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之中蕴含玄妙禁制,此刻得以激发,法阵崩溃后的爆破之力并没有四方席卷,而是在禁制的控制下,聚拢在一起,形成一股反噬之力,轰在了巨大掌影之上。
    巨大掌影经过多次消磨之后,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霸道强绝了,随着反噬之力的爆发,两者轰鸣碰撞,彼此消融,始终保持威能上的平衡,到最后纷纷溃灭开来,一同消失不见。
    杜凡身形一闪,站在了问天老祖和寒千雪中间,他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黑色宝鼎,和问天老祖手上的紫黑色丹丸,内心不由生出一阵苦涩和无力。
    在杜凡诸般神通术法中,若论威力大小,一十一虐狗步法为最,可是此步法在一位化神期面前,却如同儿戏一般,非但没有伤及到对方,反而还送出一桩机缘,被问天老祖借此炼制出了一枚名为“灭神丹”的法丹,这是多么的讽刺和让人无奈啊。
    “早就听闻中州修真界横空出世一位了不得的金丹大能,号称元婴之下第一人,可是杜小友的表现,又何止是元婴之下第一人?恐怕一般的元婴中后期都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方才那一击,应该就是你的极限了吧。”问天老祖袖子一抖,收起黑色宝鼎和灭神丹,转而看向杜凡,面带一丝笑容的说道。
    “放过她,黄天之物也好,神通术法也罢,只要你问天老祖一句话,我杜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全部双手奉上。”杜凡沉声说道。
    问天老祖摇了摇头,淡淡道:“老夫向来说一不二,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女娃的命,老夫要定了,你的黄天之物,老夫也要定了,吾意即天意,没有人可以左右。”
    事到如今,杜凡还能说什么,只见他身躯一个扭动,立刻体表浮现出一层金鹤虚影,带着他猛然倒退,刹那来到寒千雪身边。
    杜凡探出一只手掌,抓向寒千雪手腕,另一只手一拍腰间储物袋,闪电般取出记忆符木。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此女正在闭关不能受到打扰的事情了,他能做的,只是人为帮助此女捏碎记忆符木,尽管在一位化神老怪面前做出这样的小动作显得有点不自量力,但他总要试上一试的。
    不过,当他这么做之后,无论成功与否,自己都没可能逃脱而出了,因为附近地上的那块记忆符木,他根本没有机会捡起来,所以早在他见到寒千雪的那一刻,便激发了记忆符木周遭的禁制,果断将其引爆,以防落入问天老祖手中。
    此时,杜凡黔驴技穷,后手全出,再没有其他筹码可以和问天老祖周旋了,只求能够将寒千雪安然送走,而他自己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问天老祖静静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不知道是出于自负,还是另有原因。
    杜凡心中一喜,他迅速将记忆符木往寒千雪手里一送,另一只手按住此女两指用力一捏,当即传出“咔嚓”一道声响,记忆符木应声而碎。
    就在杜凡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记忆符木碎裂后,的确飘出一缕空间波动,可是当这缕波动传到寒千雪身上的时候,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寒千雪都没有消失,依旧保持先前姿态,盘膝坐在原地。
    见此情形,问天老祖眉头一皱,冷声道:“装神弄鬼!”
    问天老祖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杜凡面前,手臂一挥间,猛然卷出一道飓风,直接包裹着杜凡飞向远处,旋即,他探出一根手指,缓缓点向寒千雪眉心。
    “不要!”飓风包裹中,杜凡目呲欲裂,疯狂嘶吼,同时用尽浑身解数剧烈挣扎,奈何飓风坚韧无比,根本没有办法冲出去。
    “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杜凡双目赤红,撕心裂肺的大声吼道。
    “如此美丽的女子,即便死亡,也应该保留全尸。”问天老祖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笑容,其手指,已经放在了寒千雪的眉心之上。
    “问天老狗,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光你们问天宗所有人,我要让问天宗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除名!”杜凡的心在抽动,在刺痛,他浑身颤抖着,面孔扭曲,状若癫狂。
    对于杜凡的威胁和咒骂,问天老祖置若罔闻,随着心念一动,一股磅礴法力透过手指,灌入寒千雪眉心之中。
    “千雪……”
    杜凡痛彻心扉,他带着绝望,声嘶力竭的喊出最后一句,便在视线模糊中闭上了眼睛,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淌而出,他脑海嗡嗡作响,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由于内心的钝痛,杜凡渐渐麻木,意识也跟着模糊了起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一般,可是一些画面却又偏偏清晰无比,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虚幻的梦,而是一种真实的痛。
    从无名岛仙武对决,东海迷糊共患难,到武域重相逢,南宫家族携手试炼,再到九州大陆这些年的相知相伴,往日一幕幕,就仿佛一块块时光碎片,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循环闪过。
    那个冷若冰霜、拥有绝世容颜的白衣女子,早就在他心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永生永世也不可能消散,而今,这个有点纯真、有点善良的美丽女子,就要香消玉殒在他面前,这让他如何承受?
    真实和虚幻间,杜凡隐约看到有一股法力,顺着问天老祖一根手指,缓缓没入寒千雪眉心,游走于此女各大经脉之中,不断摧毁着她体内的生机。
    没过多久,这股法力便流窜到了寒千雪的丹田和气海,将修行者身体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地方摧残的千疮百孔,纵然是大罗金仙转世,也没有可能修复这具身体了。
    最后,这股法力逆流而上,冲进了寒千雪脑海,在元神空间中横行肆虐着……
    ……
    问天老祖施法完毕,挪开了手指,转而看向杜凡,抬手一挥,散去了飓风。
    “扑通”一声,杜凡坠落到了地上,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有气无力的萎顿在那里,不再挣扎,不再嘶吼,也不再痛苦,仿佛整个世界都和他没有关系。
    杜凡表情木讷,眼神空洞,不发一言,在他身上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人类情绪,只是脸上徒自挂着两行还未干涸的血泪,证明他曾经痛不欲生过。
    “这个女娃究竟是你什么人?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修真界中,即便亲生子女、双修道侣陨落,也不会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半晌过后,问天老祖开口,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
    杜凡不言不语,许久之后,他惨然一笑,单手一拍储物袋,取出其内唯一一个东西,醉生梦死酒。
    杜凡打开盖子,捧起酒坛,放在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这是面对问天老祖之前,杜凡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个后手,当出现最坏一种情况的时候,醉生梦死便是他痛苦的解药,也是追寻渺茫希望的最后一线。
    传说中,醉生梦死酒除了味道醇美外,还有诸般神秘莫测的功效,这些功效各不相同,因人因时而异,其中不乏一些神鬼莫测、匪夷所思的诡异事件。
    喝下此酒之后,有的人只是呼呼大睡了三天三夜,什么变化都没有;有的人在睡梦中受到点化,醒来后修为境界突飞猛进;有的人梦到了前世今生,追寻记忆中的足迹,与命中注定之人再续前缘;有的人一命呜呼,却没有真正死亡,而是灵魂穿越到了另一个界面;有的人横渡轮回之门,救活了陨落多年的母亲;有的人贯穿历史长河,篡改了已经发生之事……
    总之,醉生梦死酒被传的神乎其神,喝下之后,似乎拥有无限可能,引来无数强大生灵趋之若鹜,相继赶往暗黑森林通天鼠族,只为求得一坛醉生梦死。
    但是也有传闻,通天鼠族那位化神老祖曾在公开场合澄清过此事,说关于醉生梦死的种种离奇事件皆为造谣虚构,醉生梦死根本就没有那些匪夷所思的功效,只不过酒劲大了一些,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罢了,类似前世今生、轮回、篡改历史等说法,纯属子虚乌有,不可信。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此时的杜凡,已经将一整坛醉生梦死酒灌进了肚中。
    “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悲伤,才会让你丧失理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坛带有迷信色彩的酒水上。”
    问天老祖看着杜凡,微微摇头,神色有些复杂,可是下一刻,他瞳孔陡然一缩,一个离奇事件,就在他面前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杜凡身后,凭空现出一扇大门,黑气翻滚,散发幽冥之意。
    一阵“轰隆隆”闷响声中,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两个长相奇特的生灵,他们下半身皆为人形,但脖颈之上,却是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有点凶神恶煞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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