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行从未面临过这样的选择,也从未有人逼他这般选过,两边都是他从未想过要去伤害的生命,现在却只能二选其一。

    一个是他千里迢迢跑来营救的朋友,另一个是偶然遇到的灵兽,答案似乎显而见。

    可是,这个问题到了鱼行这里就成了天大的难题,只见他眉头紧锁,冷汗簌簌,心中挣扎之意显露无疑。

    珞宇不是不能体会鱼行的心思,但他不得不问:“如果我们不以这头灵兽作为锻炼的对象,那你说说,这山中的哪头灵兽可以替它去死?或是哪个人可以代替它作为你我灵兽的磨刀石?”

    珞宇知道,自己必须将鱼行推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之前,逼他做出一个抉择,哪怕他最后的选择是后退。

    “在你心里,所有人和生物都不能杀,对不对?你既然是这样想的,那还来这里干什么?你又救不了夏佺殷,也不愿为了救他做任何事!

    “别耽误时间,要么放你的灵兽进来!要么你现在就走,回清凝宗去,我也带着追风离开,放这家伙一条生路!”

    就好像被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鱼行愣愣站在阵法之外,不由回想起自己每次面临冲突,选择的都是躲避或者退让。

    其实就在来的路上,他和他的灵兽们都陆续突破了养息境。按照修为进度来讲,这样的速度也能算作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了。只可惜他性格太过柔弱,能逃跑的时候绝对不动手,让人不由自主忽略了他的修为。

    鱼行不是无法狠心做出选择,而是他许多年来都在避免自己面对这个选择。如今被珞宇逼迫,不得不选,他的心里不停翻腾着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念头……

    大白小黑感受到他的想法,也不再在一旁看热闹,而是来到了鱼行的身侧,一会儿看看阵法中的困兽,一会儿看看鱼行,似乎就在等他一声令下!

    想想自己来此的初衷,想想他对夏佺殷许下的承诺,再想想给予他最多信任的十曈,鱼行忽然明白,他其实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的面前从来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珞宇以及其他弟子一样,为自己的将来杀出一条血路!

    若不如此,他就不要做十曈的弟子,就不要做别人的朋友,就不要许下任何承诺……

    原本的挣扎慢慢转为平静,鱼行将阵法放开一条小口子,示意大白和小黑进去。

    灵兽心思单纯,主人让它们做事几乎不会犹豫。

    小黑甚至欢呼一声,撒腿冲进阵法,直冲那杂血夔牛的后腿跟上咬去!

    大白依旧优雅,雪白的双翅一振,便如影子一般滑进阵法。

    一声摄人心魄的清鸣传来!

    杂血夔牛的身形一僵,追风的爪印不偏不倚地抓到了它咽喉之处,带出一股凄然的血泉!

    小黑一口正正咬住了夔牛后腿跟,这家伙本来就只生有一条腿,如今剧痛传来,身形一颤,当即失去重心,向旁跌去!

    大白叫过,速度不减,径直朝着夔牛的眼眸啄去!

    灵兽的战斗本能大多都是天生,哪怕第一次作战也并不逊色。从前鱼行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现在时机一到,二兽便是一击得手,与追风配合夺得优势!

    可是就在同时,珞宇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处一阵瘙痒,转眼脑后就响起一阵扑棱翅膀的慌乱声音!

    听那声音的去向,似乎是在朝着阵法尚未关闭的缝隙逃去!

    珞宇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头也不回,身后立即响起一阵电光闪烁的噼啪声!

    小花只差一步就能逃出生天,却在最后关头,发现面前的生路变成了一片电网!

    险险转向避开,小花飞行之间,发现自己的几根羽毛上正冒着焦糊的黑烟,顿时发飙!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它一只堂堂灵兽?

    小花逃跑失败,后路也彻底被断,它扑棱了半圈,干脆冲向珞宇!逮住他的鼻子耳朵拼命地啄了下去!

    鱼行只叫大白和小黑参战,至于它们究竟如何去做,他并没有给予明确的指示,因为他也没有驾驭灵兽作战的经验,还不如让它们发挥天性,自主行事。

    小花因为本来就在珞宇身上,鱼行更是没有多虑,可是现在见到小花不仅不去帮忙,反而跟珞宇计较起来,实在是让他羞愧难当。

    不过,珞宇再笨也不会被一只小雀难住。

    只听一阵惊雷炸响!珞宇的全身上下包裹在一层电光之内,小花立刻惊得飞起,却还是没能避免又被多烧焦了两根羽毛。

    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一时间竟刺破了大白的清鸣以及杂血夔牛雷鸣般的怒吼!

    可惜珞宇不给小花继续纠缠的机会,一道道细小的闪电从他的指尖飞出,逼得小花左闪右避,一路不得靠近,反而朝着夔牛那边的战团退去!

    如今,杂血夔牛瘫倒在地,双目失明,伤痕累累,臀股之处血流如注……受伤的位置虽不雅观,却是某些兽类猎食大型动物的标准做法。

    三只灵兽继续围攻杂血夔牛,小雀则是在其身上左突右冲,看似正在寻找下手的破绽,实则是被无数细小的闪电堵在那里,不得不左闪右避。

    小花逃跑无望,倒也没有气馁。不多时,珞宇就发现自己射向小雀的闪电,总会在被小花躲避开来之后,落在夔牛已有的伤痕上,使其伤上加伤,残躯不断颤抖。

    珞宇的眼中露出赞赏之意,这小家伙胆小又没本事,倒是很聪明嘛!竟然能摸到规律,借助他的力量伤害对手,心智不可小觑!

    终于发现了小花的优点,珞宇也不介意让它利用一番,只管站在原地,手指颤动,射出道道闪电,陪着几头灵兽一同消磨夔牛的生机。

    杂血夔牛的动作越来越慢,反抗也越来越弱,但它尚未咽气,追风就忽然扑倒了它的胸腹之间,顺着一道已经存在的伤口狠狠一撕!整个头颅都探进了血肉之中,引得那杂血夔牛发出了最后一声闷雷般的惨叫!

    追风转眼拖出一物,正是一颗刚刚停止跳动的心脏。小黑大白一看,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灵兽的生机聚集在心脏部位,乃是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东西。

    眼巴巴看着追风三口两口将其吞入腹中,一众灵兽的口水就要流到地上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不是何时,毛球也醒了过来,穿过阵法竟也没有引注意,现在正在追风身旁恶狠狠地瞪着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眼馋追风吞下的心脏,还是仍在为前时被追风欺负的事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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