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血浪之中,鲜血激荡,洒尽最后一丝余热。
    许久许久之后,血海散去,虚空恢复清明,却仍留有浓烈的血腥之气。
    剑宗和聂天神色凝重,久久不发一言。
    无论百影主和千机尊为人如何,二人之间的情感,却是极为深刻真挚。
    尤其是百影主为救千机尊,不惜自爆而亡的一幕,令人动容。
    “苦海前辈。”
    而在这时,聂天突然看到苦海身形晃动,竟好似站立不稳,顿时惊叫一声,冲了过去,将后者扶住。
    “我的时间,到了。”
    苦海看着聂天,曾经满是杀戮的双眼,此刻竟满是和善。
    “这……”
    聂天感知着苦海的气息,竟在极速衰弱,顿时想到什么,惊道:“难道血海滔天第十重的代价,竟是……”
    “不要乱动,我来帮他!”
    这个时候,剑宗也来到,准备施救苦海。
    “剑宗大人,不必了。”但苦海却是笑了笑,强撑着身体,道:“以我的实力,本不能使用第十重血海滔天。我只是以禁忌之法,强行突破自身极限罢了。从我这么做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做好了最
    坏的准备。”
    “你,这是何苦呢?”
    剑宗双眸颤抖着,难掩心中悲意。
    原本,以苦海的实力,可以直接离开。
    而且百影主和千机尊也说了,只要苦海不插手,便不会为难他。
    但苦海却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以一敌二,力战百影千机。
    “我这一生,甚是荒唐。”
    苦海却是再次一笑,道:“前面大半辈子,造下无数杀业。等到真正领悟世间真谛的一刻,却已是后悔莫及。”
    “自我成为苦海,没有一日,不为自己的杀业所痛悔。”
    “今天,我能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已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眷顾。”
    说着,他目光转向聂天,似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聂天,你很好。天柱之事,我不再逼你,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我……”
    聂天目光一颤,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
    他能感受得出来,眼前这位垂危老者的平和。
    “这枚令牌,你拿着,帮我交还给大狱尊,替我谢谢他,给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苦海手中出现一枚令牌,颤巍巍地交给聂天,声若游丝。
    “我会的。”
    聂天接过令牌,感觉有万钧之重。
    这是苦海最后的嘱托,他一定不能失信!
    “聂天,十二天柱,不仅关系到七大狱界的存亡,还有可能与你们的世界有关联。狱者希望你……”
    苦海双目有些浑浊,眼中泛动一抹湿润,声音竟是不再颤抖,显然是用上了最后一丝气力。
    “我去。”
    不等苦海说完,聂天双瞳猛然一缩,直接说道。
    “好,好,好。”
    苦海脸色为之一变,眼角流出一滴泪珠,在连说了三声好之后,最后的一丝气息,也终于消失了。
    聂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掌心一团火焰涌动,瞬间将苦海遗体焚化,化作一缕尘烟消散。
    血魔老祖,狱者苦海,杀业罪业,悔心悲心,一切一切,就此了结!
    “聂天,你想好了吗?”
    剑宗同样长出一口气,目光深沉地看着聂天。
    即便苦海为了救聂天而死,但在她看来,聂天仍旧没有参加天柱计划的必要。
    “对亡者的承诺,我岂能失信。”
    聂天深吸一口气,嘴角扯了扯说道。
    既然他已经答应苦海,自然会信守承诺。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本宗便不再干预。”
    剑宗自知不能劝动聂天,只得叹息一声,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让人把白子秋带来。”
    “多谢剑宗大人。”
    聂天微微躬身道谢。
    “你随我来。”
    这个时候,剑宗盯着聂天看了许久,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才说道。
    说着,她身形一动,纵身跃入观剑湖中。
    聂天心中疑惑,不知道剑宗要做什么,但也没有犹豫,直接跟了过去。
    “好强的剑意气息。”
    进入观剑湖中,聂天顿时感觉到湖水之中的强烈剑意气息,不禁惊讶一声。
    “剑盟的历代强大剑者,在陨落之后,遗体都会化作剑意,沉入观剑湖中。”
    剑宗笑了笑,道:“所以整个观剑湖,充斥着极强的剑意。这也让观剑湖,成了剑盟最神圣的修炼之地。”
    “原来是这样。”
    聂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看来观剑湖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刚才剑宗犹豫,应该是这个原因。
    “本宗在观剑湖中修炼许久,自认为已经全然熟悉湖中内外环境,也能借助天地之势,增强实力。”
    剑宗环望四周,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却没想到,今日竟败在了百影千机的手上。甚至,若不是有狱者苦海,还要殒命于此。”
    “剑宗大人不必介怀,百影千机本身就是武道宗师,而且一直以杀人为业,潜伏手段高明。”
    聂天看了看剑宗,道:“恐怕整个刑狱,能挡下两人联手偷袭的,剑宗大人是唯一一个。”
    “本宗原本以为,那所谓的八大宗师,不过如此。”
    剑宗苦涩一笑,道:“但见了苦海之后,本宗才明白大宗师的恐怖。”
    “与苦海前辈等人相比,剑宗大人还很年轻,以后的武道之路,必然更加辉煌。”
    聂天看出剑宗的怅然,淡淡说道。
    其实他也看出来,即便是在观剑湖影响之下,剑宗的实力比之苦海,依旧是略逊一筹。
    不过苦海算是剑宗的前辈,再加上有顿悟之道,所以强过剑宗,也并不奇怪。
    至于除了苦海之外的大宗师,未必便有剑宗强。
    “谢谢你的宽慰,本宗释怀多了。”
    剑宗笑了笑,看向聂天的目光十分柔和,明媚动人。
    “剑宗大人,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聂天跟着剑宗,很快来到湖底,感觉到四周的剑意气息更为浓烈,甚至对他造成微微的压迫,便忍不住问道。
    “带你去看,东皇峥嵘给你留下的东西。”
    剑宗嘴角温润扬起,淡淡笑道。
    “东皇前辈给我留的东西?”聂天听到剑宗的话,不由得一愣,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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