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道同谋 作者:广渠门内

    第七百一十章 此酒只敬死敌

    权道同谋 作者:广渠门内

    第七百一十章 此酒只敬死敌

    他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说得不太好!我只是觉得,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很是含糊其词。所以,没准儿就是对季风行的讹诈,以此来骗取这位老叔救他出去。再不然,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故意涂上了罪证的外衣,鱼目混珠而已!”

    “嗯!”王亦选略显迟疑:“这两种可能性都有,不过……”

    他迅速明白了王亦选的担心所在,应道:“不过,确有真实的可能性。我是这么想的,他季如河要是说抓着我的一些小辫子,或许有可能。毕竟我原来在行为做事上还不够低调,他又是干刑警出身,或多或少地会拍到我的一些东西。可要是说抓到您的把柄,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王亦选眯了眯眼睛:“既然能拍到你,那为何拍不到我?所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对吧?”

    他重重点头:“嗯!您的担心有道理!那您看……”

    王亦选微微摇头:“说得这么突然,我哪儿能一下子想出办法来?你小子,一贯鬼点子多,你倒是说说看,对于季如河这只九尾狐狸的最后一尾,有什么好办法?”

    他苦笑一声:“我原来只是想到,这季风行是真正的九尾老狐狸,最难对付。这小季只是一只小狐狸,拿下它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却没想到,这小的经过老的调教,也隐隐有做大之势,甚至很多方面比老狐狸更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正因如此,我才斗胆假扮老狐狸与这只小狐狸过了过招!”

    “嘿嘿!”王亦选笑了起来:“要说你假扮季风行与季如河对话这一段,确实最为精彩。这要是能拍成电影,绝对堪称《谍中谍》似的大戏!”

    “你过奖了!”他笑着应道:“我这也就是赶鸭子上架,被逼到这个份上而已!对了……”

    说到这儿,他放低了声音:“当时因为事态紧急,我也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所以最后的应对是许诺放他出去,然后他又提了三个条件。只要放出秘密调查点,告知第一个大箱子的埋藏地,回到他们老家所在,告知第二个,进到老宅子,告知第三个。”

    “是啊!”王亦选叹道:“这个季如河,最后这一哆嗦弄得还真是挺严谨。虽说是敌人,但也不得不佩服,临危不惧,颇具大将之风,真是人才啊!”

    他点了点头:“以前一直只知道这个季如河张狂,骄纵无比,想来就是靠着他老叔的关系,没什么真才实学。如今看来,还真不是这样。这个家伙,几乎把季风行的本事都学到了身上,而且还有自创,也算是有心之人。看来人之所以张狂,还是有张狂资本的!”

    “哈哈!”王亦选似笑非笑:“难得啊!象你这样被称为青年才俊的人,也会去由衷赞叹一个对手,不容易!”

    他无奈而道:“我是被他逼得没办法,才屡屡被动应付的!”

    “也别太妄自菲薄了!”王亦选这时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我记得陈道明在《康熙王朝》里扮演康熙大帝,在晚年总结功过的时候,举办过一场千叟宴。一千多名老者,都是历经沧桑活明白的人。皇帝端起酒盏,说了这么三段话,敬了三碗酒。”

    “第一碗酒,他敬给了列祖列宗和孝庄太后。想当年,他八岁丧父,九岁丧母。只有八岁,就被披上了小龙袍,登基就位,是孝庄太后带着他,冲破艰难险阻,拼来大清盛世!”

    “第二碗酒,他敬给列位臣工、天下子民,还有当天赴宴的老叟们。六十年来,是这些人辅佐他这位皇帝保国平安,俯首农桑,致使大清的百业兴旺,最终形成君、臣、民三者同德的大好局面。”

    “而第三碗酒,也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他竟然把这碗酒敬给他的死敌们。什么螯拜、吴三桂、郑经、葛尔丹,还有朱三太子!他丝毫不掩饰对这些人的欣赏,这一个一个的,都是英雄豪杰,人中翘楚。正是这些敌人,造就了他的成长、他最终创下的丰功伟业。恨如斯,敬亦如斯。端起这碗酒的时候,让人惋惜的是,他康熙还活着,可是这些死敌们都一个一个地挂了,无一存活。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万分寂寞。所以,他端起这碗酒,不祝他们死得安宁,却祝他们来生再世,再与自己为敌!”

    说完这些,王亦选拍了拍双手,又在桌前坐下了,端起一杯茶,看着他的眼睛,问出一句:“怎么样?如果现在,把这杯茶当作酒,你会敬给谁?”

    他颇受震撼,当即端起茶杯,应道:“我应该也会敬给这帮死敌!”

    说完这一句,他已是豪气顿生,当下站起了身,快步来到门边,推开门叫道:“服务员,有酒么?”

    因为他们二人这屋是最严密的里屋,不远处即有人把守,所以服务员很快来到近前,应道:“有酒!您想喝什么酒?”

    他笑了笑:“不管什么酒,有就好,拿一瓶好酒,再整几个小菜来!如果没有菜,弄点儿花生米什么的也行!”

    “是!您稍等,这就来!”服务员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给端过来一壶剑南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

    他接过了盘子,退回屋里,让值守人员把门关上,然后将盘子放到桌上,笑着邀请王亦选:“书记!我这上午一通忙乎,都没顾得上吃饭,正好有从纪委那儿打包来的大锅饭,还有这几个小菜,要不您也吃上几口?”

    “哈哈!”王亦选大笑:“好好好!我今天中午也想着你去联合调查小组这事儿该有结果了,所以饭也吃得不香。正好,咱们哥俩再喝上几盅,也算是对你今天表现的一个表彰!”

    他急忙摆手:“别别别!这都是您掌舵的功绩,我这就是跑跑腿而已!”

    “好啦!”王亦选笑道:“你小子,就别在这儿假惺惺地谦虚啦!来来来,先喝上几杯,开阔开阔思路,没准儿一喝开了,咱们这头脑风暴,也就开了!”

    “嗯!”他已经主动把酒打开,往杯子里倒上了酒:“咱们也来学学康熙大帝,敬敬咱们的敌人!”

    “好!”王亦选也是豪情万状:“就敬咱们的敌人!”

    别说,几杯下肚之后,二人的话匣子还真是全部打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热闹。

    王亦选端着酒杯,也说出了心里话:“小子!不瞒你说,不光你有这样的想法,连我,也深有体会。我原来想,我是一把手,这整个西京城就应该我说了算!难道不是这样么?不这样就不正常,就得让它恢复正常!”

    唐卡微微点头。

    可王亦选却悲愤了神色:“可是,这越到后来,我越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越想说了算,你越说了不算!民主与法治,你迈得过去么?迈不过去!经济发展陷入阵痛期,后续乏力,你迈得过去么?同样迈不过去!别的不说,就说这西京城里最重要的人,你能保证都听你的么?保证不了!大大小小的干部,加起来有近十万,算上企事业编制,得有几十万人。你说说看,这几十万人,凭什么听你一个人的?”

    他深有感触,所以微微摇头。

    王亦选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不要说这几十万人,就说这四大家班子的三十四号人,能让他们都听你的就不错。可实际情况呢,三十四号人,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你惦记着升一格,他惦记着把你挤兑走。尔虞我诈,亦敌亦友,说得清么?”

    “说不清!”他应道:“肯定说不清!哪怕是换了林江越,他也说不清!”

    “是这样!”王亦选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说到这个林江越,就更是可气!你说说看,我才来那几年,市委和市政府还算配合默契。到了后来,也算是相安无事。可到了现在,怎么就弄成势如水火了呢?唐卡,你倒是说说看,是我这个人的领导艺术不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唐卡摇了摇头:“不是您的原因!您提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林江越也刚从常务副市长提任市长。都是刚刚就任,所以互相谦让。可是时间一长,他林江越这市长之位一坐稳,就开始得陇望蜀了。想着五年就是一届,您赶紧换地方,把这个市委书记的宝座给他腾出来,让他顺利接班。可是,看看您没什么动静,他肯定就急了,一来二去,原来的那种谦让就变成了恼恨,身边的人再一鼓捣,就该成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说得好!说得好啊!”王亦选长叹不已:“你说这提升之事,谁都想。我王亦选在这个位置上干满一届,我也恨不能马上高升或者换地方。可这升换之事,是咱们说了算的么?绝对不是!你林江越老想着让我给你腾位置,我又让谁给我腾位置呢?这腾来腾去的,算计来算计去的,耽误的是什么?还不是咱们西京这八百万老百姓,还有这几十万的大小干部!”

    他微微而笑:“所以,您也别太自责了!归根到底,这事情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些是体制的原因,缺乏一个上下联动、流通顺畅的选任机制。再有,就是他林江越的原因了,不好好把自己工作干好,天天惦记着往上爬,想想也就罢了,还纠集了一帮人,不惜把整个西京搞乱,也要实现自己那点儿龌龊想法!”

    王亦选笑道:“你觉得龌龊,他还觉得挺高尚的哩!至少,他把它当作了此生的奋斗目标,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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