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所说的,无其傲气却有傲骨。指的便是如此。那些战友,无论是和任何普通人都能够打成一片。即使是话想对较少的胡泽源在当地也是逢人便是笑脸,极为收到尊敬。

    曾经的辉煌,他们极为一致的闭口不谈。只有老战友来了,才会开心的说上些想当年。平日里,你见到的他们就跟普通人家没有区别。或许能够看出的区别,只有他们眼中那股子坚韧和不妥协。

    “一个人,要有所成就。走上一辈子的路,不是看你有多少本事、学了什么能耐。看的是这里……”侯老虎点了点侯大盛的脑袋,再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还有这里!脑袋里的东西,会决定你能走多远。心底里的那股子气,是决定你能不能走下去。”

    侯老虎端着茶缸子,看着侯大盛一字一句的道:“人瘫了、残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脑是空的。心底里那股子气都没了。有着那股子气,只要你活着就能走下去。输了?!只有死了,才是彻底的输了。没死,你只要活着。只要有那口气在,你就能够走下去!”

    这些话,一字一句的震的侯大盛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的脑子,一时之间很乱、很乱。他侯老虎给他的东西太多了。多的让他一下子承受不下来。他似乎抓住了一丝亮光,又似乎不知道这亮光从何处而来。

    也许是看出了侯大盛现在的情况,侯老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回去休息。随着我出去走了一圈,你也累了。明天记得早起,既然是回来了那从前的功课就捡起来。该几点起,你知道吧?!”

    “知道的……”侯大盛起身,垂手而立。他当然知道,从前他跟着大伯都是早上五点就起来了。绕着山,绕着村子和其他侯家在家的小崽子们跑山。这是老侯家的规矩,不管学文还是习武一副好身板这是必须要的。

    打六岁开始,村里的孩子就得起来。由族长带着,开始在跑。甚至老早之前,还得练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太祖长拳。现在这基本都改到寒暑假去了,因为平日里孩子们都得上学。

    农户家里的孩子,壮实点儿大家都高兴。所以这个传统,也就坚持了下来。

    侯老虎带着侯大盛离开了祠堂,送他到了一处带着飞檐的小楼。这是侯大盛的太爷爷留下来的,他的爷爷、父亲甚至包括了侯老虎都是在这里出生的。打开了灯,回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

    嗅着那被单上散发着的阳光的味道,侯大盛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着。躺在床上,熄灯后。很快的,他沉沉的睡去。

    “呼哧~呼哧~呼哧~”跑出来不过是不到一公里,侯大盛已经气喘如牛。他现在终于感受到了博士说的那种情况,身上仿佛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抽搐着。他甚至跑着跑着,就会不自觉的整个人翻倒在地上。

    在一群小年轻惊诧的眼神中,侯大盛会一言不发低着头站起来再次跑动。渐渐的,所有人都跑没了。只有他一个人,落在了最后面。绕着村子,绕着山跑。侯大盛他们要跑的距离大约是十公里左右。

    从前,侯大盛从来都是跑的最快的。他甚至能边跑边跟隔壁的人聊天儿,抽空还能喝口水什么的。那时节,他会随身带着自己的一个老竹筒做的茶缸子。那茶缸子用桐油泡过阴干了。不渗水,装的量还大。

    外壳不仅硬,还坚韧。别说摔打了,就是刀砍上去就是一刀白痕子。但现在的侯大盛,却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落在了最后面。没有人等他,所有人都跑没了。侯大盛脸色苍白,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不住的告诉他:你到极限了,回去吧。你受不了的,万一你把自己跑残废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没有继续下去的能力,你应该放弃。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曾经你确实很强。但那是曾经……

    “呼哧~呼哧~呼哧~”侯大盛咬着牙,浑身抖的跟筛子似的。仅仅是站起来,不到三秒他就“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他所作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身体的负荷。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都在告诫他:你废了。

    “嗷~~~”翻倒在地上的侯大盛猛然间发出了如同狼嚎一样的吼叫,那叫声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愤怒。他抓住了身边的一条树枝,咬着牙“啊~~~”的吼着让自己站起来……

    他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尽管他浑身那近乎让他晕厥的疼痛,撕裂着他的整个大脑、刺激着他的心脏。但他还是浑身颤抖的,就这么站着。他抿着嘴,再也不发出一丝的声响。他脸色苍白,浑身汗如雨下。

    在支撑了大约五六分钟,他才缓缓的踏出了第一步。痛!那种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被撕裂的感觉再次让他几乎要吼出来。但这次,侯大盛却咬着牙让自己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

    尽管他浑身颤抖着,但他却咬着牙死死的抓住支撑自己身体的棍子让自己不倒下去。这一切,都没有人看到。这里,现在剩下的只有侯大盛一个人。甚至侯老虎,都没有在。

    但不怎的,侯大盛就是不肯躺下。是的,他比谁都知道现在的自己躺下会更加的舒服。躺下,他就不必受苦了。躺下,他就不会痛了。大伯终究不会不管自己,他会过来找自己。

    可侯大盛就是不肯躺下,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开始响起了侯老虎的那些话。昨晚的那些话,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开始闪过很多人。汪宗光、胡泽源、胡钢……他们的脸,他们眼神中带的那股子气……

    “吼~~~”侯大盛再次吼出声来,但这次他却没有继续站着。而是开始迈步向前!是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迈步向前!但一步都没有踏出去,他就整个人跟残废了的老狗似的“吧唧~”一下翻倒在了地上……

    他摔倒了,这并不意外。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负荷如此之大的运动。翻倒在地上的侯大盛,脸也破了。手掌也破了,衣服也划烂了。然而,他却没有在这次躺下后就没有再动。

    他甚至都没有去试图爬起来,在再次翻倒在地上侯大盛便抬起头。他开始爬!是的,你没有看错。他开始爬着,向前爬着。一点点的爬着。即使是爬,每一个动作都依然让全身的肌肉不住的抽搐、疼痛。

    他每动作一下,身体就会不自觉的抽搐。他每动一下,浑身就如同被人用钳子在撕裂了一般的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他受刑的时候。皮肤被切开了,浑身的肌肉被撕扯着……

    “嗷~~~”撕心裂肺的嚎叫着,侯大盛的眼珠子红的就是像是饿了许久正在寻找着食物的狼。他竟然抓住了身边的那条棍子,吼叫着让自己站起来。他站起来了,在走出第一步后再次“噗通~”摔到了地上……

    爬着,试图再站起来。走一步,甚至半步再摔倒。再爬,再试图站起来。依然是摔倒……

    侯大盛已经感觉到了阳光照在身上的刺痛,全身都如同被人撕碎了一样。似乎自己身上所有的肌肉都爆裂了、粉碎了。实在爬不动了,他会让自己喘口气。但最多,不过是一分钟他会继续让自己动起来。

    这条路,他很熟悉。这里他跑了超过十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他都能够分辨的出来。然而,曾经对于自己来说那么轻松的路此时却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让人疲惫。

    侯大盛现在,连吼都没有力气了。他嘴唇发干、发白,脸上一丝的血色都没有。衣服、裤子全都烂掉了,浑身迸裂了无数的伤口。但是,他竟然笑了。他不再是刚才那副悲惨的表情,他竟然笑了。

    “噗通~”他再次摔倒,这次他一声不吭。他笑着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结果还是摔在了地上。于是,他选择了爬。浑身撕裂,肌肉撕裂的疼痛。他却依然笑着在爬。爬出了四五步的距离,支撑着树枝他颤抖着站了起来。

    然而,树枝却“啪嚓~”一声断掉了。侯大盛咧嘴一笑,看来下次得准备一条比较结实的树枝。扔掉了断开的树枝,侯大盛再次“噗通~”一下翻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侯大盛现在对于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他只知道,好像阳光没有那么炽热了。他开始看到了终点,终点那里坐着一个身影。这个时候,侯大盛才注意到了似乎时间已经不早了。

    跑步结束的终点,是村里的祠堂。现在祠堂门口,坐着一个抱着茶缸子的汉子。他身躯如熊目光灼灼如虎。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侯大盛,却没有露出一丝要去扶起他的意思。侯大盛咧嘴笑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噗通~”但他还是摔下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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