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种赌约你怎么能应下?!那朱和堉分明是在算计你,一个月内赚二十万两银子!还必须要用正当手段,咱们去哪里弄啊?”
    听赵俊臣把早朝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许庆彦满是焦虑,忍不住大呼行道。
    对于赵俊臣赚钱的手段,许庆彦一向很有信心,但对于赵俊臣用“正当手段”赚钱的能力,许庆彦就没那么有信心了。
    “放心吧。”赵俊臣笑着宽慰道:“我曾看过一篇古书孤本,里面记载了许多巧物,制造工艺并非很难,但每一样都能轻而易举的赚到大笔银子,不过是二十万两银子罢了,没什么难的,我现在倒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用哪一样了。”
    “还有这种古书?”
    许庆彦最不喜读书,自然不信。
    当然,也正是因为许庆彦不喜欢读书,所以赵俊臣才会用这种理由来糊弄他。
    见许庆彦不信,赵俊臣轻轻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车马多如簇啊,连宋真宗都这么说,难道还会有假?”
    听赵俊臣这么说,许庆彦也只能信了,但还是心存疑惑,问道:“但是,就算这些巧物能造出来,又要卖多少才能赚够二十万两?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啊,更何况,少爷你这次的赌约是为户部增收二十万两,就算那巧物赚的再多,又如何能够为户部增收?”
    赵俊臣喝了口茶后,才缓缓解释道:“那些巧物就算造出来,我也不会卖的,巧物虽好,但想要在短短时间内赚够二十万两银子,却也根本不可能,然而,这些巧物我们虽然不急着卖,但这些巧物的货源,我们却是可以提前卖掉的。”
    见许庆彦一脸的疑惑,赵俊臣解释道:“京城之中,无论是晋商、徽商还是浙商,都有代理人常驻,我所说的这些巧物,亦不打算自己卖,而是造出来后交由他们转卖,这样不仅能节省时间,也能节省成本与精力,在一个月内,我们只要能造出一个样品给他们看,他们自然就能明白其中所蕴含的商机,然而,在今后一段时间内,我们能造出来的巧物必然不会很多,正是货源有限,民间商人们想要拿到更多的货源,不仅需要提前订货交银子,更需要竞拍提价,如此一来,不过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很容易就能到手。”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至于如何为户部增收,那更好办了,只要把这份产业归于户部或者内务部名下,也就是了。”
    听到赵俊臣最后一句话,许庆彦一脸的不可接受,声音竟是比刚才还大:“少爷,若是你说的那些巧物当真如此值钱,这么做岂不是平白便宜了户部?我们也太吃亏了。”
    赵俊臣叹息道:“庆彦,眼光要放长远,我们如今的家财已经有不下三百万两了,吃穿用度一样不缺,银子再多也就是个数字罢了。更何况,那巧物固然可以让我们赚更多的银子,但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银子多了反而麻烦,不仅会让人眼红嫉妒,更会让人心生顾忌,哪怕是当今的陛下,怕也无法免俗。当年的沈万三落得了怎样的下场,就不用我再说了吧?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块肥肉交给户部或者内务府,这样既能赢得这次赌约,亦能提高陛下对我的圣眷,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赵俊臣的声音也变得意味深长:“只要我们有权势有地位,在陛下面前圣眷不衰,将来又何愁没有银子?更何况,那册古书孤本中,能赚银子的巧物多得很,我们将来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斤斤计较眼前的得失?”
    赵俊臣把道理讲得很明白,但许庆彦听到耳中,却明显误会了。
    “还是少爷高明!”许庆彦一脸的恍然:“只要户部和内库还在少爷手中,用那巧物赚来的银子,究竟是存到咱们赵府,还是存到内库户部,根本没有区别,与其放到咱们自己手里,存到户部与内库,好处还要更多些,还是少爷想的长远。”
    见许庆彦满脑子的贪官思维,赵俊臣不由苦笑摇头。
    虽然,许庆彦说的这些“道理”,也并不能算错。
    而许庆彦被赵俊臣说服后,终于心生好奇,问道:“少爷,你所说的巧物,究竟是什么?”
    赵俊臣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
    ………
    其实,为户部增收,赵俊臣的办法有很多,其中效果最明显的,无疑就是税收制度改革。
    后世评论明朝,曾直言其败亡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民间走私情况的泛滥。
    民间的走私,不仅造就了一批富可敌国的走私商人,更是让明朝国库窘迫异常。
    然而,归根结底,明朝之所以走私泛滥,还是因为自己税收制度——尤其是商业税收制度——太过混乱的原因。
    明朝的商业税收混乱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如今的大明朝,县有县的收税站,州有州的收税站,府有府的收税站,省有省的收费站,镇守太监有镇守太监的收税站,甚至连各处皇家田庄,都私设有收税站。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胜数的临时收税站,虽名为“临时”,但实际上,所谓的“临时”,期限往往以十年计!
    更重要的是,各处收税站征税的随机性也很大,什么物品需要征税,税又该如何征,完全由征税官员随意做主。遇到好说话的征税官员,只会对货物征税,若是遇到心黑的征税官员,连你自带的食物、运货的马车、身上的衣服,都会一一征税!
    如此一来,售价只有一百两银子的货物,从出发站运到目的地,却往往需要缴纳三五百两银子的税,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又哪里能受得了?不走私又有什么办法?人总要活下去。
    事实上,由于税收混乱、走私泛滥的原因,大明朝每年征收到的商业税,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五万两白银!
    三十五万两白银,看起来不少,但赵俊臣根据各方面的数据资料来估算,近些年来,仅仅京杭大运河这么一条商路,每年走私的棉布,总价值就不下七十万两白银!若是对这些走私棉布进行抽税,仅仅货物税、船钞、抽分、货物堆放许可税这四项,就有近十万两白银的税收!
    这还仅仅只是京杭大运河这么一条航路!这还仅仅只是在单论棉布这一项货物!
    这个时代,商业税真正应该有多少?对赵俊臣而言,还是一个谜,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然而,整顿商业税收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赵俊臣放弃了。
    这种改革,耗费时间太长,无法在一个月内见到成效不说,它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满天下的走私商人、每年都能收到一大笔孝敬银子的中枢大员,都是如今税收混乱的受益者,而赵俊臣还没有脑热到要与天下为敌的地步。
    抛开商业税务改革,四川盐务整顿,引晋商入川,同样能为户部带来大批银子,稍稍巧立些名目,一个月之内为户部增收二十万两白银,亦不是难事。
    然而,赵俊臣既然已经与太子朱和堉立下了赌约,那么四川盐务整顿的事情,就绝不能在现在提及了。
    若是没有赌约的事情,四川盐务整顿在赵俊臣与晋商集团的合力促使下,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然而,如今赌约已立,这个时候提出盐务整顿,不仅太子一党为了赢下赌约会极力反对,内阁首辅周尚景为了阻碍德庆皇帝南巡亦会极力反对,就算是其他的阁老重臣们,眼红户部之权,为了打压赵俊臣,也会极力反对。
    如此一来,原本稳稳当当的事情,反而会生出无数变数。
    ………
    事实上,这个时代,户部的银钱周转、收税用度,方式手段,皆是非常原始,只要赵俊臣稍加改良,增收开源的法子,着实不少。
    然而,就如同商业税收整顿以及四川盐务整顿一般,或是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或是会引起朝中各大势力的反弹,虽成效明显,且功在千秋,但皆是被赵俊臣放弃了。
    如此一来,赵俊臣想来想去,发现如今最安全最方便的做法,或许只有“发明创造”了。
    事实上,像玻璃、香水、胰子、珍妮纺纱机,赵俊臣对它们的制作方法大都有所了解,上一世赵俊臣还是学生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学过一些,以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并不难实现,且全都盈利可观。
    然而,现在让赵俊臣有些犹豫的是,他应该选哪一样?
    最终,经过深思熟虑后,赵俊臣放弃了玻璃和珍妮纺纱机。
    无他,这两样东西能够创造的利润实在太大了。
    倒不是赵俊臣舍不得这些利润,而是赵俊臣有意在将来利用这两样东西,建立一些商号,并拉拢一些朝廷重臣入股,通过共享利益,从而“不党而党”。
    与此相比,拿这两样东西去赢一个好处不大的赌约,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这般想着,赵俊臣终于做出了决定,向着许庆彦吩咐道:“庆彦,三天之内,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挖角也好,强迫也罢,你要把京城附近有名望的胭脂匠人、皂角匠人全都找来,我有事要他们帮忙。另外,再把京城中最好的胭脂作坊和皂角作坊给盘下来。”
    听赵俊臣这么说,许庆彦知道赵俊臣要制造“巧物”了,虽然心里好奇,却也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就转身去了。
    胰子和香水,赵俊臣决定双管齐下,根据他记忆中的法子,只要那些匠人们能在一个月内制造出其中一样来,这个赌约就算是赵俊臣赢了!
    ………
    注:皂角,很原始的去污用品,但实际上,和制造香胰的工艺相差不大,只是换了几种原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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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两天工作上出了点事,更新少了,见谅。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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