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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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外边的人,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传说中深受帝宠的小王爷还是不大熟悉的。

    他本来属于那种安分不大下来的人,轮回了七世,在人世的世间总共加起来不过四十余年,余下几百年,尽是在三生石畔枯坐,生生的把这性子给磨了出来,否则要是依着他第一世来,哪怕让人误会他狐仙俯身,也难在王府隐居似的过这么久。

    算来他这时已经满了十五岁,可以上朝听政,不算稚龄少儿了,少年失怙,偶尔说话言语什么的老成些,别人也不会太惊诧,所以被赫连翊一叫,就顺水推船地出来了。

    乌溪果然不负所望,抓紧一切机会还他人情,“两不相欠”好像是他几年来追求的唯一境界,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有人来报,说南疆巫童到访。

    赫连翊伸手在他肩膀上戳了戳,笑道:“你这面子,倒比我那挖空心思讨好人家的二皇兄大得多。”

    景七端着茶碗的手轻颤了一下,微微挑起眼看了赫连翊一眼,见他只是说笑,没有别的意思,才放下心来,暗暗自嘲自己也太风声鹤唳了些,随意地说道:“邻里邻居的,就一条狗天天打他家门口过,也该开门扔个包子了,总不至于太子殿下在的时候我去请,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赫连翊横了他一眼,又屈指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胡说什么?”起来整整衣襟,“走,随我去见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童。”

    乌溪其实一出门就后悔了,可惜已经回复了平安,对于他来说,别管答应的是谁,只要答应的事情,那是死都要做到的,只得硬着头皮带着阿伈莱和另一个侍卫奴阿哈两个去王府。

    南宁王乃是大庆第一异姓王,先帝平乱时,和景七的祖父景瑞是过命的交情,后来景瑞为先帝而死,先帝感其忠义,亲自将景琏宇抚养长大,又封了王。景琏宇和赫连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一路不着调的货色,倒还算个知己,据说当年景琏宇迎娶的王妃,也曾是赫连沛的心上人。

    后来自知佳人心不在自己这里,还大度得亲自赐婚二人,也算一段手足情深的佳话。

    因此南宁王府乃是以亲王的规格建成的。在乌溪眼里,就是一个字——大。

    南北走向,两门大开,庭院极深,楼阁假山俱全,府墙高耸,前殿、后寝、后照房和东西配殿一应俱全的,要是没人领着,恐怕要在里面迷了路。

    巫童的质子府虽然离王府不远,也是紧挨着皇城的,却因为他身份品级尴尬,又加上归置得仓促,显得寒酸了很多。

    可是进了王府走了一阵子,乌溪才发现,这王府大是大,里面却非常安静,除了偶尔有几只没来得及飞走的鸟叫,和院子溪流的水响,几乎听不见人声,往来不过几个打扫庭院的粗使下人,见了他也不惊讶,都是停下手里的活计,给他行了礼,站立在一边,等他过去以后,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

    带他们进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厮,长了一双笑眼,瘦瘦小小的,却很机灵,一路上看乌溪悄悄打量王府,便开了话匣子,这里是做什么的,那里是做什么的,那棵树掉了好多叶子主子不让扫,那边的杂草长得虽凶,主子却说有意境不叫拔。

    活泼得很,又不吵人,乌溪盖在面纱下的脸随着他放松了些。

    他并没有等多久,茶刚端上来,就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走在前边的一个,弱冠年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大气不凡,一见了他就先拱手:“巫童来我大庆已有好几年了,孤竟一次未曾拜访过,罪过罪过。”

    乌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站起来,心里知道,这个就是大庆的太子了,是未来的皇帝了。

    赫连翊他不是没见过,只是印象不深,好像这个年轻人很少在众人面前说话,也没什么排场,来往都不大引人注目,对人也很礼貌,反而不像大皇子赫连钊那样趾高气扬,好像自己已经是这江山未来的主人似的。

    他点点头,用南疆的礼节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本来也不熟,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赫连翊一愣,心道这南疆巫童果然有些孤僻古怪,见了人打个招呼,连寒暄几句都不会,就那么冷冰冰的,木头一根似的站着。

    景七嘴角抽了抽,也没吱声,只是礼节性地对乌溪拱拱手,站在一边,听着赫连翊单方面的寒暄,和乌溪木然的偶尔回应,看赫连翊长袖善舞怎么对牛弹琴,幸灾乐祸得觉得天气晴好。

    一行三人出了门,上了马,一同往陆大学士那里走。

    赫连翊和乌溪并肩而行,景七略微在后边半个马身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缀着,不怎么言声。

    赫连翊有些摸不准这巫童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大学士乃是当今文臣之首,虽然年纪大了已经上了折子要告老还乡,毕竟是桃李满天下的,在大庆朝中影响可想而知。

    今日他名为过寿,大家伙心里也清楚,这是要离京回老家养老、功成身退,算是送别了。朝中但凡有点脸面的都请到了。

    这时候巫童不去便罢,可他不但露面了,还同自己一路并肩而来,这叫赫连琪看见了,会怎么想?

    可……赫连翊偏头打量了一番旁边并辔而行的这个人,可他既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北渊叫出来,不应该有靠拢之意么?

    为何态度又这么敷衍?

    赫连翊惊异不定,摸不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景七早将他神色小动作揣摩透了,一眼看穿他心里在琢磨什么,忍不住微微低下头,掩住脸上一点忍俊不禁。

    ——事实证明,太子殿下其实是想多了。

    虽说赫连沛给乌溪请了西席,可哪个正经的士大夫想做这种人的师傅?万一一个不小心再惹恼了他,岂不是要闹出当初简嗣宗那样有辱斯文的事?

    后来好容易编排了个年轻的翰林过去,一进巫童府,便被府上四处放养的毒物吓掉了半条命,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子,房梁上“啪嗒”一声掉下一条葱绿的一指粗的小蛇来,当即吓得两眼一翻,险些去见了先圣。

    便再没人敢上门了,赫连沛点谁谁告病,没法子,只能送了批书过去,叫那巫童自学成才。

    可见乌溪也是不大用功的,赫连翊文绉绉客客气气的话,他有一多半听不大明白,只知道虽然都是好话,却没几句不是废的。人家没有恶意,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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