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香 作者:九月轻歌

    分卷阅读184

    撷香 作者:九月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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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刘允笑道:“喜得贵子的时候,咱家能喝杯酒沾沾喜气就行了。”

    两人说笑着到了毓庆宫,刘允进去复命、通禀,旋踵回来,对程询做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程询走进殿中,随刘允走到东次间,瞥见皇帝独坐在棋桌前,面前一局棋。他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参拜。

    皇帝望向程询,微笑着说免礼平身,随即指一指对面的位置,“与朕把这局棋走完。将君臣礼数放下,好好儿地下几盘棋。”

    程询告罪之后落座,敛目观望棋局。看得出,皇帝情绪很冷静,一个人走的这半局棋,不偏不倚,心思缜密,只是透着些戾气。

    皇帝端起手边的茶盏,示意刘允给程询上茶,“好生看看,别敷衍了事。”

    程询称是。

    前世他遇见过的棋艺精绝之人,是怡君和修衡。皇帝稍逊修衡一筹。

    修衡那种杀气、煞气,一旦显露出来,便是他脑筋灵活敏锐至巅峰的时候,凭谁也没辙。他也有自知之明,从不肯正经陪着皇帝下棋,实在推拖不过,就把棋走得乱七八糟,让皇帝赢了也觉得扫兴,便慢慢地歇了找他的心思。

    至于怡君,正经下棋时心无杂念,棋只是棋,这样一来,就像是一个四大皆空的人与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过招,鲜少有人能赢过她。

    至于前世的他,许多年不曾下棋,辞官之后才有时间静下心来琢磨,棋艺很说得过去了。

    在此时,他自然要按照前生这时的火候落子。

    皇帝等待期间,闲闲问道:“程先生近况如何?”

    程询如实回道:“平时与寻常人无异,但凡着急上火,便会头疼欲裂。”

    皇帝道:“这就有点儿难办了。”别说身居高位的权臣了,便是七品芝麻官,平日里都不知道有多少暴跳如雷的事情缠身。稍稍停顿,他继续道,“既然如此,便让他好生将养。”

    程询微笑,称是,落下一子。

    皇帝拈起一枚棋子,却是迟迟不落,问起程询在翰林院的情形。

    翰林院修撰,主要负责掌修国史、掌修实录、进讲经史、草拟典礼文稿诸事,无定员。

    程询进到翰林院之后,主要负责掌修国史、实录,此刻,便将上任之后到如今的进展如实道出。心里却是清楚,皇帝这是明知故问。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程询说的,他心里一清二楚。兴许数百年才出一个的人物,怎么可能不让人留意。说起这些,不过是随意找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年前诸事,实在是让不少官员看到他就瘆的慌。

    刘允亲自端茶给程询,随后笑呵呵地侍立在一旁,一面观棋,一面听君臣两个说话,听了半晌,发现两人都能一心二用,所谈及的,一句关乎正事的都没有:

    皇帝问,到了正月十五,民间有多热闹。

    程询答,街头巷尾都可看到花灯,不少路段,行人摩肩接踵,说拥挤都不为过。

    皇帝又问,花灯都是什么样子的。

    程询语气和缓地逐一报出,顺带地提了提猜灯谜的情形。

    皇帝心绪一个跳转,又有了新问题:正月十六走百病,是怎样的景象。

    程询把见闻娓娓道来。

    皇帝叹气:“听着就煞是有趣,朕却从没亲眼见过。”有点儿后悔,自己做皇子、太子的时候太老实了些,不曾溜出去看看民间喜乐。

    程询道:“微臣亦是偶然得见,与皇上说起的这些,已是两年前的见闻,眼下情形是否愈发有趣,并不清楚。”

    皇帝笑道:“为着科考,可不就要少一些消遣。”随后,先后问起京城七月七、中秋节、重阳节在民间的情形。

    程询有问必答,这些他在年少时都曾亲眼见过。

    是的,这些世俗的喜乐,他都见过,有时是父亲亲自带他出门游玩,有时父亲不得空,便安排人手陪他出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父亲很推崇这句话,一度遗憾没有长时间的假期,带着他去到更远的地方,有更多的见识。

    想起这些,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些民间习俗,只盼着朕有一日能够亲眼看看。”皇帝听得兴致勃勃,眼中阴鸷一扫而空,唯有愉悦。

    刘允在一旁瞧着,心里特别舒坦。

    这时候,有小太监在门外通禀:“皇上,杨阁老来了。”

    皇帝却没当即示下,手里的棋子落下去,“朕是实心实意找人下棋,不是找谁陪着消磨时间,输赢都听从棋局。刻意输给朕的话,你往后就别想清闲了。”

    程询笑着称是。

    皇帝转头吩咐刘允:“记着,明日派人把吏部那些公文卷宗送到程府。”随即凝了程询一眼,“既是奇才,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少不得的,朕要你看的,不单要你记住,还要摸出门道。”

    程询留意到皇帝说的是送到程府——这分明是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他立刻起身谢恩。皇帝的话是很委婉,没点破,但只要有点儿脑子的就能明白。

    皇帝一笑,示意程询落座,“抓紧些,十天八天能了然于胸的话,再好不过。”

    “微臣定会竭力而为。”程询恭声回话之后方落座。

    皇帝这才吩咐等着示下的小太监,“请杨先生进来。”这个阶段,对他至关重要,要改变内阁——也就是朝堂的格局,更要提携新一代才俊。

    说到底,处置景家,终究算是处置皇亲国戚,是国事,也算家事,而整治首辅,便绝对是关乎朝堂的举措。

    再就是次辅,瞧着那意思,应该也会不出他所料的辞官致仕。

    这样一来,有些天生不安分的人便会暗中散播一些说法,隐晦地指责他玩儿上任三把火那一套却玩儿不好,煽动学子、官员对他不满的情绪。

    他的应对之策,只能是提携与杨、程二人相关的人,如此,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只是,到眼下,杨阁老那些资质平庸的儿子门生,他真是受不了,要是抬举他们,自己得窝火很多年。

    比起杨阁老,程阁老的情形要好很多。最要紧的是,程家有程询。

    不是没担心过的。有些人在学问上聪明绝顶,人情世故却是一窍不通。这样的人就算连中三元,进入官场也是废物。万幸,程询不是那样的人。

    他通过翰林院几名官员和蔚滨之口,都能确定,这人公事上沉稳内敛、进退有度、明辨是非,与上下级官员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与人有分歧的时候,解决的手段不同,但不肯妥协、达到目的是宗旨。

    种种相加,他全然笃定提携、重用程询的心思。那杆子闲人就算闹腾,阵仗也大不了。

    能够服众的人才,就是有这点好。

    杨阁老走进门来,见皇帝竟然在与程询下棋,很是惊讶。

    程询望过去,发现杨阁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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