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悠远而幽暗的深邃大道,在深层冥域这种环境恰到好处。

    姬飞晨的精神体落入冥域,宛如回归母体,四周的幽暗之力自动依附过来,在他的驱使下转化为玄冥道炁,凝聚玄冥不朽真身。

    很舒服,很安逸的感觉,如果能忽略身边叽叽喳喳的烦人唠叨声,那就更好了。

    “你说,我们去人间玩的话,需要注意什么?”

    “人间的生灵很多吗?会比我们看到的阴灵还多?”

    “对了,他们长什么样子?”

    “你说,他们看到我的模样,不会被吓到吧?”

    ……

    神秘人语气兴奋,围着姬飞晨所化的光球不断说话,仿佛要把自己这一辈子的话全部说完。

    无光无音的黑暗中,神秘人没有一个朋友。还不容易看到姬飞晨再度到访,自然不肯随便放过。

    姬飞晨幽幽一叹,若是曾经第一次前来,自己对神秘人的身份没有猜测时,或许懒得搭理,要不然就随便打发走。但这次再临,想到他未来可能的身份……

    他好言好语解答神秘人的话,安抚他的“十万个问题”。

    在最后,姬飞晨承诺说:“放心,我会带你离开地界前往人间,不过要等我塑体之后。”

    拥有道君级别的视界,姬飞晨借地界之力塑体很简单。只不过为了方便证道,需要多花些心思,依托地界本源打熬法力。

    蓦地,纯粹的幽暗之力从身后注入姬飞晨体内。

    “你——”

    “我帮你塑形。”神秘人迫不及待说:“咱们早点出去!”

    黑暗虽然是他的母体,但在这里久了,更期待前往外界。

    随后,神秘人划破手腕,将神血滴落在光球上,助姬飞晨重新化形。

    见这一幕,姬飞晨心中不是滋味。

    天人神魔的精血何等珍贵,这小子是真不懂啊。若仅仅帮自己催动地界元气,他自身消耗不大,但如果用神血帮自己塑体,或许会阻碍他的晋升,影响他神魔之体的潜力。

    不过神血已经混杂元气为姬飞晨塑体,姬飞晨只得承这个人情,并告诫说:“神血对天人神魔而言,是最珍贵的宝物,以后绝对不要轻易给人。”

    “明白,不过你不是外人。”神秘人又等了一会儿,当伤口自动愈合后,他才收回手臂。

    “你塑体需要多久?”

    “很快,你可以先睡一觉。”

    “也好,正好也困了。”神魔打着哈欠,躺在旁边休息。用自己十分之一的精血帮姬飞晨塑体,对一位年轻的神魔而言消耗过大,需要沉眠一段时间来恢复。

    古老玄奥的黑暗之力在身畔涌动,将神秘人包裹在其中。

    同时,姬飞晨也被另一股力量包裹,孕育玄冥真身。

    想了想,姬飞晨催动大道黄庭二十四图,演化先天大道裹住二人。在加快塑体的同时,帮神秘人恢复精神。

    二十四图在地界深处徐徐转动,突然姬飞晨一怔:“莫非,后来地界出现的黄庭二十四图,是我留下来的?”

    先天黄庭大道和玄冥大道类似,都有趋向幽暗的属性。自己留下这东西,倒也说得过去。

    “罢了,反正黄泉魔女那件事告一段落,不需要太在意。”

    随后,他默默转动道图,依托黄庭和玄冥两条大道塑体。这与幽暗契合的力量,正是和黑天同源而生的象征。

    不知过去多久,当姬飞晨脚下浮现一条幽幽长河时,他已然完成天人神魔的转变,成为一尊依托玄冥大道的神魔。只不过身处地界,他显化阴冥属性,操控冥河剥离地界本源,演化一方全新的冥土。

    很快,旁边的神秘人也跟着苏醒:“你塑体完成了?”

    “嗯,我们走!”姬飞晨抓住神秘人的手腕,察觉对方的法力恢复后,横跨在冥河水面,以神明的姿态向人间迈进。

    冥河自深层冥域运化,当冥河向上层延伸,脱落深层冥域后立刻发生变化。一部分冥河之水托起冥土大陆,形成阴山大泽,而他和神秘人则通过这处落脚地,跳跃到地界边陲。

    “浅层冥域吗?”

    感受自己的冥河分离冥土,演化冥域,姬飞晨突然有一种明悟:或许,传说中玄正洲冥土开辟之初的冥河,正是我脚下这一条?

    没等他考虑妥当,二人便来到地界边缘。

    “破!”神秘人迫不及待出手破开地界的胎膜,连通人间和地界的通道。

    阴沉的元气从地界冲入人间,形成一个长久的通道。

    姬飞晨心中又是一跳:鬼门关!亦或者是其他冥土和人间的通道?太霄宫之下的那个,还是天夜泽那个?

    没错,姬飞晨只往玄正洲盘算。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神秘人从地界降临人间的地方,绝对是玄正洲——他能感觉到玄冥秘境!

    玄冥秘境,天地开辟时遗留的最后一处破绽。姬飞晨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处秘境正在呼唤自己。

    “这里就是人间啊!”身边的神秘人并没有一直以来的期待,反而望着天空中的光辉,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离开“幽暗母体”的庇护,来到光辉照耀的人间。在感受人间勃勃生命力的同时,他也有一种茫然之感。

    “没错,这就是人间。好浓厚的元气!”

    这个时代的元气很浓厚,而且全都是混元一气,最适合上古炼气士修行。

    扫了一眼久违的天空。嗯,上古时候的天空似乎和后世有所不同。对了,这个时代只有一轮日月。

    但随后,他的目光落在神秘人身上。或者说,他更在意神秘人的容貌!

    神秘人套着宽大的黑袍,通过长发依稀能看到他的脸庞,一张姬飞晨很熟悉的脸孔。

    “果然吗?”姬飞晨露出了然之色。

    “怎么了?”魔神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心情有些忐忑:“难道很丑?”

    “不,挺帅的,只是真正可以确定。”姬飞晨伸手在魔神肩膀狠狠一拍,郑重其事说:“努力吧,我们的时间不在未来,而是在过去。”

    真的是老彭啊!黑天果然是老彭的起源?这么说,他也有在这个时代证道的可能性?

    “我带你看看人间,第一次来,如果你不适应光辉的话,我们可以先找一个躲避光明的地方。”

    真正确认黑天魔神的身份后,姬飞晨的表情更加柔和。

    “这倒没关系。”黑天魔神摇摇头:“我身上的袍子可以抵消光辉的照耀,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还可以接受。至少比地界中感受到的那次光辉要好。”

    那一次,可是诸圣亲临,和这日月天光不可并论。

    “那是什么?”黑天魔神说完,忽然看到身边飞过的一只黄色小鸟。

    这鸟跟姬飞晨在后世所见的黄鹂差不多,只是尾羽有些长,无法确认它的种族。

    “那是鸟。”姬飞晨用了一个模糊的词,开始带着黑天魔神在人间进行游历。

    二人最初落脚的地方是一片辽阔的原始森林。一望无尽的青色林海栖息着各式各样的生灵。

    这一切,对黑天魔神有着别样的吸引力。他有着孩童们的好奇心,又有着不通世事的赤子之心。于是,二人留在原始森林,陪黑天观察这些上古的生命。

    有时,黑天能盯着一只小蛇一天一夜,有时候他会将几只幼兽在身边亲自喂食。还有时,他会学着那些飞鸟在树冠筑巢而居。

    因为彭少宇那一次关系,姬飞晨对他的行动很纵容,除却在背后观望外,几乎不插手黑天魔神的行动。

    他时常坐在草坪,观望天空中的日月推算这个时代的节气礼法。

    “只有一轮日月照耀三十三洲,这里应该是泛大陆破碎后的时间段?最多是七千年前的上古吧?而且,这里的气候也跟后世大不一样。”

    很冷!

    上古时代的玄正洲气候寒冷。毕竟一轮日月循环人间,对极北之地而言,天体带来的热量严重不足。能维持昼夜变化,都是仰赖天母娘娘的神宫。

    姬飞晨能感觉到,天母的神宫高悬青冥之上,坐落日月之间引日精月华散入人间,形成昼夜变化,以三十次循环为一月,三百六十次循环为一年。

    “上古神魔的时代吗?”姬飞晨若有所思。哪怕有天母分判明暗,整个玄正洲的气候算不得太好,可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维持一个繁杂旺盛的生态循环,显然是神魔力量影响的关系。

    “后世传言的上古神魔时代,巫教最强势的时期,的确想要见识一下。”

    反而对于自己证道,姬飞晨丝毫不见着急。

    摆脱荡魔玄圣的压力后,姬飞晨的心态空前的放松。

    没有荡魔玄圣的苦苦相逼,没有各种蝇营狗苟的算计。连这个时代的太元道尊还没证道,自己简直没有任何危机可言。

    太轻松了!

    从穿越至今,这应该是姬飞晨最安心悠闲的时光。每日,只需陪着黑天在原始森林转悠,应付黑天有一处没一处的突发奇想即可。

    “你说,我们要怎么称呼彼此?”

    就在某日姬飞晨推算日月历法的时候,黑天魔神突然冲过来,兴冲冲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去取一个名字?”

    姬飞晨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蓍草:“你又去那几个部落附近转悠了?”

    在这处原始森林中,有一些上古人族的部落。那些部落祭祀神魔,大兴巫教。因为不了解巫教的内幕,姬飞晨曾告诫黑天魔神,让他少跟那边来往。

    少年挠了挠头:“不单单是他们,按照你在地界的讲述,我们应该是朋友?是不是要称呼彼此的真名?”

    “真名?”姬飞晨想了想,摇头说:“在人间还是算了。真名蕴含你我的大道力量,这里神魔比较多,需要提防着点。我们还是重新想一个名字为妙。”而且,姬飞晨这个名字明显不方便使用。

    “这样啊。”黑天有些失望,但随后精神一振:“那我们给彼此取一个名字吧。”

    “取名?”见这位有一出是一出,姬飞晨神色无奈。嗯,真应该把他的行动全录下来,回头甩给彭少宇看!话说,老彭对上古记忆恢复了多少?

    姬飞晨陷入沉思,考虑彭少宇到底知道多少自己的黑历史。

    “问你话呢!”黑天神魔在姬飞晨眼前挥了挥手,将他注意力拉回来。

    “你的真身乃幽暗之天。幽暗为玄,天为大宇,我称呼你‘玄宇’吧。”

    “玄宇?”黑天念叨了几遍,点头道:“就这个了。那我就称呼为‘玄庭’。玄冥,黄庭,不错吧?”

    玄庭?

    姬飞晨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抽搐起来。但不忍驳了一脸真诚的黑天魔神,点头道:“那就这个吧。”反正,“玄庭”这个名字用不了多久。

    自己不可能陪黑天魔神一辈子。到时离开原始森林,换一个身份去接触这个时代的仙道,才好寻找“玄门左圣”打探这个时间段的情况。

    上古时代,雨师印历经五代传承。

    除却最神秘的初代外,有玄门左圣太虚真人,司掌风雨雷云的天神屏翳,二十八星宿的毕月乌以及商羊大圣四位大能。通过目前雨师印的下落,正好可以定位自己的时间段。

    “如果是在商羊大圣手中的话,想来距离上古末年的灭妖之战也不远了。”而如果是左圣时代的话,自己就可以考虑寻找道祖,研究自己如何证道了。

    毕竟此刻道祖刚刚归位,正是仙道启蒙的时候,也更方便自己插手其中,谋取玄门气运。

    “若我在上古谋取一尊仙道道君的位置。倒要看看,那太元道尊是何表情。对了,这时候太霄和太元都没证道,说不定还能见一面。”

    ……

    很快,姬飞晨的机会就来了。

    原始森林中,有一个部落因为和敌对部落的战斗而导致祭祀巫神陨落。所以,他们打算请黑天作为部落的主祭巫神。

    “祭祀我?”黑天一脸迷惑,看向姬飞晨。

    盯着跪在地上的巫祝、巫女们。再看看有所期待的黑天,姬飞晨忽然一笑:“也好,也是时候出去看看了。他们的恳求,如果你愿意的话,应下便是。”

    上古蛮荒时代,仙道未曾大兴。巫教横行,各类神魔混迹人间,大多会选择寄托祭祀信仰的方式,在人间找几个部落祭祀供奉自己。

    拥有神魔庇护的部落才能在上古蛮荒生存,而没有神魔庇护,就意味着死亡。这些凡人求取黑天庇护理所应该。

    “等等,你要走?”黑天顿时打消照顾这些凡人的想法:“我跟你一起!”

    “我只是去外头转转,届时会换一个身份在外行走。放心,回头会联系你的。”黑天魔神不会修炼,很难被仙道认可,加上一身幽暗气息,不方便自己和玄门交流。

    再说,根据后世黑天教的神话传言,黑天魔神在上古时候便曾庇护人族,是巫教祭祀的一位大神。

    姬飞晨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黑天。

    虽说信仰香火之力对黑天这等天人神魔而言,并非必需品。但姬飞晨想要让他融入这个时代,就必须让他离开自己,独立在这个时代生活。

    “我会回来的,你照顾这些凡人,到时候说不定我也会需要他们的祭祀。”

    玄冥之道,应在阴冥阳溟。既然借助黑天之力于地界重演冥河,那么接下来的证道关键,应该在阳溟也就是“雨师”这个身份上?

    而雨师,届时姬飞晨少不得要尝试一下上古神魔的路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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