来的公文,属下只是照办而已。”

    老者听了摆了摆手,只要有刑部的公文,暗卫自然要辅助。他也不过是心中好奇,才会询问一番,问过了之后,就让暗卫退了下去。他只是一个记录的人员,而不是管资料的人员。

    只是等到暗卫指挥使杜兴亲自前来的时候,才知道恐怕有大事情发生了。指挥使杜兴是洪武天子潜邸走出来的人,平常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一旦来了,说明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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