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码放整齐的箱子,吕布向跟在身后的管事问道:“这里是给矿上工匠换衣服的地方?”
    “正是。”管事回了一句。
    “沐浴的地方在哪?”吕布又问了一句。
    “就在后面。”管事问道:“楚侯要不要先去看一看?”
    “带我去看看。”吕布抬了下手。
    管事引领着他和孙策等人穿过更换衣服的房间,来到了后面的一间屋。
    进了这间屋,吕布发现在这里居然有一个硕大的木头池子。
    池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水,由于整个房间都是密闭起来的,木头池子里的水更容易长久保持温度。
    “你不觉得这里很闷?”进了这间屋,吕布眉头微微一皱,向管事问了一句。
    “确实是闷的很。”管事回道:“所以房间四周开了通风的窗口,只有工匠们从井下上来,我才会让人把通风口打开。”
    “有通风口?”管事说有通风口,吕布当然要看看:“打开我看看。”
    管事向跟在后面的几个人吩咐道:“快把窗口打开。”
    几个人纷纷上前,绕着房屋走了一圈,打开了十多扇窗子。
    进入这间房的时候,由于房间里热气弥漫,而且通风口又与墙壁浑然一色,吕布并没有发现。
    当窗口被打开,有凉凉的风灌进来的时候,他才满意的点头:“这些都是谁想到的?”
    “都是陈公。”管事回道:“也只有陈公有这样的智略,像我们这样的蠢人,哪能想到这些主意。”
    管事说是陈宫想出的主意,吕布也就没再多问。
    当初他率领大军南下讨伐孙策,陈宫留守彭城。
    煤矿作为徐州最主要的财源,他当然不可能不重视。
    地面通风和矿井工匠入井以及升井都没看出什么毛病,吕布吩咐众人跟他到外面换上衣服,准备下矿。
    回到外间,吕布与众人一同把衣服换了。
    不仅他自己,就连孙策和跟随来到这里的卫士也都是个个人高马大。
    矿井的矿工多半都是相对不适合出征打仗的民夫。
    除了少数年岁偏大,已经不再适合从军的民夫身量高大,其他人多半都比较矮小。
    吕布等人穿上的都是最大的衣服,却还是绑缚的很紧,有种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把衣服给绷开的感觉。
    换上了衣服,孙策看向吕布:“我穿着这身衣裳尚且不太舒服,楚侯难道不觉得绑?”
    孙策比吕布矮一些,体格也没他魁梧。
    连他都觉得衣服绑的很,吕布穿着当然更加难受。
    试着伸展了一下胳膊,吕布把上衣脱了下来:“穿着这身衣服,还真不如不穿。”
    “矿井下面湿气很重,而且肮脏不堪。”管事赶紧说道:“楚侯还是穿着一件衣服,上来的时候也好清洗些。”
    “工匠们上来以后,都是怎么清洗的?”想起了什么,吕布想管事问道。
    “都是在刚才的水池里清洗。”管事显然没明白吕布问的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的回道。
    “我问的是他们用什么把身上的煤灰给去掉?”看出管事没明白他的意思,吕布干脆把问题说的更加明白。
    管事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对吕布说道:“回禀温侯,工匠们上来以后,都是用青盐把身上的煤灰搓掉。”
    “青盐。”吕布皱了皱眉头。
    在他发明牙膏之前,这个时代的人们几乎是不会刷牙的,只有少数贵胄士族才会使用青盐把牙齿清洗干净。
    自从牙膏发明以后,最先是贵胄和士族家中的女人选择使用。
    随着地方经济的发展,百姓也能买得起牙膏,于是渐渐普及开。
    除了牙膏,吕布还发明了驱蚊水等等,唯独没有想到要发明肥皂。
    如果不是来到矿山,想到矿上的工匠们从井下上来需要有相对温和的洗涤用品,他或许很难考虑到肥皂。
    来到这个时代以前,吕布曾经看过肥皂的制作方法。
    制作肥皂的材料,在这个时代也是很容易找到。
    有了这个念头,他已经想到了返回彭城以后要把肥皂制作出来。
    只不过现在对他来说,到矿井下面看一看环境,还是更加重要。
    东汉末年人们穿着的深衣,虽然是有裤腿,可两条裤腿是分开的,和后世的裤子并不是一个概念。
    深衣长大,把裤腿盖住,别人看起来像是穿了整套衣服,可实际上,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空。
    吕布早就想过要改变这种衣服的款式,只不过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来到这个时代,他已经发现许多事物都需要改变。
    只不过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做到扭转乾坤,把许多直到后世才会出现的东西带来到这个时代。
    衣服太小,根本无法穿在身上,吕布只能光着膀子,把它扎在腰间。
    招呼了一声孙策等人,在管事的引领下,他们走向井口。
    两千年后的煤矿,入井口很少有斜井,大多都是直上直下的立井。
    立井有个像电梯一样的大罐,每次能提升或者放下去数十名矿工。
    打出立井得具备许多条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高度的机械化。
    东汉末年当然不可能有高度的机械化,吕布也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打出更加便捷的立井。
    矿上的工匠们出入矿井,都是通过斜井走下去。
    从里面开采出来的煤矿,也都是凭着人力一筐一筐的背上来。
    下井的时候,吕布等人与不少背着煤炭的工匠错身而过。
    工匠们的胸前挂着一只风灯,只不过风灯的开口很小,也是为了避免火焰与矿井下面的空气直接接触。
    徐州煤矿从建矿到如今,还没发生过任何重大的伤亡事故,即便偶尔有些死伤,也都是冒顶、塌方等等因素造成。
    下井之前,管事吩咐人提来风灯,吕布就发觉事情不太对了。
    开口再小的风灯,终究还是风灯。
    不可能因为它的开口小,就阻挡了火焰和矿井里空气的接触。
    煤矿与很多矿井不同,伴随着煤炭的产生,还有一种名为瓦斯气的气体出现。
    瓦斯浓度超过百分之五,遇见明火就会爆炸。
    到如今徐州煤矿还没发生过爆炸,一是运气好,二则是矿井还不是太深,瓦斯聚集相对困难。
    很清楚要是不解决明火下井的问题,早晚会发生严重的安全事故,吕布的脸色阴冷了下来。
    可他并没有责怪管事。
    当初他只是临时选择用萤火虫作为井下的光源。
    萤火虫的光亮很微弱,根本照亮不了太多的区域。
    而且它最致命的弱点,是到了秋天,萤火虫就会彻底消失,指望捕捉它们作为照明工具,根本不是长久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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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吕布却并没有责怪管事,带着众人一直往矿井下面走。
    才进矿井的时候,背后有风筒投送进新鲜的空气,吕布等人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并不是十分难受。
    越往矿井深处走,从井口投送进来的凉风就越少,到后来不仅众人感到浑身燥热,而且还觉得呼吸时都有些憋闷。
    “井口送来的风,好像到不了这个地方。”吕布停了下来,借着风灯的光亮关顾四周:“要是太久不通风,矿井下面的工匠很可能一个都上不去。”
    “风确实是到不了。”管事回道:“可是在井口鼓风进来,工匠们在里面也还是能喘的过气。”
    “那是因为矿井还不够深。”吕布说道:“我们现在开采的,其实是最表层的煤炭。最表层的煤炭,灰分很大,燃烧值也很低。真正好的煤炭,是在更下面的八到十三槽媒。等开采到那个深度,凭着井口的鼓风就不可能给井下带来新鲜的气息。到时不仅工匠们要憋死在下面,带着明火下井,也很容易引起瓦斯爆炸。”
    虽然掌管矿井很长时间,许多事情管事还没有碰到。
    尤其是吕布说的瓦斯爆炸,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存在。
    可他也知道,吕布有一样说的没错,随着矿井越来越深,从井口灌进来的新鲜空气也会越来越到达不了工作面。
    一旦没了足够的空气,别说工匠们无法开采煤炭,就连能不能在井下存活都还不一定。
    越往下走,吕布看出的问题越大。
    矿井的支护还是在使用木梁。
    浅井使用木梁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深井要是使用木梁,木头根本承受不了压力。
    一旦支撑柱断裂,将会成片成片的发生冒顶或者塌方。
    到时候有多少工匠在里面,都会被埋个结实。
    “地面上还成,可井下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在管事的陪同下,吕布等人眼看快要走到采煤的工作面,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他对管事说道:“你们还没经历过煤矿的大型事故。要知道,煤矿可以给我们带来钱财,同样它也是一只吞噬人命的猛虎。稍微不留心,它就会吃人,而且会是一次吃掉很多人。”
    吕布说着这些,管事不住的点头。
    其实徐州矿井还真的是出过事情,而且也死过人。
    只不过以往死的人不是很多,他和其他管事也只是针对出过的事故做了些整改,并没有改进太多。
    管事并不知道,吕布说这些,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以现有的手段,想要开采更深层的煤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看出管事脸色十分尴尬,吕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这些事情也不能怪你,都是我没有弄齐全。等我把一切都给弄齐全了,你们要是再做不好,我可是要抓人杀头的。”
    听出吕布没有责怪的意思,管事松了口气。
    可他同时又有了担心,毕竟吕布说了,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他把有关煤矿的设施全都准备妥当,再出现伤亡事故,就会从管事中抓人去杀头。
    管理煤矿,虽然收入不菲,全家人也能过的很滋润。
    然而项上人头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不在了,管事下意识的很想摸一摸脖子,可当着吕布的面,他又不敢。
    虽然众人都带着风灯,可巷道里还是很暗。
    吕布又看了一眼管事,招呼众人走向工作面。
    当初开采煤矿的时候,吕布是采用了后人的回采方式。
    先从两侧打开通道,其中一条通道是出风口,一条通道是进风口。
    开采出的煤炭都是从进风口送出矿井。
    他原先设计的挺好,认为只要鼓风到位,进风口会一直保持凉爽,而出风口则会相对肮脏以及闷热。
    到了矿井下面,吕布才发现,他以前想的确实是太天真了。
    从地面灌进矿井的风,根本不可能到达工作面。
    风袋送进来的风,唯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给井下送来了一些新鲜的空气,保持着工作面还能勉强呼吸。
    吕布来到,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上的活。
    走向工匠们,吕布问了一句:“你们下矿的时候,吃饭和喝水都怎么解决?”
    “水是有人送下来的。”其中一个工匠回道:“我们自己也会带一些,这里太热,还没干活就已经出了一身汗,每天都是要喝不少的水。”
    “吃饭呢?”吕布追问道:“是到上面去吃,还是就在下面?”
    “楚侯可能还不知道,吃的东西带到下面来特别的香。”工匠回道:“在上面觉着吃了也没什么滋味的东西,到了这里,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吕布还真听人说过,在矿井下面吃东西,确实要比地面上香的多。
    工匠虽然没有直接说,他却已经明白,这些人都喜欢把吃的东西带到井下。
    “这里太热,要是觉得受不住,可不要撑着。”吕布向工匠们吩咐了一句:“井下吃东西虽然香美,可这里却是燥热的很。人总是在燥热中做事,绝对是受不住的。”
    “多谢楚侯关怀!”众工匠答应了一声。
    吕布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工作面的支护上。
    这里的工作面,当然不像后世的工作面那样复杂。
    至少在工作面的侧壁上,没有专门抽出瓦斯的设施。
    回头看向后面被封死的一侧,吕布问管事:“采空以后,你们都是怎么充填的?”
    “多半都是用黄泥充填。”管事回道:“送出去多少煤炭,就得从上面送下来多少黄泥,工匠们确实是辛苦的很。”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些都不是不能解决的。”吕布点头:“我们先上去,这里需要整改的我都已经记下了,只是整改起来要耗费不少工夫,你们开采煤炭的时候,尽量只是开采浅层。”
    吕布提出先上矿井,管事赶紧回道:“楚侯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吩咐工匠们看,尽量只开采浅层煤炭。”
    离开工作面的时候,吕布一边走一边往四处张望着。
    看的越多,他发现这座煤矿和真正的煤矿比较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东西。
    首先,他必须解决矿井下面的照明问题。
    要是任由工匠们带着风灯在矿井下做事,早晚会出大纰漏。
    其次,他还要解决通风以及抽出瓦斯等工序,虽然陈宫在井口设置了两个风袋,可凭着风袋输送的风,根本无法解决井下供风的问题。而且瓦斯积聚在矿井下面,如果不给抽出来,浓度只会越来越高。出事只是早晚而已。
    当然,采空区的充填,对于吕布来说也是一个大难题。
    后世的采空区都是在地面通过高压把泥浆注入进去,以达到充填的目的。
    要是不充填采空区,地面塌陷还是小事,万一引起连锁反应,造成井下垮塌,可就是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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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地面,在阳光下,吕布看到孙策等人一个个脸上、身上黢黑一片。
    众人的模样看起来都是十分狼狈。
    他哈哈一笑,指着孙策说道:“伯符,你知不知道这会有多黑?”
    满脸碳灰,孙策的相貌已经辨别不清。
    他也是很尴尬的笑了一下,对吕布说道:“其实楚侯比我们好不了多少,只是下去走了一趟,没想到上来的时候居然是这个模样。”
    众人脸上都是一片黢黑,吕布当然知道他也不会好到哪里。
    他向管事问道:“这里有没有铜镜?”
    “有。”管事赶紧回道:“沐浴的地方就有,是为了让工匠们看清有没有洗干净。”
    “带我们过去看看。”吕布摆了下手:“也让孙将军他们看看,自己都成了什么模样。”
    管事答应着,引领吕布等人来到更换衣服的房间。
    等到众人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他又领着吕布等人来到一只箱笼前。
    打开箱笼,里面有着十几只铜镜。
    当然,这里的铜镜打磨的比较粗糙,并不像是官宦人家或者士族家中的铜镜一样精致。
    拿起一只铜镜,管事双手捧着递到吕布面前。
    接过铜镜看了看,吕布发现镜子里出现的那张脸居然是黑白相间。
    在矿井下面,他还能辨别的清楚每一个人。
    到了地面,看人更加清楚,他居然分辨起来有些困难。
    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吕布笑着摇头:“我们只是下去走了一趟,就脏成了这个样子。工匠们整天都在矿井下面,只怕他们不仅是脸上肮脏,就连呼吸进去气息,也是带着碳灰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不知道吕布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连常年打理煤矿的管事,一时半会也没闹明白他话里有什么深意。
    “人的五脏六腑受不得外面的脏东西。”见他们都不是太明白,吕布接着说道:“工匠们在下面做事,煤粉太多,全都被他们吸进了肚子里,难道还有好事?我看煤矿要整顿的地方还不只是我们看到的那些,我们没看到的也有许多等着整顿。我想要的,是一座不仅能赚钱,也能把这里每一个工匠都当成自家亲人看待的煤矿,而不是为了钱财,把工匠们的性命根本不看在眼里的煤矿。”
    “楚侯交代的,我都记下了。”管事赶紧答应了。
    吕布心里说着,很多事情都不是只要用心就能办到,还得琢磨出新技术才能解决,凭着这里的管事,要是也能把事情都给处理了,哪还需要他考虑这些?
    心里虽然这么想,他却没有说出口,向管事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伺候着,我和伯符先去洗了,感受一下这边的沐浴。”
    跟他下了矿井的众人纷纷应了,已经光溜溜的吕布带着孙策走进洗浴的房间。
    矿井和其他地方不同,需要在这里洗浴的工匠太多,不可能准备许多木桶给他们沐浴。
    洗浴的房间里,有着的只是一个用木头打造成的水池。
    下了水池,吕布坐在池子里,好像很爽快的深吸了口气随后呼出:“无论是冷的时候还是疲倦的时候,只要有这么一池子水,在里面泡一泡,真的会让人感到浑身爽快。”
    “楚侯没有去过温泉?”孙策下水的时候向吕布问了一句。
    “当然去过。”吕布回道:“可世上哪有这么多温泉,我总不能为了泡一泡,还千里迢迢去找个温泉?”
    “说的也是。”孙策在水池里坐下,往身上撩着水,对吕布说道:“其实温侯回去,也可以让人打造这么一方池子。虽然用的水多一些,可泡着真的比木桶爽快的多。”
    “我们觉着爽快,矿山的工匠可不一定会这么认为。”吕布说道:“打造这么一方池子不难,问题是我打造了出来,又能用上几回?而且一整池水放在那里冷着,岂不是太可惜了?”
    “有这么一方水池,楚侯难不成还要自己洗?”孙策说道:“建造起来,夫人们也不是不可以用。”
    “说的也是。”吕布双臂展开架在池子边上:“等到解决了眼下的危机,我就让人在后宅打造一方水池。要是现在打造了,万一我们守不住徐州,岂不是为曹孟德和袁本初建造?”
    扭头看向孙策,他咧嘴一笑:“要命的是,我打造了出来,他们不仅不会感恩戴德,反倒还会对世人说,我是如何穷奢极欲。在徐州危难重重的情况下,还让人打造水池,以供应自己享乐。”
    孙策嘿嘿一笑。
    吕布说的确实没错,要是他们没能守住徐州,等到曹操和袁绍攻占了彭城,见到建造出的水池,一定会说他是穷奢极欲,居然在家中造了那么大一口池子用来洗澡。
    “楚侯难道对守住徐州没什么信心?”孙策向吕布问了一句。
    吕布撇撇嘴:“要说信心,还真是没有。袁本初和曹孟德,各自手下都有精兵无数。论起人数,我们或许不比曹孟德少些。可我们在人数上,却比不起袁本初。而曹孟德手下精兵猛将都是历经沙场的精锐,我们的兵士……”
    说到这里,吕布笑着摇了摇头:“除了几支新建的精锐,我们的兵士多半都是散兵游勇,一旦战场局势不利,只怕他们会立刻逃离……”
    自从跟随吕布,孙策还没见过他对手下将士这么没信心。
    扭头看着他,孙策问道:“要是真的守不住,楚侯怎么打算?”
    “官宦家眷都送往建业去了,我当然也会去建业。”吕布回道:“江东有长江天险,只要我们守住那里,早晚可以率领大军再杀回来。”
    话锋一转,吕布接着说道:“当然,要是能守住徐州,我还是不想把这里给弄丢的。毕竟徐州我也经营了许久,百姓安居乐业,地方康泰富强。而且这里还有很多的资源,不仅是徐州,就连我们才拿下不久的淮南、庐江等地,也是有着不少可用的财富。”
    吕布有着两千年后的认知,他当然知道夺取的这些地方盛产什么。
    淮南一带,过了钟离的淮水岸边,盛产一种河蚌。
    河蚌掰开,从里面可以取出珍珠。
    仅仅只是珍珠,就能够给他带来不小的财富。
    更何况,在淮南、庐江一带,还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那里不仅有煤矿,还有储量巨大的铁矿。
    只要占稳了这些地方,吕布将来不仅可以自给自足,甚至还可以向外货卖成品或者半成品。
    如此宝地,吕布说他不想要,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在水里浸泡了一会,吕布朝孙策伸出手:“伯符把青盐递给我一下。”
    工匠们洗浴时用来清洗煤灰的青盐就摆在旁边。
    孙策顺手拿了过来,递给吕布。
    接过青盐,吕布倒了一些在手上,随后往脸上用力的搓着。
    青盐有强力去污的功效,可抹在脸上揉搓,会让脸部有火辣辣的疼痛感。
    清洗了一次以后,吕布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等他冒出头的时候,抹了把脸,向孙策问了句:“我脸上还有没有煤灰?”
    孙策仔细的看了看,对他说道:“眼角还是有一些……”
    又拿了把青盐,吕布再次用力的搓着眼角和整个脸部以及额头。
    他觉得搓的差不多了,才又像上回一样把脸上的黑水洗掉。
    接连用青盐搓了三四次,皮肤都感觉得到火辣辣的疼,他才算把脸给洗干净了。
    孙策洗脸的时候,吕布拿了一小捧青盐在手上。
    端详着青盐,他更加确定要尽快发明出肥皂,以免在矿山做事的工匠们常年使用这种损耗皮肤的清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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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等人离开矿山的时候,一个个换上了自己的衣甲。
    与他们下矿时相比,此时的他们更显得精神抖擞。
    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吕布向跟在身旁的孙策问道:“伯符这次来到煤矿,认为这里怎样?”
    “我只听说煤矿是楚侯的聚宝所在,却没想到在这里做事,居然是那么辛苦。”孙策说道:“只是从矿井里出来,清洗了一下,到现在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这里存在的问题太多了。”吕布说道:“要是不尽快解决,只怕早晚会出大事。”
    对煤矿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孙策一脸茫然。
    他看着吕布,虽然面带疑惑,却什么话也没有问出口。
    吕布微微一笑:“自从建了这座煤矿,我一直领兵在外,还真没用心打理过。要不是今天到井下看了看,以后出了大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侯说的大事是……”孙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除了少部分地方的煤炭,在地面就可以开采,多半煤矿都是要开掘到地下。”吕布说道:“徐州的煤矿就是如此,既然是在地下,肯定会有各种状况发生……”
    他本来是想给孙策解释煤炭的伴生物瓦斯,还有低压给巷道带来的压力,很容易引发瓦斯突出以及冒顶、塌方等事故。
    除此之外,越往下开采,情况也会越复杂。
    要是不小心挖通了地下河,整个煤矿里的工匠,连一个都别想活着出来……
    煤矿,确实是个危险的地方!
    深知孙策没有两千年后的认知,和他说这些也不会明白,吕布止住了解释,朝他咧嘴一笑:“伯符只要知道,在煤矿做事,时刻都可能丢掉性命就对了。我们能为工匠们做的,就是尽量把那些容易丢掉性命的隐患,给事先解决了。”
    即使吕布解释的很清楚,没有这方面认知的孙策也不可能想明白。
    吕布这么模糊概念的一说,孙策更是一脸懵逼。
    可他已经做了解释,孙策又不好多问,只能跟着他往彭城方向走去。
    从彭城出来,到煤矿的时候,天色还早着。
    在煤矿耽搁了这么久,他们回到彭城,黄昏已经来临。
    才进官府,吕布就吩咐卫士:“把陈公台请来,就说我有要紧事和他商量。”
    卫士离去之后,孙策向他问道:“楚侯,眼看天色已经晚了,把陈公台请过来,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吕布打断了他。
    “煤矿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我觉得眼下最急迫要做的,还是尽快操练兵马,准备迎战即将来到的强敌。”孙策说道:“万一徐州保不住,温侯在煤矿做的事情,可就没了任何意义。”
    “伯符说的不错。”吕布点头:“不过煤矿那边的事情,还是得尽快解决才好。我现在把一应所需都给准备齐全,万一徐州守不住,临走之前派出兵士一把火也给煤矿烧了。曹操和袁绍根本不懂得如何开采煤矿,只要他们敢接手,我就能断定,每年死在里面的工匠绝对不会是个小数。”
    凝视着孙策的眼睛,吕布接着问道:“难不成伯符认为,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能把煤炭从矿井下面运送上来?”
    “楚侯之前,确实是没人开采出煤炭。”孙策回道:“既然楚侯觉得应该这么做,我也不敢多说。”
    “强敌即将来临,我最担心的并不是他们太强,而是我们自己不稳。”吕布说道:“当初下邳之战,我可是吃过自家人的亏,煤矿要是在我们抵御强敌的时候出了纰漏,那时候补缺可要比现在难了许多。”
    吕布所说的这些无懈可击,孙策也只能不住点头。
    朝孙策摆了下手:“陪了我多半天,你也累了。解烦兵还得你来操练,最近辛苦的很,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不用在这里照应了。”
    孙策答应着退了下去。
    离开吕布的书房,孙策沿着小路走了没多远,他看见陈宫在卫士的引领下正匆匆朝这边走来。
    见到孙策,陈宫问道:“伯符往哪里去?”
    “天色不早,楚侯要我先回去歇着。”孙策回了一句。
    “伯符知不知道,楚侯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卫士只是说吕布找他有要紧的事商量,并没有说明白是什么事情,见到孙策,陈宫当然想问个大概。
    “我也不是很清楚楚侯请陈公过来是要做什么。”孙策回道:“只是今天他带着我们去了一趟煤矿,路上顺口提起过,说是那里有许多东西需要整改,如果现在不办,以后说不准会出大事。”
    孙策说的虽然不是太明白,陈宫还是当即想清楚了,吕布是对煤矿那边怀有不满,才会把他请到这里。
    和孙策彼此道了个别,陈宫来到了吕布的书房。
    才进房间,他就向吕布行了一礼:“听说楚侯今天去了煤矿?”
    “正是。”吕布找他过来,就是要商议有关煤矿的事情,他先问起,于是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对他说道:“我去了煤矿,看到公台吩咐人安设的风袋还有为工匠们准备的沐浴水池。”
    “不知楚侯觉得怎样?”陈宫问道。
    “当然是极好。”吕布回道:“要是不是公台做了这些,矿井里只怕是根本进不去人。不过我也觉得那里现在需要整改的东西实在太多,需要你调拨一些人手给我们,我亲自去监督建造。”
    “楚侯领兵出征的时候,我是三天两头往那边去。”陈宫回道:“每次去矿井,我都觉着有些毛骨悚然,总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少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吕布点头:“公台认为毛骨悚然,是感觉到那里早晚会出大事。”
    “经楚侯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就是那样。”陈宫说道:“矿井过于闷热,工匠们在里面做事,难免会出些状况。”
    “仅仅只是闷热,我也没必要特意请公台过来。”吕布说道:“矿井需要建造的基础设施很多。你先分拨一些人手给我,然后我再交代你去置办一些东西,以后不仅矿山能用,还可以交给张世平拿出去货卖。肯定要比当初卖牙膏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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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提起牙膏,陈宫眼睛一亮。
    当初他发明出牙膏,几乎没人看好,可偏偏在张世平等人手中,牙膏成了风靡一时的货品。
    如今牙膏不再是只有贵胄和士族才能用得起的奢侈品,就连寻常百姓家中,也都是使用它来清洁口腔。
    吕布说他能做出比牙膏更好卖的东西,陈宫当然想问个明白:“敢问楚侯,比牙膏更赚的究竟是什么?”
    “公台有没有用过皂荚?”吕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这么问了一句。
    陈宫有些错愕的问道:“难不成楚侯是打算拿皂荚出去货卖?”
    “当然不是。”吕布摇头:“皂荚是生来就能取用的,虽然方便,可存量却是不多。想要把皂荚普及下去,难如上青天。我要做的是一种名为肥皂的东西。”
    “肥皂?”从没听说过这个名词,陈宫疑惑的问道:“不知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
    “才提到皂荚,公台居然就忘记了。”吕布微微一笑:“肥皂用来清洗衣物和沐浴,可以祛除更多的污垢。我本来还没想到要把它给造出来,恰好是去了矿井,像工匠们一样用了青盐,才觉得必须尽快造出这样东西。”
    “不知楚侯需要些什么?”陈宫问了一句。
    “找些猪牛羊的油脂,再给我弄些碱粉。”吕布说道:“要是再能找到一些花瓣、香料之类,当然是再好不过。”
    “我这就吩咐人去办。”陈宫答应了,随后又问吕布:“不知楚侯需要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手?”
    “石匠、铁匠和木匠,给我找几个技艺娴熟的。”吕布吩咐道:“最好还能找到一些皮匠和裁缝。另外再多为我采办一些粗麻布,都先送到矿山,我到时自有用处。”
    “石匠和皮匠、裁缝倒是好找。”陈宫有些犯难的说道:“可是木匠和铁匠,如今却不容易分拨。”
    “怎么回事?”吕布问道:“偌大徐州,难不成没了木匠和铁匠?”
    “楚侯难道忘记先前曾吩咐下去,要在一个月内造出一千把连发弩?”陈宫说道:“整个徐州的木匠和铁匠,都在忙着这件事。想要分拨出来几个,还真不太容易。”
    “徐州这么多木匠、铁匠,要是一个月造不出一千把连发弩,他们以后还不如到城外种地。”吕布说道:“我要的人不多,木匠和铁匠分别有三两个也就可以。难道三两个人,还抽调不出来?”
    “三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陈宫回道:“我这就去为楚侯安排。”
    吕布点了下头,目送陈宫离去。
    离开书房,陈宫也顾不得天色已经晚了,当即为吕布张罗他所要的一切去了。
    ps:为免以后更新不给力,从今天开始,把每天的五更每更两千字改为每天一更每更一万字。由于章节是根据字数计算稿费,一万字的大章等于五章两千字小章,为免大家疑惑,特意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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